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调研之后(10)
正在湘江市林山县的老大县委书记张冬槐的家里,林志强发出了一番感谢的话后,说得张冬槐赶忙摆了摆手,然后深有感触地说:“林部长,言重了,言重了,人家不是常说,能在一起工作作同事就是缘份啊,大家就是朋友,就是亲人,我们就不要彼此太见外了,要我说啊,,你就尽管放开手去工作吧,在我们林山,我们会给你创造一个好的工作环境,我们林山县班子总的来说还是团结的,虽然有时候意见也会有分歧的时候,但那些都只是完全因为工作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别的因素,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情谊,然后就是我个人的原则,这工作上的分歧,不能影响到我们个人的团结,我们要做到公私分明嘛。”
张冬槐说完这些,他有意停顿一下,然后把话锋一转,才再次说道:“当然,每一个同志的个性不一样,每一个同志做工作的方式也不尽相同,工作的侧重也不同,要求每一个班子成员都完全一致,那也是不现实的,比如贵权同志,敢于做事,但有时又不免武断一些,民主作风稍差一点,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批评和自我批评来解决的,不算什么大事。
这时候,林志强接过了张冬槐所说的话题,然后表示理解地说道:“张书记,您刚才所说的话,我个人非常地理解和认可,因为个性固然是人人都有的,但我们作为领导干部,我觉得还是要抑制自己的个性以求得班子的团结,服从大局是一个领导干部必须有的胸怀。张书记,在这里我先个人表个态吧,我无条件坚决服从县委的领导,决不搞什么个性。”
张冬槐宽慰地笑了起来,伸出手去拍了一下林志强的肩膀,然后热情地说道:“好啊,我们是想到一块去了。我们都是秘书出身的人,在很多问题上有着共同的认识。现在有一些不好的现象,就是搞经济的同志,看不起从办公室出身的同志,认为办公室出身的同志只会耍笔杆子,不务实。这是哪里跟哪里嘛,毛泽东同志就是拿笔杆子出身的嘛,我们能说他不务实吗?”
张冬槐的话音刚落,林志强马上笑着说道:“张书记说得很对,其实这与行业没有关系,不能搞行业论。我记得原来我在万方集团公司的老领导严凤华同志就经常说,英雄不问出处。”
张冬槐此时也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可惜你的这个老领导,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离开的万方集团公司机关,我也听说他是一个很人性化的领导,也不知道万方集团公司组织上是怎么想的。你和严书记的关系我听别人说过,真正是水乳交融呢,上下级之间,能做到这一步,是不容易的。我很羡慕你们的友情,志强同志,我也希望我们能够建立起这样的友谊,不仅仅是上下级关系,更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一瓶酒就快见底了,林志强感觉很惊异,自己的酒量像是见长了啊。也许是心情不错,解酒酶分泌得快吧。
当下,又说了一会儿女家常的话,林志强就起身告辞。张冬槐甚至还生出了一些不舍之意,说道:“林部长,虽然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但却比真正过生日还要高兴。以后常来吧,你一个人住在林山县,是为难你了,想家的时候不妨来我家,我们兄弟也谈谈心。喝点小酒。”
林志强笑着,赶紧紧紧地握住张冬槐的手,说道:“行,有时间还真是会想家的。”
张冬槐说道:“我也不敢你把家属调来呀,县与市之间,还是有差别的,调来了,说不定你家就要受一些损失了。但是呀,经济上受点损失,总要比感情上受折磨要好得多呢,我们都是过来人,我以前也是两地分居过的,知道那个难处。
林志强坦率地回答,谢谢书记美意,还是不调来的好,毕竟只要两个小时的路程,去市里开会和办公事的时间也多,我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回家的。
张冬槐就笑,说道:“林部长是想裸体做官呀。行行,不过你有时间还是多回去看孩子啊,自己的孩子,还是很需要父爱的,尽管你已经和你的妻子离婚了,但对于你的孩子,应有的关心还是应该的。”
林志强这时不禁大笑起来,说道:“裸体做官的感觉也不错呢,只是我这个人清净惯了,有时也受不了女人的罗嗦,现在好在自己是一个人生活,否则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张冬槐这时说道:“表示理解,表示理解。”
把林志强送到门口,张冬槐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林部长,你那台破尼桑也旧了,老在路上跑也不安全,我建议你还是换一台吧,打个报告,换部奥迪吧。”
林志强感激地说道:“谢谢张书记,我回去叫办公室打个报告。”
张冬槐看见林志强这么客气,就笑了,然后说道:“谢什么呀,不用客气,宣传部是县委的喉舌,喉舌不利,县委的声音如何发出来啊?”
