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柳无许二人坐了过来。
他们这是方桌,曲簌和谢允遥坐一条板凳,其余三人各占一边。
酒楼里的客人虽不多,但说书先生已经开始上工了。
说书先生一敲醒木,抑扬顿挫地开始讲起话本里的小故事。
现下没几个听众,说书先生依旧声、神兼备,讲得唾沫横飞。
曲簌他们这一桌,只有他一个人支着脑袋在听。
桌上,谢允遥和柳无许在攀谈。
舒渐昀和柳无欺都是锯嘴葫芦。
本来两边人中,也只有谢允遥与柳无许熟稔些。
但今日,谢允遥礼数上虽挑不出毛病,态度却是略显冷淡了些。
认真听着说书先生说故事的曲簌突然转回头,拉了拉谢允遥的衣袖。
“大师兄。”
“嗯?”谢允遥偏头看他。
“兄弟阋墙是什么意思呀?”曲簌眨巴着眼睛问。
谢允遥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刚听说书先生提到这个词,我不懂欸。”
“阋是争吵、不和的意思。兄弟阋墙大抵是指兄弟之间起了矛盾、纠纷。”谢允遥温声解释道。
曲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曲公子听戏听得可真认真。”旁边的柳无许道。
曲簌‘嘿嘿’笑了两声,食指抵着下巴,突然问:“柳公子会和弟弟兄弟阋墙吗?”
“方才先生讲的故事里,是一对兄弟为了争夺一位美人兄弟阋墙。”
“听闻花弦谷老谷主的女儿纪醉蓝就是难能一见的美人,柳公子和柳二公子说不定到时候也会为了美人兄弟阋墙了呢?”
曲簌一脸天真道。
柳无许则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话本终究是话本,真正的兄弟,哪会那么容易起嫌隙。”
旋即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像曲公子这样的美人,真能惹得人兄弟阋墙也不一定。”
柳无许这话是夸赞曲簌美貌的调侃,落在谢允遥耳朵里却叫他暗自警惕。
谢允遥抬手揽住曲簌的肩,“柳公子说笑了。”
柳无许笑得颇有深意地看着二人,没有说话。
曲簌靠在谢允遥肩上,却发现一直沉默的柳无欺直勾勾地盯着他。
二人对视一眼,曲簌便错开了目光。
随后,柳无许又邀三人同行,一道去花弦谷,被谢允遥一口回绝了。
“我家簌簌第一次出远门,路上难免贪玩耽误行程,就不与柳公子一道了。”
谢允遥说话时一边替曲簌理着碎发,曲簌整个人都被他环着,呈现一种占有、庇护的模样。
柳无许心下觉得诧异。
向来清正有礼的谢允遥这次见面和以往似乎很不一样了。眼里仿佛只看得见自己的小师弟,还一副护犊的模样,像是生怕别人觊觎了去。
柳无许看懂了谢允遥的拒绝,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带着柳无欺告辞了。
曲簌看着二人离开,紧绷着的弦终于松开,整个人像没骨头似地依偎着谢允遥。
“我们今日大概可以到燕州。燕州旁边就是禹州,我记得渐昀家就在禹州。”
“我们直接绕去禹州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谢允遥问舒渐昀,“你可要往禹州走一趟?”
“不必。”舒渐昀冷漠地拒绝。
谢允遥只是点头,道:“那便回去收拾收拾出发吧。”
回房间时,曲簌仍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就这么轻易地帮助谢允遥警惕柳无许了吗?
他有些试探地问谢允遥:“大师兄,你为什么要拒绝柳公子同行的邀请啊,万一他们路上再遇到坏人呢?”
谢允遥从容不迫地清点着包袱,“因为我现在相信簌簌说的,怀疑柳无许是个坏人。”
曲簌内心狂喜,面上按捺住情绪,故意道:“真的吗?也许昨晚真的是我想多了呢?也许柳公子他是无心的呢?”
听曲簌提到柳无许‘猥/亵’他的事,谢允遥便眼神一冷。
谢允遥摇头,道:“我觉得昨日的行刺另有蹊跷。”
“啊?”曲簌作出惊讶状。
“一般来说,贺寿的寿礼都是保密的,没送到礼物主人手里,一般不会声张。为何会有歹人提前知道七鸾阁的贺礼,还提前预谋来抢?”
“昨日的那些刺客,一见不敌,便立刻服毒自尽了。一般会这么做的都是训练过的死士。”
谢允遥娓娓道来。
“雇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来抢两枚丹药,未免小题大做了。而且缠斗时,我并未发觉,他们有想要抢夺什么东西的意图。反而是招招都想致柳二公子于死地。”
最奇怪的是,他们杀柳无欺一个有修为傍身的修士不容易,杀柳无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之躯还不简单吗?偏偏柳无许毫发无伤。
曲簌听完心道,看来大师兄昨晚也不是光顾着生气了啊,都想到这么多了。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栽赃,谢允遥才会把柳无许往坏人方面想。
他要记个头等功!
