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勇气赞歌永传历史【捉虫】
那布朗在众人看好戏的眼神中登场, 柏菈菈示意他挑选弓箭，他很轻易地找到了自家的老弓。
不看不知道, 当真是弓柄锈蚀、弓弦松动。
一瞬间，那布朗感到难言的愧疚和恐惧。
在遥远的过去，他也曾希望过自己能强到入选猎户商队，潇洒地远行西大陆，光宗耀祖。然而时过境迁，事实骨感, 红树林村经济虽差，也没差到吃不起饭，那布朗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 背朝黄土面朝朝天，把自己混成了一个大俗人。
——就像这幅废弛已久的弓箭。
村长说的对。
改变的种子早已种下, 是我们自己忽视它太久了。
那布朗深呼吸数次, 不顾同伴们脸上的戏谑嘲笑, 出列立正，拉弓搭箭。
s76快乐地蹦跶一下：
【菈菈宝~恭喜您又收获1点声望值哦~来源：人类那布朗】
柏菈菈：“”
她立刻调了静音。
练兵如种树，要土壤养分, 也要暴雨雷击，如此锤炼, 才能长成栋梁之材。
在战争宇宙度过了无数年头, 柏菈菈看人作战力之准, 无出其右。她能清晰辨出，村子滞留的年轻人大多成色一般，好种都背井离乡讨生活去了，留下的，要么脾性不足、要么能力不够——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凝聚为一股强大的力量。
团队作战很少讲究单兵战力, 毕竟，一个千人斩敌不过一千个匹夫。
战略阵型一词，从最开始发明出来，就是为了将无数个平凡凝聚为一个不凡的。
再看那布朗，此刻他双腿绷直、眼神锐利、背脊略微前倾，柏菈菈上下打量：
“姿势挺好，保持。”
那布朗心头一喜，抬高脖子，正要挺胸受奖，谁知下一秒扫堂腿袭来，自己被撂翻在地：
“——但下盘不稳，射出的箭不会有力量。”
柏菈菈补充道。
屁股朝天那布朗：“”
巡防队发出一阵叽叽嘎嘎的哄笑。
柏菈菈严厉扫过去：“哪个笑了？站上来有那布朗的水平吗？”
众人光速噤声。
那布朗满脸通红地站起来，第二次尝试拉弓，这次他学乖了，降低重心，余光瞟着柏菈菈没说话，以为过关了，顿时心气一松，一箭放了出去——
然后，又被一脚踹翻在地。
柏菈菈蹙眉看他：“箭矢射出的一刻要提气凝神，全神贯注，你看我做什么？”
“靶子长在我脸上吗？”
那布朗：“”我那不是害怕你吗？！
巡防队表示忍笑忍地特别辛苦。
果不其然，箭没上靶。
队列里，乔尼不忍心地摇摇头。
好兄弟那布朗是颗好苗子，身体素质过硬，但他心性散漫，不愿吃苦受雕琢，落在柏菈菈手里，可想而知是什么下场。
如此循环往复，只要那布朗射箭过程出问题，柏菈菈就亲切赏他一脚，来回五六次，衰小伙觉得自己背都被踹青紫了，终于有了成果——
嗖一声。
劲风悦耳地擦过，箭矢上靶。
那布朗：“！！！”
他眉飞色舞，差点乐得蹦起来。
乔尼：“”完蛋。
果然，熟悉的一脚袭来，差点给他跺到树上：“五次射箭一次上靶，这么开心吗？”
一抬头，柏菈菈铁灰色的瞳孔悬在上方，平静冷淡，达摩克里斯之剑般慑人。
那布朗：“”
呜哇！！村长好可怕！！！
一米八的汉子被踹得就差嘤嘤哭了。
众人：“”
现场一片寂静。
柏菈菈望着他们：“都看到了吧，标准姿势是什么，动作要领怎么做，自己回忆着琢磨下。”
“今天当值三百六十人，只来了三百三十人，剩下三十个人，回去劳烦你们通知一下，都是一个村的兄弟，今年过冬的炭火就别给了，都冻着，反正他们觉得保卫村子与他无关嘛。”
小伙姑娘们立刻尾巴一紧。
“——还有，这三十个人头，我都认得脸。”
“一周后斗狼，一个个都给我站在第一排，好好面对已经成妖的狼群，死活不论，就当做今天缺席的‘奖励’。”
女人眼神带笑，似乎温和可亲，说出的话却厉鬼般怖人，乔尼觉得自己旁边一兄弟都在细微发抖了。
真是好手段。
调/教人起来，既有提气鼓舞，又有威慑惩罚，菈菈村长了不得啊，乔尼思忖。
他心知，刚才一番话雷霆之威，必然会带给众人恶劣印象，这时，需要一个加码，让大家明白斗狼之事的特殊性质，以及在这件事上柏菈菈的不可违逆——
作为十里八乡闻名的高材生，乔尼在人事方面灵通开窍，脑子一直很够用。
既然上了柏菈菈的船，那就尽心尽力。
“报告。”他举手。
“讲。”柏菈菈回应。
“我们想看看村长的箭术。”乔尼递出了一个完美的台阶。
柏菈菈看他一眼，默默点了个赞。
这话一出，立刻聚合了大伙的不满情绪，一声声报告就开始了：
