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总是觉得身后有人跟踪
马翠萍哭哭啼啼地说,“怎么不敢,官府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现在我们去救又没成功,已暴露了,官府就是不杀俺爹,我们在最近一段里间没法找到我爹的了!”
“只要有机会,我们会不惜一切去救师伯的!”
“姑娘莫伤心,否则会伤玉体,还是从长计议吧!”伍玉兰放下菜盘上前抚摸着马翠萍的头。
“师母说得对,总堂主乃起义军的灵魂,我们不可能没有他,来,吃点东西吧,趁热哩,凉了不好吃!”魏宝铨说罢端起一碗蕨粉就大口呷起来。
“姑娘去吃点吧,决不可损了身体!”
马翠萍望了一眼伍玉兰摇了摇头。
“姑娘,令尊在义军中的地位太重要了,各界人士都在想方没法救他,总堂一旦有了不幸,谁都会为他伤心的!”伍玉兰说罢也落下两颗泪来。
“阿姨,我早就没了妈,现在爹又凶多吉少,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怎么吃得下东西呀!”
“姑娘,你错了,天下穷人是一家呀,我是你的姑姑,宝铨是你们的朋友,剑雷是你的兄弟,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呀!”
“是呀,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师姐,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要想的是怎样去报仇!”
“对,杀贪官灭洋人乃我们的宗旨,即使总堂主被害,我等应重举义旗!”
马翠萍抬起头来深情地望了龚剑雷一眼,说:“我现在家都没啦!”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姑娘保重身体报仇杀尽洋人后,你我就回到浏阳去住,行吗?”
马翠萍羞红了脸,低下头。
“我一看,你俩就是天生的一对,只可惜出身在这样家国同忧的年代,多受了许多若难。其实多受些若难对于磨练人的意志起了良好的促进作用!”
“阿姨,别说啦!”马翠萍抬起头,一头栽进伍玉兰的怀里。
“你们先歇会儿,我到大街上去吹吹风,看有什么动静。”魏宝铨说罢戴上破笠和粗短的八字胡须,再提一个菜篮子上街去买菜。
魏宝铨来到大街上,只见人们三五成群悄悄议论,神情极为神秘,仿佛怕被人知道似的。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大街上一个声音嘶叫着。
他正想上前去打听,忽见一个疯疯颠颠的人走了过来大声道:“什么特大新闻,现在的官府杀人不是很常见吗?”
听到这里魏宝铨顿觉心中不踏实,似乎会大难临头似的。
他看一眼那人,那人很年轻,宽大的嘴巴,瘦小的脸面,一副呆相,原来是专在巡抚衙门前清扫路面垃圾的傻瓜蛋。听潇湘女杰说过给他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午琦。
“你这傻瓜蛋呀!”只见那个叫特大新闻的人走上来指着傻瓜蛋的鼻子说:“你懂什么呀,官府杀人虽是常事,但要看杀的是什么人哓!”
“官府杀人从来就不杀坏人的,”傻瓜蛋争辩道,“洋人那么横行,官府敢去动他们一根汗毛吗?”
“你轻点行吗,让官府听见,你也就没命了!”
“我才不怕哩,砍头算什么,听人说早死早投胎,说不定过十八年我会变得很聪明,也做个马福益那样的英雄好汉。”
“你这傻瓜蛋想得到美,今生今世如此窝囊,还求来世当好汉,不怕笑坏玉皇大帝!”那人说完鼻子一哼走了。
魏宝铨走上去拍了拍午琦的肩膀说道:“午琦,最近巡抚衙门又杀人了?”
午琦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一下魏宝惊讶道:“哟,这不是湘江酒馆的伙计吗,又上街买菜啦,你真的成了菜伙计啦!”
“嗯,”魏宝铨点点头压低声音问道,“刚才那人说的特大新闻是什么呀?”
“我说菜伙计呀,这下可不得了啦,官府杀的不是别人,乃是江南天地会义军的总堂主马福益先生!”
魏宝铨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痛苦万分。
“午琦,马福益的人头可曾挂了出来,带我去看看!”
“在巡抚衙门前,跟我来吧!”
巡抚衙门前人山人海,有的摇头叹息,有的珠泪欲滴,有的握紧拳头怒目圆睁,有的被那血淋淋的人头惊得呆了,立在那里一动不也不动。
魏宝铨挤进人群,大都认识他是湘江酒馆的伙计,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魏宝铨心窝顿时被烈火烧着一般,他想一刀割断那条麻绳,将人头掠走。手上紧捏着一把飞刀。
他忍了忍还是把飞刀揣进袖中。
“菜伙计,我没骗你吧!”
