第11章 名利场中进退有度
虞长天和林写意抵达的时候，会场已经人山人海。
现场铺设了红毯，礼仪小姐按顺序指引嘉宾移步到红毯点，在主题墙上留下签名，签名完成后配合主办方和媒体拍照。
走红毯的不仅有知名企业家，也有一些政|府部门的人员，以及知名艺术家、明星，可谓是名流云集，星光熠熠。
因为提前交代过，司机直接绕过红毯和媒体扎堆的地方，把车停在了提前安排好的车位。
聂律师已经到了，正翘首等待着他俩。
车停了，林写意坐着不动。
虞长天轻声说：“下车吧。记着昨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别紧张。很快就结束可以回家了。”
司机下车帮他们把车门拉开。
聂律师见他俩来了，上下打量几眼，笑着打招呼：“今天打扮的很帅啊！尤其是写意，很精神。”
林写意闻言，竟然在嘴角扯起一个笑容，把聂律师看得直发愣。
他的脸上通常缺乏表情，熟悉他的人能看出来，那个笑容有点怪异，很僵硬，很不自然。
他今天跟平时很不一样，柔软蓬松的头发被梳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眼神清澈无垢。年轻紧绷的皮肤白皙无瑕、光彩照人。身上的礼服衣料考究、剪裁精致，整个人漂亮矜贵的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谁能想到这是个一感到紧张焦虑就会拿头撞墙的精神病患者呢？
不愧是林先生的孩子，人后再龌龊不堪，一站到人前，还是一副金堆玉砌、高不可攀的样子。
至于虞长天，谁又能想到，一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烂泥坑里出来的囚犯，一朝攀上高枝，居然人模狗样地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聂律师带着他们直接进了宴会大厅，在人多起来之前找到座位先坐下来，免得引起别人的注目。
落座后，虞长天轻声说了句：“你做的很好。”
很快，主持人宣布慈善活动正式开始，向各位来宾介绍主办方以及此次活动的主要嘉宾。
念到的人都在座位上站起来示意。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活动的发起人和主办方之一，林氏地产，林写意先生！”
主持人激昂的话语落下，林写意站起来，面带微笑，优雅地向各方点头示意。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还有轻声的议论交谈。
虞长天用膝盖碰了碰林写意的腿，目不斜视，轻声说：“非常好，表现非常完美。”
林写意僵直的身体似乎稍微松懈了点儿。
虞长天忍不住好笑地提醒他：“可以把后背靠在座椅上。”
林写意的身体缓缓往后倒，靠了上去。
他又微微挪动了一下腿，跟虞长天膝盖相触。
隔着衣物这样触碰着，充满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安全感，仿佛对方身上的能量可以通过接触的部分传递给自己。
到了竞拍环节，礼仪小姐发了号牌，林写意又僵直地立直身体坐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虞长天看得暗暗发笑。
等到第三件藏品开始竞拍，林写意举起了号码牌，全身僵直，神情紧绷，嘴角机械地微笑着，一板一眼地将号码牌举起、放下、再举起。
虞长天不禁失笑。
他不仅不傻，实际上还挺聪明。昨天讲了一遍的流程都记住了，不用提醒。
完成竞拍任务后，虞长天就带着林写意离开了。
答谢晚宴下午六点才开始，他们没必要在这里耗着。回家做了午饭，吃完饭林写意还能睡个午觉，下午才有精神应付更复杂的场面。
聂律师
下午，两人各自换了另一套晚礼服出门。
走在楼梯口，林写意突然停住，脸上露出一个难以忍受的表情。
“怎么了？”
林写意飞快地看他一眼，眼神定在虞长天的脖颈处，伸出手指了指：“领结……”
虞长天下意识地摸上去扯了扯：“领结怎么了？歪了吗？”
这一下，本来稍微有点不正的领结被他扯得更歪了。
林写意强迫症犯了，脸蛋皱着，忍无可忍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袖子，扯开他的胳膊，然后重新给他打领结。
虞长天比他高大半个头，近距离地俯视着他。
林写意两道浓淡适宜的眉毛微皱着，眼神专注地盯着那个黑色的领结。
黄昏的光线已经不再刺眼，非常柔和地笼罩在他周身。那双眼睛像一潭清泉一样澄澈，睫毛纤长，疏落有致，红润饱满的嘴唇微微张着，留着一点缝隙引人窥探。
虞长天闻到清新的气息，似乎带着股微微的甜味儿。他喉结微动，转移视线，看着林写意的手。
纤长的手指互相打架似的，笨拙缓慢地动作着，不大灵活的样子。
好半天才摆弄好，林写意也终于如释重负似的轻轻吐口气，眉目舒展，脸蛋也不再皱巴巴的了。
虞长天提醒他：“在家里可以这样，出去外面不可以。看到不整齐的东西要忍耐，知道吗？昨天跟你说过的，移开视线看别的地方，转移注意力，记得吗？”
林写意点点头。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像个小机器人一样点头的模样，真有几分乖巧。
虞长天摸摸他的后脑勺：“走吧。”
抵达宴会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宾客如云。
整个大厅灯光璀璨，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女士们穿着优雅的曳地长裙，身上珠光宝气，钻石耳环随着娇笑闪闪发光。觥筹交错间，侍者们端着托盘灵活地穿梭而过。
两个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宴会厅，很快引起人们的注目。有人悄声着打听着他们的来历。
聂律师正满场子花蝴蝶一样乱窜，积极社交，为自己积累人脉，见他们来了，赶紧迎上去。叫住侍者帮他们要了两杯香槟，立刻带他们引荐林祯生前的一些老朋友。
消息很快传开。原来的林氏地产已故当家人的独子。
