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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一顿饱食之后,又继续赶路


  
三人各自报上姓名,那人也报了姓名:
“在下谢再洪,三合会首领!”
“原来是谢大侠!”
“你与龚春台怎么称呼?”谢再洪问道。
“那是家父!”
谢再洪的眼睛慢慢地在龚剑雷身上跳动,很久很久,激动地说:“想不到长这么高了!侄儿,你是我的侄儿!”
龚剑雷听得模糊了,忙说道:“谢大侠,您怎么啦,我怎么是你的侄儿?”
“是的,你父亲原名谢再英,与我是堂兄弟!”
龚剑雷恍若从梦中惊醒,这件事他从未听父亲说起过,他忙屈膝行礼道:“侄儿龚剑雷拜见叔父!”
“不必多礼,你们来此何事?”
龚剑雷站起身说道:“那是江南第一剑的女儿!”
“嗯,知道啦,你们是不是来打听一剑兄的!”
“我们不找江南第一剑,找陈右衡!”
“陈右衡,你们知道得这么快!”
“怎么啦!”
“这是他这次行动失败后的化名,武林中还没有人知道陈右衡就是一剑兄呢?”
“那他来过此处了!”
“来过,的确来过!”
“现在还在吗?”马翠萍激动地问道。
“三天前离开洪江!”
“去哪儿?”
“去安源!”
龚剑雷一听,转向马翠萍道:“师姐,师伯单人去安源恐怕不妙!”
“为什么?”
“官府在湘西中一带搜索一定很严!”
“他不是改了名字了吗?”
“没有用,面孔是改不了的!我们快追!”说罢转身欲走。
“这么急?”谢再洪道。
“叔父,对不起,侄儿告辞,马师伯在江南行动中不可能没有他,反清灭洋不可能没有他,我们唯有找到他尽快地组织起队伍,再次行动!”
说完,三人头也没回地走了。
再说马福益与白云博来到湘西,只觉群峰浩渺,挺拔连绵,群鸟在林中穿梭,在冬日发出饥寒的嘶鸣,他隐约听到官府的人马从后面跟踪过来,他改名陈右衡。
“茫茫寰宇,不知何处可以栖身!”
“师父,这里的山峰多险峻呀,我们可随处暂避一时哩!”
陈右衡没做声,他偶然想什么似的,湘西至少有两个地方可去,而且是非去不可的。
他首先来到湘川黔三省边界的黄茅岭,见过铁布衫传人伍头陀,虽然伍头陀对这次江南行动不参与,也很少帮助过,他却是不持反对意见的,他始终保持中和态度,他门下弟子都以反清复明为宗旨。
他依江湖礼仪见过伍头陀,并言及这次起义的经过,至于为什么失败了,他至今未弄清是什么原因。
伍头陀听了叹息一声,他觉得革命行动失败在所难免,并鼓励陈右衡道:“只要斗志不衰,重新振作,再次行动,未必为晚。”
陈右衡频频点首,问道:“伍老前辈,今义军一败,欲重新振作,需驻扎基地,晚辈看湘西山高林密,正合于义军活动与隐蔽。”
“那你觉得何处最好哩?”伍头陀问道。
“前辈此处如何?”
“恐怕不妥!”伍头陀沉思道,“我们都是反清组织,我门下弟子数百在湘西声势较大,早就引起官府注意,若等义军营集于此,将犹如高山鸣炮,远近皆闻。”
陈右衡点点头道:“前辈说得有理!”
陈右衡与白云博告别伍头陀下得山来去洪江。
洪江是他熟悉的地方,他首先来到谢老前辈墓前,默默地三鞠躬后正欲从墓旁绕过去,从树丛中走出一人笑呵呵地说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一剑兄吹到这儿来了,湘西可是块鸟不下蛋的地方呀!”
“谢大侠别这么说了,古人说的‘大难莫寻亲’,在下只好来寻朋友了!”
来人正是谢再洪。
谢再洪一听对方口气不对,偶然想起马福益乃江南行动的副总指挥,为何只带一个乖徒来洪江,忙问道:“一剑兄近况可好?”
马福益将行动经过告知谢再洪,谢再洪立邀马福益回林中。
密林深处,一幢青灰色的屋宇,门前匾额上写着“三合会聚义厅”六个字,谢再洪与马福益进到里面,厅堂之上挂着祖师爷牌位,马福益面对祖师牌位深鞠一躬,然后落座开言道:
“谢大侠,在下此来,有一事相请!”
“一剑兄,我们是一条路上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够朋友,真痛快!”接着马福益将欲在洪江建立根据地,图谋再次行动之事说了。
谢再洪听后满心欢喜地说:“行,就以我们三合会这块地盘吧!”
