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滚滚而来的时代
“沼猪果”模式的图纸，柏菈菈就贴在红帽子床头。
图纸勾勒简单，以100立方米沼气池为基准，发酵后产气量能供大约15户居民日常用度。
换算一下，红树林村要完成全村脱贫、能源升级，需要大约2万立方米产气池。
沼气原料简单易得，方案推荐的是生猪粪便，只要堆在产气池中做好封闭，发酵后水液分离，沼气自然会产生。
红帽子也是压力山大，一字不落的将相关知识看了十几遍。
越读，他越震惊于沼气技术背后的浩瀚世界。
这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清洁能源，获取难度远高于自然界中的木柴火种等，却揭示了一种更遥远科技水平更高的能源系统。据红帽子所知，西大陆最富庶的森之国，也是没听说过这东西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红帽子又忍不住揣测柏菈菈的身份了。
一夜胡思乱想，导致第二天起晚了。
到餐厅时，诸葛小玉正在看报纸，柏菈菈不见踪影。
“她人呢？”
诸葛小玉翻一页报纸，嗤笑：“胆小，不敢抽卡，跑了——把牛奶喝了，瞅瞅你那矮个子。”
红帽子咬着面包：“？？？”
她那种人，会胆小？
见诸葛小玉脸色不好，他也没敢问，只道：“报纸哪来的啊？”
报纸名叫《西大陆早报》，以海之国掌控的七海为分界点，讲述西边大陆各国各城的简要大事。海东边的夏国、鹤域等不在报纸阐述范围内，如果想看东陆新闻，得定《朝闻东陆》报纸。
闻名全宇宙的世界百强大选，就是每年年初《西早》和《朝东》上的最强吸金板块。两份报纸上都特意留出一个大版，用来登载大陆新兴势力，各国各区都能登上为荣。
红帽子知道，村里订阅《西大陆早报》的人不太多，这东西靠魔法信鸽每天寄送，有固定路线，供给城市多，配给乡镇少。
距离大黑暗森林最近的《西早》分社在云之国。
村里普通人如果想要，得靠云之国的往返商队捎来，还未必是最新消息。
诸葛小玉手里这份，就是三个月前的报纸。
头版标题是《云之国首相换届疑云：云修的绝地反击！》
配图是一名青年男子，不到三十岁模样，英俊潇洒。因纪念新首相上位，报纸用了罕见的彩图，细细描绘了年轻的云相灿烂如黄金的发色，碧蓝如大海的瞳孔。
他正冲台下挥手致意，美色夺目，背景是云之国民众山呼海啸的人浪。
诸葛小玉啧一声，“政治都要靠脸。”
红帽子纠正道：“不，诸葛老师，云修年轻有为，是很少见的好领导人——不过这报纸到底从哪来的？”
他顿了下，说出了一个旁人很少得知的消息：“送报纸的都是魔法信鸽，不是真正的鸽子，他们的眼睛就是法师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
说白了，如果应用得当，这些送信鸽子就是敌情侦测的最前哨。
虽然没有明说，但红帽子下意识不想太多人知道红树林村正在积蓄力量、默默发展。韬光养晦乃是人类共有的潜意识行为。
诸葛小玉顿了下，疑问地看红帽子。
红帽子放下牛奶碗，“没别的意思，就——以前照顾我的老太婆里，有西边来的巫婆。”
所以我知道。他潜台词道。
诸葛小玉笑了笑，眼神扫过窗外，松树上正好停着一只灰鸽子，乖巧地歪着头，细看，瞳仁血一般红：“意外的敏锐嘛。”
“不过，你担心的太晚了。仔细想想，如果魔法信鸽没有遍布各地，每年的世界百强大选是怎么获取准确数据呢？靠各国各区自己上报吗？那万一弄虚作假呢？”
红帽子一惊：“你是说——”
我们的发展可能早已在他人监控之下？
诸葛小玉敷衍点头：“自己看看窗外。”
红帽子赶紧扒住窗台，正好和要飞走的鸽子对视三秒。只一看，他心就凉透了。
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剔透色泽下的精密机芯，正一圈圈转动着。
红帽子：“”
诸葛小玉掏出通讯器：
【s76，定位1号雇员】
【收到，1号雇员柏菈菈正在蓝树林村西20公里处，大黑暗森林东南区域】
诸葛小玉：“”跑哪儿干啥？
【诸葛小玉：村里发现了魔法信鸽，估计沼气新技术很快要被外界知道了】
柏菈菈回复很快：
【正好，知道的人越多，名声就越大，大黑暗森林就缺声望】
【犯蠢吗柏菈菈？实力不够强大前，名气不会带来利益，只会带来祸殃】
柏菈菈发来一个挠头憨笑的表情。
【祸兮福之所伏啦，风险也能变成机遇】
【诸葛小玉：说人话】
【柏菈菈：好~任何一个势力想发展壮大，都要走过坎坷长路——我们红树林村一没有强大军队护卫，二没有持续为经济造血的产业，忽然有了改天换地的新技术，本来就容易保不住，对不对？】
诸葛小玉手指一颤。
只有久经战乱、神经时刻紧绷的人才会说出如此一针见血的话。
每个宇宙都是群雄环伺，任何一个想要发展强盛的势力，都要经历艰苦卓绝的斗争。
弱小的红树林村得到了点燃时代的星火，这是脚下宇宙的幸运，却也是红树林村的不幸。
怀璧其罪，不外如是。