林家因为林祯亡故，已经在圈中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了，突然出现的继承人，引起在场所有人的纷纷注目。
一时间暗流涌动。
还有那位英俊的男伴，也是身份成迷，引人猜疑。
聂律师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来到一位膀大腰圆满身富态的中年人面前：“梁先生，这是林氏地产的林写意，是林祯先生的独子，之前在国外看病疗养，林先生猝然病故，他才回国的，这次正好带过来见见您。”
看来，林写意不仅深居简出，甚至连他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出席。
国外看病疗养也是为了体面讲出来的鬼话。事实是无法面对、闭门不出、消沉抑郁、旧病复发。
聂律师又殷勤地给林写意引荐：“写意，这位是梁文道先生，越前集团的董事长，是你父亲的好友，也是林家事业上多年的合作伙伴。”
林写意微笑致意：“梁叔叔，您好。”
梁文道拍拍他的肩膀：“节哀。林祯有你这样出众的儿子，我也倍感欣慰啊。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梁叔叔，你爸爸虽然不在了，咱们两家的情谊还在。”
林写意还是微笑着：“谢谢梁叔叔。”
梁文道看着虞长天，问聂律师：“这位是……”
身材挺拔的青年长身玉立地站在林写意身后，气质独卓，丝毫没有被比下去，端着酒杯，露出腕上昂贵的名表。
他认出那块表是林祯的，全球限量，绝不会认错。
没等聂律师回答，虞长天已经面带微笑地抢答了：“梁先生您好，我叫虞长天，受林先生委托照顾写意，是他的专职顾问。”
他的声音磁性悦耳，长的又好，笑起来春风拂面的，令人心生好感。
聂律师愕然。
这人招呼也不打一声，突然说自己是什么专职顾问，不就是监护人兼保姆和司机吗？说的这么高大上。
梁先生倒是很高兴，点点头说：“真是后生可畏，有你这么个人帮他，也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又回身叫自己是助理：“小姜，把我的名片给虞先生一份。有什么事找我。”
虞长天风度翩翩地笑着：“承蒙梁先生照拂。”
聂律师在边上看得愣怔，审视着在名利场中进退有度的英俊青年，心想，这个虞长天，不简单哪，之前倒是小看他了！
接下来，不用聂律师，梁先生直接带着他们，跟以前林祯的一些老关系、老朋友一一打了招呼。
人来人往，不乏试探的、拉拢的、示好的、惋惜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凡是递上名片的，虞长天照单全收，也加了不少人微信，也有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的，全程态度谦虚亲和，脸上始终挂着迷人的笑。
参加晚宴的不乏夏江上流社会的名媛，两个掀起晚宴波澜的年轻男子，自然也成了女士们议论的中心。
“他好帅啊，比当红的顶流男明星也不差！”
“上次在小蕊家的趴体上见过白洛溪，真人也就那样吧，离开化妆和滤镜，真的很一般。”
“这哥哥可是寸头素颜，懂得都懂！”
“这颜值真的能打，他不是明星吧？以前没见过。”
“不是，他是林家的人，人家有正经职业的。”
“他要是出道，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儿，都被比下去了。”
“你们年轻女孩总是容易被外貌吸引，他再帅也是个打工的，正主在眼前你们都视而不见。”
“芬姐，你说的是林家那个小少爷呀？他长得比我都好看，站他旁边直接被艳压，我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你们这些小姑娘呀，就是天真任性！”
一个女孩对好友撒娇道：“小蕊，你肯定能搞到他的联系方式，下次约出来一起玩嘛。”
名叫小蕊的女孩艳光逼人，被捧在人群中心，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傲气地笑笑：“没问题啊，不过先说好，他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许抢！”
其他女孩像是习惯了她的霸道，怂恿着叫她快去要微信。
小蕊自信满满地走上前，来到梁文道身边，巧笑倩兮：“舅舅，有帅哥你都不给我引荐引荐？”
梁文道宠溺地看着她，亲切地笑着：“国外待了这些年把你教化成个野丫头了！”
又跟身边的众人介绍：“这是我的外甥女，我妹妹的爱女，付心蕊。”
旁边有人说：“原来是付国强先生的千金，已经完成学业回国了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的这么漂亮。”
也有人不认识的，旁边的人悄声告知：“恒顺药业，知道吧？医药行业的半壁江山，就是付家的。”
“啧啧，这才是真正的豪门千金啊！”
付心蕊落落大方地跟林写意打了声招呼：“写意，好久不见啊！”
林写意也礼貌微笑：“你好。”
梁先生问：“你们这是认识呀？”
付心蕊娇笑：“舅舅你忘啦，我跟写意是小学同学啊！真的好多年没见了。”
梁先生也失笑着摇摇头：“哎呀老糊涂了，你小学还是在国内上的。”
付心蕊转向虞长天，笑容明艳：“嗨，还记得我吗？这次有机会加你微信了吗？”
虞长天一副绅士模样：“荣幸之至。”
当天的晚宴举办的很成功。
离开时，聂律师说：“虞先生，看不出来你的交际能力可以呀，梁先生挺赏识你的。”
虞长天只说：“那是看写意的面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尽管林写意努力克制，还是因为困倦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眼泪汪汪的。
“我们先回去了，写意晚上睡得早，早就困了。”
“好好好。再见！”
梁文道的车在他们后面离开，他肌肉松弛的脸上神情莫测，对助理说：”小姜，查查这个虞长天。”
“好的，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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