“报告，乔尼说得对！你光骂我们，有本事让我们看看水平啊！”
“报告——就是！我不服，有种来单挑啊！我家也是代代出猎人的，射箭谁怕谁啊！”
“报告，柏菈——柏村长，你别自己挑弓，说不准作弊呢！有本事让我们选！”
柏菈菈淡淡望他们。
一帮怂包。
这种时候，最有效打我脸的法子不是聚众叫嚣，而是有人勇敢地站出来，用高超箭术现场立威。
不过——
乔尼这个台阶递得好，我接了。
柏菈菈正要拿起弓箭，忽然，队列中站出一人，她昂首挺胸，大声道：
“报告村长！那布朗不行是他自己有问题，我可以！”
“请给我机会，我要为咱们村的年轻人正名！”
柏菈菈回头：“”
是刚才不打报告就发言的海瑟薇。
“好啊。”她道，眼中有了点欣赏，“我就等着你们谁站出来呢。”
大伙：“？？？”
海瑟薇脸色微变。
妈耶，我这是掉进坑里了吗？
但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海瑟薇努力平心静气，走上前来。
近处打量，这姑娘手脚修长，臂膀结实，底盘一看就很稳，明明是可爱长相，却有点金刚芭比风格。
如果猎户商队要女猎人，她肯定能选上。
同样是拉弓搭箭，海瑟薇的姿势比那布朗流畅许多。
柏菈菈静看不语。
海瑟薇乍看表情镇定，连贯动作间，吸收了刚才那布朗演示所有的优点，并对柏菈菈提出的改进快速进行了整合，一箭射出，果然上靶——
“耶！”巡防队欢呼雀跃。
柏菈菈一眼瞪过去。
欢呼戛然而止。
大伙又缩成鹌鹑，默默不敢吭声。
勉强七环。
海瑟薇放下出汗的手，暗松口气，努力不要表现出骄傲和崇拜。
天知道她从没练过百米靶，要不是牢牢记住了柏菈菈说那布朗的缺点，及时调整了动作，这一箭，准没好结果。
柏菈菈淡淡看她压不住的嘴角，心里有些高兴，但脸色没有变化。
“就这？”
“七环很骄傲吗？”
海瑟薇一僵：“”
手中长弓被轻巧拿走，柏菈菈站定拉弓，只一个简单动作，却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好像她刚抬起了手，箭矢便已然飞了出去，行云流水又平平无奇。
海瑟薇甚至觉得，她都没有时间瞄准——
咄一声。
箭矢缩成黑点，牢牢钉在靶心中央。
完美十环。
现场一片死寂，无数人睁大了眼睛。
海瑟薇不可思议地看着柏菈菈，那是一百米靶！
村长看外表，真不像武夫啊？！
“别发愣，看好了。”柏菈菈道，手上不做停顿，又抽出四只箭，细看，有两只尾羽都分叉了，准头大降，同样的流程动作再次发生，她拉开身体、线条流畅的肌肉绷成蓄力之状，整个人仿佛和弓箭融为一体。
咄咄咄一串密集声响。
五根箭矢扎成一团，密密挤在十环内。
这下，大伙看柏菈菈的眼光，已经从惊讶到惊恐了。
这是何等惊人的箭技？！
这种人，怎么会诞生在我们鸟不拉屎的红树林？
当事人却蹙眉，认真复查工具：“不太好。”
“箭矢尾羽有问题，影响了风速和方向，如果是完好的箭，我可以确保下一箭劈开上一箭，每支射中同一位置。”
海瑟薇：“”
她觉得自己要昏倒了。
眼前站着的不是柏村长，而是个大号发光体，光芒万丈，耀眼到海瑟薇除了她别的啥也看不见。
柏菈菈回头，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拍拍手：“谁还有异议吗？”
“”
很好，乔尼觉得自己旁边的兄弟，真要昏倒了。
柏菈菈把地上的那布朗扶起来，真诚说：
“我很少撒谎，情商也不太高。”
“说有能力收拾你们，通常是真的有。”
“不是开玩笑——”
所以，你们别不信。
不敢不敢，那布朗使劲摇头，就差拍胸脯保证，一定把今天缺席的三十个暴打一顿，给村长报仇。
见大伙被吓住了，柏菈菈又缓和语气：
“事在人为，任何一项完美技术都是日积月累来的。”
“我其实箭术天赋一般，能有如今技术，都是勤学苦练的结果。”
“——别担心，按刚才纠正的几点，认真练，一天射箭千次，三天起效。”
“大家欠缺的，只是时间。”
巡防队齐齐点头，眼神跃跃欲试。
“好，现在一排二十个，上前试射，一轮十次——那布朗先练习了，那这轮九次。”柏菈菈拍拍那布朗肩膀。
那布朗：“”qaq人家也想十次。
片刻后，大伙有秩序地练习起来，柏菈菈看下时间，冲蛋糕屋招招手，示意诸葛小玉过来。
2号雇员正手捧鸡食，慢悠悠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咕咕哒的鸡仔：
“耍酷开心了，找我干嘛？”
被公鸡猛叨的柏菈菈：“”
“那你倒是给我想个不那么显摆的立威方法啊。”