【柏菈菈：看看咱们周围，东边海之国实力雄厚却动荡不安，西边云之国根基浅薄又新贵崛起，大黑暗森林‘夹心饼干’想发展，好难哦】
【我就想，能不能‘左右逢源’】
诸葛小玉：“”
说得好听，不就是墙头草吗？
【你想屁吃，小心引火烧身】
【啊，那不然呢？发展本就是宇宙间一等一危险的事，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咱们大黑暗森林大而不强，如果想多赚取资源，就得努力成为各方拉拢的目标——所以，想监视就监视吧，正好，让他们看到新技术，馋死他们】
能屈能伸是君子之道，一切为了发展。柏菈菈隐晦说道。
如果魔法信鸽看得懂新技术的价值，大肥羊自会送上门来。
通讯器沉默片刻。
【诸葛小玉：那你的一抽文明碎片呢？什么时候来？】
柏菈菈：“==”
她立刻装死，不再回复。
“你还好吧？脸色好差啊。”红帽子还在喊他，诸葛小玉回神，解释道：
“报纸是送的。”
“昨天你睡下后，隔壁的安娜柯拉松翻墙来院里，不知做什么，可能是想偷猪粪，被我抓到了，送回她家，正好看见她家旧报纸多，顺手要了一份。”
红帽子：“”老实说，我现在不关心报纸哪儿来的，我更关心你刚和柏菈菈吵什么架。
好家伙，那脸色差得要吃人了。
“安娜的哥哥是村里猎人商队的一员，经常随队出行西大陆，村里很多新鲜玩意儿都是他带回来的。”红帽子解释道。
“他家报纸多，也正常。”
猎人。
诸葛小玉眉头一皱。
《小红帽》原著里有个关键角色：帮助小红帽战胜大灰狼的猎人。
终于浮现踪迹了。
红帽子却没想那么多，他对安娜的哥哥约瑟芬充满羡慕。
红树林村经济状况不好，有了狼患后人口日渐凋敝，想闯活路的年轻人都背井离乡往外跑了，要么下海替人鱼卖命，辛苦不堪，要么练一身拳脚功夫，做职业猎户组成商队，远赴西大陆各国。
每每约瑟芬他们回来，村里都有一堆人出来看。
“这次安娜哥哥回来后，你多和他玩一玩——”诸葛小玉嘱咐道。
红帽子点头。
“——为了你的小命着想。”又语重心长加上后半句。
红帽子：“？？？”
“还有，”诸葛小玉沉吟片刻：
“柏菈菈让你建沼气池的事——我看小安娜很有求知欲，以她为突破口，应该不难。”
接下来数天，柏菈菈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红帽子数次询问，得到的是诸葛小玉越来越不耐烦的回答。
“胆小鬼！不敢抽！”
“她死了，烧纸就行。”
“你再问我也给你烧纸！”
就连她的通讯器，都有几天搁在客厅，没有带走，让s76无法定位。
红帽子大约知道两人来自宇宙外，也明白这东西能当联络作用，就这么随意丢开，不会失联找不到吗？
对此，诸葛小玉冷笑：“她敢？”
“战争组要是教出这种雇员，空管局最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放心吧，抛弃责任对他们来说，是比死更可怕的刑罚，她绝对会回来的。”
“柏菈菈不过是——”
诸葛小玉眼神落在无主通讯器上，叹了口气，“变相的近乡情怯吧。”
红帽子：“？”
诸葛小玉却不再说话，默默望着自己的通讯器。
抽取功能的界面清晰显示着两个大集合。
【天神时代】【人类群星时代】
分别代表着中轴宇宙的神话时期和人类英杰时期，前者大约400块碎片，按神力大小排序，后者多些，1000片左右，按文明效力高低排序。
青年手指轻动，略过群星时代，点进【天神时代】。
在第一页很显眼的位置，看到了他想找的碎片。
【碎片03：一块女娲补天遗留的残肢（警惕，保存不全，威力巨大！）】
【级别：ss】
【详细介绍：母神女娲是华夏文明的始祖之母，神力莫测，手作为她点化造人的器官，凝聚有全身最精粹的力量，后续接受过人类万世愿力加持，机缘功德无限，是天神时代威力最强的法器之一】
【功能：再造之德、如新生般的毁灭、让一切重启】
【目前被抽取次数：0次】
图片上是一只僵硬断裂的手，呈大地土色，表皮开裂剥脱，不仔细看，只觉得像从哪个泥像上砍掉了一只手。
细看，指尖沾有一丝五彩补天石的色彩，绒绒绿草正从指缝中窜出，代表着蓬勃生机和女娲原属土元素蕴养万物的无上威能。
诸葛小玉：“”
这竟然是03号碎片。
夏虫不可语冰。
他是群星时代的妖怪，与人类英杰相伴不过数十年，便已觉得情感难以割舍，视之如父如母。那柏菈菈这种天神时代的大妖，追随神灵不知春秋凡几，本性驽钝让他们更难懂得断舍离，如此，该是怎样一种感情呢？
她该以何种面目面对甚至利用兑换系统里母神的残骸呢？
光代入想想，诸葛小玉就觉得痛彻心扉。
也难怪柏菈菈逃避兑换系统——如非必要，她恐怕连看一眼都不想。
同一时刻，遥远的云之国，《西早》分社。
“主编！”接线员举着情报纸，激动道：“——大新闻，大黑暗森林出现改变时代的新技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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