曲簌面上则是作出惊讶的神色。
谢允遥凑过来,亲昵地捏了捏曲簌的鼻子,道:“我以为簌簌早就想到了这些,才会故意在人前提‘兄弟阋墙’,想要提醒柳二公子。”
曲簌装傻道:“哪有啊,人家是真的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谢允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对于七鸾阁的了解不多。大致知道柳无许的父亲,七鸾阁的现任阁主风流成性,曾和下女生下了柳无欺,气死了原配夫人。
柳无许和柳无欺是异母兄弟。
据传,柳无欺因生母出身卑微,倍受歧视,养成了个阴郁、不易近人的性子。
柳无许虽然病弱,但是七鸾阁名正言顺的少阁主。
柳无许就算对柳无欺有怨,可归根究底是他父亲犯下的风流罪。为何要置亲兄弟于死地?
———
曲簌三人退了房后便开始赶路。
他们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燕州。
燕州虽不如隔壁的禹州繁华,却也是个大州。
曲簌赶了一天的路累坏了,央着谢允遥寻了家好些的酒楼打尖住店,明日再赶路。
三人进了一家酒楼。
坐在了二楼靠窗的雅座。
谢允遥拿着菜谱问:“想吃什么?”
托抄门规的福,曲簌现在已经将古文认得七七八八了。
他拿着菜谱专研,“嗯……桃花面?桃花面是什么?这个季节哪来的桃花煮面?”
“许是只是叫这个名字吧,你若好奇点来尝尝。”谢允遥对凡尘菜品没有研究。
“梅子酒……”曲簌读到酒的名字,笑嘻嘻地问舒渐昀:“要不要给舒师兄来壶酒。”
舒渐昀想起上次宿醉的狼狈,瞪他,“要喝自己喝。”
“上次你喝酒,不是说味道不错吗?”
谢允遥在一旁听着,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还一起喝过酒?”
曲簌吐了吐舌头,道:“我只喝了一小口。”
此时,一位着藏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他朝着三人一礼。
“请问有什么事吗?”谢允遥问。
“三位少侠,我家主人想邀三位雅间一叙。”
曲簌一愣,“你家主人是谁呀?”
中年男子迟疑,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了舒渐昀身上。
舒渐昀眉头微微一皱。
“是我。”
女人清婉的声音。
只见一位三十来岁,衣着华贵,气质如兰的紫衣美妇走了过来。
她牵着一位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很怕生,紧紧贴着她。
曲簌微微瞪眼,女人的身份很好猜,她眉眼长得与舒渐昀有三分相似。
舒渐昀见了她,也有些意外地皱眉。
女人款步上前,她朝曲簌和谢允遥微微福身,“二位少侠,小妇人这厢有礼了。”
谢允遥起身还礼,“夫人多礼了,敢问夫人是?”
女人微微一笑,“二位是小昀的同门师兄弟吧,我是小昀的姐姐。”
曲簌记得原著中,是没有提到舒渐昀的家人的,只写了他身世显赫,家财万贯,最通达的情报楼风鹤楼就是他们家的。
三人跟着女人进了包间。
舒渐昀的姐姐舒渐晴抱着怀里的小女孩,脸上带着母性的温柔,“这是我的小女儿盈盈,五岁了,出生到现在你还没见过呢。”
她低头拍了拍女孩,引导她道:“囡囡,这是舅舅,叫舅舅。”
舒渐昀面上还是没有多少表情,没有见到亲人的欣喜,也没有对可爱的小外甥女的怜爱。
盈盈也是怕生,没有叫人,直往母亲怀里钻。
舒渐晴安抚地拍了拍怀里的小女儿,像是有些怨怼道:“你离家这么多年,连亲外甥女也不认得你。”
“你在清源宗修行,这么多年来不说回来看看,连个信都没有。还是风鹤楼的人传来消息,说在这一带见了你,我才晓得你来了。”
“禹州就在燕州旁,你也不说回家看看,看看父亲。”
舒渐昀漠然道:“没必要。”
舒渐晴闻言,叹气,“跟我回去看看吧。父亲他病了,他想见你。”
舒渐昀冷笑,“他病了,我又不会治病,我去见他做什么。这世上还有舒家请不来的大夫吗?”
“小昀!”
舒渐晴的语气有些严厉。
“你是了不起,在外修行,追求大道。你修为高了,有几百岁的阳寿,可以十来年不回家。可是我、父亲,我们都是□□凡胎,又能有几个十年?”
“父亲身体愈加不好。你这次不去见他,兴许下次……见到的就是一具白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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