“看下场子吧，我联络兄弟村一趟。”
诸葛小玉蹙眉：“你是说其他几个彩虹村？”
柏菈菈点头。
“去哪儿干嘛？”
“受狼患袭扰的不止红树林一个村，没道理出力只让我们来——想让红村打头阵也行，但战果最大的一份，必须是我们的。”
什么战果？
诸葛小玉没有再问。两人相处日久，有了些默契，眼神对视间，不约而同想起了大黑暗森林荒废已久的工厂。
——那是曾经见证了繁荣商贸的时代遗址，现在已经破旧不堪。
——但好歹比重新再建工厂要简单许多，机床也许还能使用。
“总不能让朱雀神火一直当炭烧吧。”柏菈菈笑道。
诸葛小玉点头。
“行，你去吧。”
“我会提前备好产权协议，只要你就位，我保证能把这些工厂群要到红树林村来。”
柏菈菈眨巴眼睛，勾住他肩膀，“厉害啊，诸葛老师。”
诸葛小玉假装严肃：“那是，不然怎么配上柏村长高瞻远瞩。”
两人不约而同一笑，空中击掌。
看，这就是搭档的默契。
于是，在夜战狼群截杀现场后没六个小时，老约翰喜迎柏村长第二次到访。
病床上，他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女人在房间里东摸西看时，还以为是噩梦没醒——
打量着眼前五颜六色的鸽笼，柏菈菈饶有兴趣：“老爷子，很自私嘛，养了一群魔法信鸽，都没见你给村里订几份报纸——”
发现不是噩梦的老约翰：“”
“啊——！”
惨叫声宛如被欺负的少女，老头抖如筛糠，满脑子都是昨晚柏菈菈立在狼尸中央，浑身浴血的模样。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
“门门门锁——”
“虽然这话有自夸嫌疑，但这个世界上能拦住我的锁，应该很少。”
“你来干干干什——”
柏菈菈笑了下，一挥手，鸽笼全部打开，十几只色彩缤纷的鸽子扑啦啦飞出，盘旋屋顶，振翅声中，老约翰到听到女声如此说：
“我就知道，能定期召开防狼大会，你肯定有联络其他村的工具。”
“借你的鸽子发个信，就说我红树林村愿意做突击队，不计代价，治理狼患——其他各兄弟村也请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胜利成果不要多，那片产权原属大黑暗森林的彩虹工厂——现在，我要它归我红树林所有。”
老约翰：“”要那片废厂干啥？
老爷子愣愣看着，女人站在无数跃动的翅膀中，微微带笑，气质笃定又自然。
他动动腿，提醒自己这不仅是个漂亮的人，还是个昨晚随便一脚就能把他踢骨折的魔头：
“我、我听乔尼说，你让约瑟芬柯拉松从云之国采购了两千张弓，三万只箭？”
柏菈菈嗯一声，一只鸽子落在肩头，亲昵地咬她耳垂。
老约翰顿住。
——这是打算改正历史遗留错误，和狼群正面刚了。
他沉默片刻，整理心中情绪，说出一个重要情报：
“约瑟芬这次不仅是带货回村，还带上了《西大陆早报》的云之国小队，要采访你搞的那什么，能源改革。”
柏菈菈摸鸽子的手一顿：“？”
老头坐起身，换上郑重表情，难得推心置腹道：
“柏菈菈，做好准备。”
“专访跟随猎人回来，大概率会撞上你们围堵狼患——到时候，惨胜还好，《西早》威名远播东西双陆，舆论机器一开，红树林村将声名鹊起，文有新能源，武能斗狼妖，多好一个新兴势力啊——”
“但如果失败了，你想过后果吗？”
你还是个年轻人，心理素质够硬吗？
能迎接两个舆情/事件的集中爆发吗？
我怨你抢我权位不假，但眼下之事不仅是个人恩怨，更是牵扯到村子集体利益的大事啊。
片刻沉默。
“不，是三个。”柏菈菈纠正道。
老约翰一顿，“什么？”
柏菈菈放飞鸽子：“我不知道，您说这话是纯粹的担忧期许还是仍想着抓牢权柄——但是，昨晚的血战，已经被海之国监察使看到了。”
“包括您泌尿系统失常的精彩表现。”
下辖区的首领如此不上台面，您这村长，无论如何，海之国都不会认了。
老约翰：“”
老约翰：“？！？！”
他猛然想起，昨晚柏菈菈喊过的，敢乱动就剁掉的两条烤鱼。
“烤鱼”。鱼。
老头子：“”
所以，这是查税还没开始，我就在人鱼公主眼前挂上号了是吗？
老约翰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老约翰：公（领）主（导），你听我解释！
第一更！
肥吧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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