魏宝铨瞟了午琦一眼就走开了。
他到市场上买了点菜急急忙忙地赶回酒馆,将不幸的消息告知龚、马二人。
顿时一片悲哀笼罩。
马翠萍抽出长剑:“公子,我要去报仇!”说着要往外冲!
龚剑雷冲上一步拦住道:“师姐别这么冲动!”
“报仇,这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决没有这么简单!”
“我要去杀了陆元锭、罗不泽、潘天玖、梨园先生等人!他们是炎黄的不孝子孙!”
“他们早就该杀,可他们有保护伞,暂时还杀不了他们,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得到什么时候呀,公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能忍得下吗?”
“不能忍也得忍,你一人去报仇无异于飞蛾扑火,我们几人跟你一同去与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
“师哥,你说杀父之仇能忍几时?”
“孰能忍,孰不可忍,但欲报杀父之仇绝非小事,对方有无数武林高手,官军数千,凭我们现在几个人能报得了吗?”
“咳,你也这么说,可我一直是最相信你的,你要知道与你相处的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我认为你是天地间最值得我敬佩与信任之人,可今天……”
马翠萍瞪了龚剑雷一眼,转过身去愤然说道:“可今天,家父被害,义军损失惨重,民族危难日深之际,尽说些风凉话,我跟你们没有共同的语言……”说罢冲出酒馆。
“马少侠,不能任性!”
“师姐,你听我说呀!”龚剑雷也跟着走了出来。
“我不想再见到你!”马翠萍怒目而视,“我要去报仇!”
“师姐,师姐,你不能这么冲动,你要后悔的!”
“与你无关,你快去告诉姑姑,我走了!”
龚剑雷一跃而起,落在马翠萍面前,捋住她的袖管道:“师姐,不能这样!”
“滚开!”马翠萍挥剑朝龚剑雷心窝刺去。
龚剑雷双手一封,夹住剑锋:“师姐……”
马翠萍一挥手中剑,扬长而去。
龚剑雷倒退二步,手指头擦着剑锋而过。
龚剑雷转回湘江酒馆,伍玉兰得知马翠萍悲愤而去,急得团团转,“这可不得了啦,长沙城里这么乱,巡抚衙门防范又那么严,她一个小女子怎么能……咳咳!她不该如此任性!”
“师母,您得想想办法呀,她可是总堂主的独生女儿呀!”魏宝铨气急败坏地说,“要是这姑娘有了什么不幸,我们这所有的人能对得起总堂主吗!”
“剑雷,你去寻找她!”
“是!”
“慢点!”龚剑雷转身欲走,伍玉兰叫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了一会儿,龚剑雷点了点头离去。
四月的长沙天气多变,空气里飘荡着丝丝暖意。
马翠萍独自身背长剑,独自一个毫无目的地走着,虽然春意盎然,在她心目中如寒冬一样,整个身体犹如置身冰窖,她真的没一个亲人了。
她抬头举目四望,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不知何处是边缘,脚下的路如羊肠扭曲,该怎么办哩!
天南地北,如此宽广,她真的不知该怎么走。
十字路口,四通八达,行人如潮,她在一棵大松树下,坐下歇息。
她觉得很累,背靠树杆,将剑夹在树杆与脊背的中间,半闭着眼睛静静地睡着了似的。
“这样美丽的少女,独自一人在长沙城闹市街心闭目养神,真是胆大包天。”马翠萍模模糊糊地听见行人如此说,她睁开眼睛,只见行人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瞟她,她不以然地又闭上眼睛。
又过了一会,似乎听见有人再喊她:“师姐!”
她从疲倦中出来猛地睁开眼睛,不远处有人在说:“那不是师姐吗?”
她一听这声音很熟悉。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从地上一弹而起,循声音望去,她一阵惊喜。
原来是白云博和王二。
“白云弟……”刚喊得一声,不禁悲从心中来,说不出下文。
“师姐,你怎的一个在此,见到师父了吗?”
提到她父亲更是伤心难忍,珠泪一串串地掉下。
“师姐,你快说话呀?”
“小姐,是不是那姓龚的小子欺负你了。”王二也挤上来,愤愤不平地说道,“我王二是最爱打抱不平的!若果真这样,这个抱不平我就打定了!”王二边说边捏紧拳头。“小姐在前头带路找那姓龚的小子去!”
“别多嘴!”白云博吼道。
王二吓得吐出半截舌头,说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马翠萍收住泪轻轻地说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人来到郊外一处僻静宽阔的草地上,这里几乎没有人迹。
马翠萍将昨夜之事说了,并告知父亲于今晨被官府杀害了,说罢已泣不成声了。
“师父……师父……师父……”白云博向天嚎啕大叫。
“这个仇不报岂不枉为人生!”白云博捏紧拳头向地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白云弟,你听到响声了吗?”
“我总是觉得身后有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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