几天后,林志强就让办公室写了一个申请购车的报告,开会的时候交给了张冬槐,张冬槐立马就批了。实际上,林志强并不想购一台新车,部里的那部尼桑虽然跑了近二十万公里了,性能还行。只是,张冬槐的人情不能不买的,总不能让领导热脸凑个冷屁股呀。
林山县县组织了一个攻关小组,专门到省里媒体去攻关。除了林志强和向明达,部里去的是何小慧、容利民,还有县有线电视台的女主播侯丽萍。一行五人乘两部车,一路上风尘仆仆,下午才到省城,找一个临近省电视大楼的宾馆住下。
这时,向明达问道:“林部长,我们现在要找的是什么人呢?”
林志强笑着说道:“我看啊,今天晚上我们就休息了吧,明天再看好了。”
这时,向明达说道:“那行,那我们就明天再看吧。省电视台有一个姓刘的记者,原来经常来我们林山县来采访,我们招待得不错,结下了感情,他给我留了名片,我明天打他一个电话吧,不知道他在不在省城。”
林志强说,好呀,千生不比一熟,熟悉的总比不熟悉的人好办事。心里却想,向明达和记者打交道还是少了一些,不知道记者的为人,记者要你招待的时候,嘴就像抹了蜜,但如果你需要他,那就不容易了。
安顿下来之后,向明达就对大家笑着说道:“今晚上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要不我们搓几轮麻将吧。”
但林志强却笑着说道:“我可没这份闲心,我得去见几个老朋友。”
容利民因为不太有机会接触领导,一心想着要和向明达好好接近,于是表示拥护地说道:“行呀,我还从没有和领导一起打过麻将呢,只是,我技术不行,向书记一定要让我们才对。何小慧也赞成,说,这段时间忙于工作,麻将都没有好好摸过了,搓几轮也行。
一会儿,服务员就把麻将桌和麻将都送上来了,林志强怕容利民年轻不懂事,就特地把他叫出门去,悄悄地对他交代说道:“容利民,和向书记谈他们打麻将,不要老捉他的炮,要懂得不要老胡书记的,懂吧?”
容利民这时笑着说道:“林部长,我懂的”
林志强就笑了,说道:“不要打的太晚,打到十点钟就休息吧,领导要休息好,不然明天没有精力工作。”
林志强和司机开车去严凤华家,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严凤华的女儿严媛媛。林志强笑笑,说道:“严书记在家吗?”
严媛媛说,他特意在家等你。然后,严媛媛微笑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志强,弄得林志强也神经过敏起来,说,看什么,我涂花脸了?严媛媛笑,说,林志强,你还是没有变,我真高兴。林志强说,不可能吧,没有变老?严媛媛却不想和他开玩笑,说,你的事我听说了,林志强,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林志强,没有变。
林志强就惭愧起来,严媛媛的话外音他是听懂了的,严媛媛是说他在西县没有被官场污染。自己真正没有被污染吗?内心中,他对自己的变化却是那么明显地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严媛媛不可能察觉到。但在她的目光中,林志强还是感觉到自己萎缩下来。
严凤华在书房里看书,见林志强到来,点了点头,招呼林志强坐下了。严媛媛给林志强泡了茶,走了出去让他们安心说话。
今天到的?严凤华问道。
林志强点了点头,说,刚到,安排好住处就来看您。
严凤华笑了笑,说道:“志强啊,在林山县县还好吧?