“谢大侠,这里的事情一都由你安排,我去各地联络其他会众!”
“一剑兄,你去危险!”
“革命岂可怕死,反清灭洋这个重大的举措非有相当的实力而不可,想那些各自占山为王的兄弟们岂能成得了大气候!”
“是啊,江南天地会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每日都在喊反清复明,却没有一个声名赫赫的人来领导,不紧紧地拉起手来,并肩战斗,绝对不可能的!”
“谢大侠,能如此精诚配合,在下实感激不尽!”
马福益住了三天,准备先去安源联络矿工。
谢再洪备酒为马福益饯行,席间谢再洪再三劝马福益莫露面,让他自己去各地联络会众。
马福益只是不允。
三杯酒下肚,马福益叫来白云博,师徒两人下山,谢再洪送至谢老墓前,叮嘱道:“一剑兄珍重!”
马福益点点头道:“后会有期!”说完带着白云博去了。
师徒二人走出湘西,每座繁华的镇上,都张贴着马福益的头像和缉拿起义匪首马福益的布告。
画像浓眉大眼,方脸阔额,长发蓬松凌乱。
白云博见了怒火中烧,欲上前去撕掉它,被马福益制止住了,师徒两避开长街大道,走小道继续赶路。
走了一段,觉得不对,后面仿佛有人跟踪,原来白云博欲撕布告被马福益制止时的举动被躲在一旁看守布告的瘦猴看在眼里,瘦猴甚是机灵,便跟踪二人而来。
马福益故意歇息一会,瘦猴稍微踌躇一会径直朝二人走来,走到近前,瘦猴故意问道:“二位客官要去哪儿?”
马福益望了望瘦猴没做声。
“关你何事?”白云博抡起拳头走上来。
瘦猴笑嘻嘻地说道:“在下只身孤单,欲与二位结伴,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马福益泰然道,“但不知阁下要去哪里?”
瘦猴见问,稍一愣随即说道:“在下四海漂泊,何去何从!”
“那好,我们一起走吧!”
三人结伴而行,瘦猴自愿走在最后,他在考虑该怎样与同伴套近科。行了一段路,瘦猴忙跃至前面笑嘻嘻地道:“古人说,三人行必有吾师,在下瞧阁下气宇轩昂,在军中无愧于上将之称,若身在江湖,必是武林高手无疑。在下拜阁下为师如何?”
马福益瞟了他一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瘦猴不慌不忙地辩解道:“在下流落江湖,无武无艺,实难以谋生,望阁下收我为徒,在下将感激不尽。”
马福益明知他是官府奸细,为了先稳住他答应道:“好好好,但你得记住,一路上绝对不可惹事生非!”
瘦猴忙双膝跪地:“师父在上,徒儿遵照师父所言就是!”
瘦猴很能献媚,一路上师父长,师父短的问来问去,称白云博为师兄。
白云博非常讨厌他。
“师父姓啥呀?”瘦猴一手在白云博肩上问道。
白云博瞟他一眼,知道对方是来探路的,便说道:“师父就是师父,还要问姓氏名谁作甚!”
“对对对,师父就是师父,师弟是想今后有人问起师父的名号来,师弟说不出时,岂不丢了脸面。”
“师父叫陈右衡!”白云博故意压低声音对着瘦猴的耳朵说。
瘦猴听了一惊,随即陪笑道:“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行至下午,夕阳西下,三人都有些累了,马福益吩咐道:“云博,去镇上买点东西来吧!”
白云博起身欲走,瘦猴忙跳起来道:“师父,师兄都累了,该歇息歇息,此事交小的去办就行了!”
走了两步,瘦猴又回过头来道:“难得有为师父师兄效劳的机会哩!”
“看住他!”瘦猴走远时,马福益对白云博吩咐道。
瘦猴走到镇上,见身后无人,忙走到一垛墙壁上,壁上贴着匪首马福益的头像,旁边站着青皮冬瓜。
“哥们,有消息吗?”青皮冬瓜一见了瘦猴忙上前招呼着。
瘦猴对准他耳朵嘀咕了一会儿。
“真的?”青皮冬瓜一拍大腿兴奋地问。
“还有假吗,师徒两个现正在林中歇着哩!”接着瘦猴又将拜师之事说了,还说,我这样做是想先稳住那人,并吩咐青皮冬瓜在近处报信,瘦猴继续跟踪。
瘦猴的一举一动被白云博看得一清二楚,他见瘦猴去买点心时快速地走回去告诉了马福益。
少顷,瘦猴回来仍旧笑嘻嘻地说:“师父师兄久等了,小的去到镇上人挤,食品繁多,小的才想起忘问师父喜欢呷什么,也就随便买了些鸡蛋和米粑。”
三人早就饿了,拿着便呷,一顿饱食之后,又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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