林志强点了点头,说,县里把参评十大魅力县城的工作交给宣传部,按照县委的安排,我们想找一下电视台的负责人,把关系搭上来。
哦。严凤华轻轻地答应了一声,说,省里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弄什么十大宜居县城评比,完全是向中央电视台学习的,说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时,林志强说道:“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我作为宣传部长,县委的安排,我不能不努力。”
坐了一会,严凤华突然说道:“志强啊,这湘江市新的市委书记还没下来吧?”
林志强笑笑,说道:”没听说。”
严凤华沉思良久,说道,省里也在博弈呀。
严凤华的话大有深意,林志强也不多问,只是笑,说道:“无论是谁来当书记,都不可能像您那样关心我了。”
不然。严凤华缓缓地抽着烟,然后沉声对林志强说道:“志强,如果你立志仕途,心里一定要有希望存在,要主动。其实每一位领导都希望自己有伯乐的眼光,发现自己的千里马,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新书记一旦到任,你还是要主动去推销自己,自我经营非常重要,所谓的慧眼识才,还是要从识字开始的嘛,如果连面都不谋,如何能识,不识又如何能用?我听省里的朋友透露,现在省里也在博弈,据说有两个人选一个是组织部党组成员,办公室主任丁若诗。还有一个,是省委办公厅副秘书长夏岭丁。只是,决定迟迟没有做出来,原因估计是很复杂了。
林志强感激地看了严凤华,严凤华的这番话,完全是对他的关心才说出来的,是的,一个决心有所作为的人,可以有一时颓废,却不能如染沉疴,一蹶不振。
当下,两人聊了一会湘江市的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志强告辞出来,严媛媛把他说到送到门口,说道:“林志强,我也快要结婚了。”
林志强一惊,问道:“啊,这么快?啊”
严媛媛凄然一笑,然后对林志强说道:“我还没有另类到独身主义那一步。严媛媛告诉林志强,他的未婚夫是部队的一个团长,驻扎在很远的地方,是朋友们介绍的。结婚后,她也许就要随军了。”
林志强的心境非常复杂,对严媛媛,他不是没有爱,当年没有选择严媛媛,是因为自己心里的理想主义情结,归根结底,还是源于自己内心深处的自私。因此,他沉默了。
从严凤华家出来后,林志强一时不想回宾馆。向明达和何小慧确实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起出差,可谓机会难得,正所谓良宵一刻值千金,这个时候回去,两人就不好安排了。林志强给自己在《海钓世界》杂志社的朋友田宁名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是在省城还是出去看海钓去了,田宁名说自己在省城,没有出去。林志强说,我来省城了,正在走投无路,我们见一面吧。田宁名听了很高兴,说,什么时候来的,都不先通知一声一怕?林志强笑着说,我们一行五人,通知你干什么,通知你了,又要让你破费招待。田宁名就笑,说,不就五个人嘛,五十个人我也招待得起。林志强大笑起来,说,真发了财啊,那么,你现在就招待一下我吧,其他人都在宾馆里玩麻将呢。
田宁名笑着说,你还是来我办公室吧,反正晚上没有人,去茶楼没有必要。林志强大笑,说,你还是怕花钱呀。田宁名的办公室林志强以前到过,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海钓渔具展览馆,还有很多鱼拓。林志强到了办公室前,叫司机把车泊在院子里,在车上等着,自己就给田宁名打电话,田宁名迎了出来,说,你到得还挺快。林志强笑,说,我带了车来的。两个人进了办公室,林志强一看,田宁名的办公室换了一间更大的,布置还是两年前的那样,一个小型渔具展览馆的样子,门上的黄铜牌写的是主编室。林志强笑了起来,说,升主编啦?田宁名就笑,默认了。
两个人坐下来,田宁名就扔过来一包烟和一瓶矿泉水,说,你的事我听说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还那样呗。林志强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水说,随遇而安。
田宁名就笑了起来,说道:“跌了一跤反倒是跌醒了呀,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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