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最澄青睐

前往东北郊接回平城上皇女眷，是一个重要的任务。出了城门，往东北郊野前行，越行越荒芜，人烟逐渐稀少。

        迎回上皇女眷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上皇女眷是一个不太适合谈论的话题。一路以来，阿保亲王和安倍真胜都没有主动开口。

        平安京是集合风水师、阴阳师、咒术师等意见，设计成封杀所有怨灵的咒术空间。平安京是一个盆地，三面环山，只有南方是巨琼池，郊野是连绵的山林，东北郊野也是连绵的林子。在一片林中，可以远远见到一个院子的屋檐。错落有致的庭院，隐没在山林深处，望上去别致得很。

        这偏僻的林中，竟然有一座如此精致的院子。为什么上皇女眷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中？各人虽然心有疑惑，但谁也没有作声。

        阿保亲王暗暗沉思：“带路的人是安倍真胜，他是阴阳头，若果真要为此事，说出一个原因。必定是说，上皇女眷是受了邪祟入侵，不能留在皇城内里吧。无论是怎样的原因，上皇女眷流落在外是不该的。光是这一条，足可以让嵯峨天皇受到弹劾。但看今天在朝堂上的情况，嵯峨天皇好像并不知情。鬼才相信嵯峨天皇毫不知情，坐得上皇位的人，哪一个不是戏精，一个人就能唱一台大戏。”

        一路以来，安倍真胜也没作声，策马奔驰的路上没能看到阿保亲王的眼睛，没法看到他的内心。

        上皇女眷不在皇城内，这事阿保亲王不过问，他是的确聪明。

        聪明人总能活得长久些，所以安倍真胜也不打算主动说起这个犯忌的话题。

        马蹄声由远到近，从平安京奔袭而来，并没有给宁静的院子带来不安宁。山路迂回，铁骑不了上山路，一队人弃了马，沿山路而上。银杏树在山腰处的院子中探出了头，这就是众人要来的地方。

        这个地方，甚是安静，没有守门的人，古旧的院门并不显眼。阿保亲王吩咐兵士去敲门，其他兵士们在院门外静静的等候，不许惊吓到任何人。

        一个兵士去敲院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小婢女。

        小婢女年纪尚幼，身上穿着蓝白色碎花相间的和衣，而非长裙。

        东瀛贵族的服饰，通常衣裙长而及地，衣服刺绣精细，金襕厚重，饰物贵重且多。民众的服饰则简单得多，因为日常劳作，和衣的衣袖、裤长都只到手腕、脚腕之处，衣服简朴实用。

        “啊！”，小婢女一开门，见到门外有这么多手执刀剑的士兵，显然还是吓到了。“你们有何事？”，小婢女的声音带着颤抖。

        那个兵士回答道：“我们奉天皇的御命来迎接上皇女眷回宫，阿保亲王在此，还不快去叫你家主人出来接旨。”他听从阿保亲王的吩咐，说话不敢太大声，唯恐惊扰院中人，而且见对方只是个小姑娘，语气也自然的变得平和得很。

        听到兵士的话中并无恶意，小婢女勉强镇定下来。她虽然年纪轻轻，但也听得出对方话中的轻重，连忙说道：“请亲王大人和一众大人们稍后，待我立即去禀告。”小婢女深深一鞠躬之后，顾不上关门，向院内碎步快走，匆匆禀告而去。

        从门外望进去，这个院子，四周都长满高大的树木，景色不错，附近也没有其他的院子相邻，的确是一个幽静的好地方。

        风轻轻吹动着院门，木门一扇一动的摇晃。敲门的士兵上前一步，将院门推开，固定住，然后重新退出门外，手扶太刀，望向院中等待着。

        院中无人，不知道是否无需人守护呢？上皇女眷在此，院中却无人守护，未免有失职之嫌。

        风带动着院中的树木，沙……沙……作响。

        为安全起见，这次奉命前来迎接平城上皇女眷的兵士很多，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个林子。兵士们鸦雀无声，整然有序的站在院外，周围除了树木婆娑之声，竟然静得出奇。

        安倍真胜打破了寂静，向阿保亲王问道：“亲王大人，这个空海是什么人？您可知道详情么？”安倍真胜看着阿保亲王的眼睛，却并没有运用读心术，去读取阿保亲王的内心。

        读心术的修炼需要宁静的内心。读心术用得多了，很是耗损精力。在安倍家族中，以安倍真子的读心术最强，她却因为保护高岳而自杀了。

        安倍安子是因为觉哥哥的关系，努力修习读心术，更因为要查出真子姐姐死因的关系，拼命的练习读心术，不断用读心术，读取高岳的内心。

        读取对方的内心，必须要与对方的精神融为一体，需要付出极大的专注力，用得太多就会因为精力损耗而疲累。而且，当你每次都读出别人的内心，也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自己的异能。一旦别人知道你有此异能，便会对你作出提防，读心术运用就会变得很困难。所以，安倍家的读心术一直是秘术，如非必要，是不会随意使用的。安倍真胜也不会经常用它。

        阿保亲王，说道：“安倍大人，您刚从斋宫处回来，不知道皇城内里的详情，但也应该有所耳闻，正子内亲王受邪灵袭击，生死未卜。”

        从飞鸟时代(公元593年至710年)起，每逢天皇即位时，常常是选定未婚的内亲王前去伊势神宫侍奉，代替天皇侍奉于伊势神宫的未婚公主，被称为斋宫。嵯峨天皇即位后，在809-823年期间由嵯峨天皇皇女——仁子内亲王担任斋宫。安倍真胜作为阴阳头在忙于筹备斋宫事宜，所以阿保亲王说他不知皇城内里的详情。

        安倍真胜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在回平安京路上听到这个消息，马不停蹄赶回来，显然也已经迟了。”

        阿保亲王，说道：“正子内亲王出事时您不在，阴阳寮上下束手无策。正子内亲王是嵯峨天皇的心头肉啊，您是知道的。”

        安倍真胜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哀痛之色，他对嵯峨天皇的心情身同感受，真子出事时自己何尝不是痛不欲生。他说道：“嵯峨天皇对正子内亲王疼爱有加，朝中上下又有谁人不知道呢。”

        “正子内亲王是嵯峨天皇的心头肉”，阿保亲王继续说道：“当时是空海前来救助的，现在天皇陛下只倚仗他。”

        安倍真胜皱眉，心有疑问，问道：“阴阳寮上下都束手无策，这个空海……他又有何能耐呢？”他本想问空海是用了什么法？但想来阿保亲王也未必知道。即使知道空海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法。

        阿保亲王很是认真，说道：“听闻空海大师是从唐国留学回来的和尚，传承了密宗的二部大法，是唐国国师惠果大阿阇梨钦点的密宗法脉传人。”

        安倍真胜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他！就是那个去了唐国留学未满二十年，提早回国的和尚吗？那个呈上《御请来目录》之人？”对于空海的事，安倍真胜显然也有所耳闻。

        阿保亲王点头，说道：“对，他就是在平城上皇在位时呈上《御请来目录》的空海和尚。此事安倍大人也应该知晓的。”

        安倍真胜手指轻轻捏了捏衣角，略有所思，显然是回想起当日的平城上皇在太和殿处理此事的情景。他说道：“我当然知道，《御请来目录》是空海从唐国带回来的物品的清单，当中也记录了他入唐求学的全部经历。”

        阿保亲王，说道：“平城上皇将《御请来目录》交予最澄大师核对，以确认空海带回来的物品确实是密宗的至宝，这样才证实了空海的密宗法脉传人身份。”

        安倍真胜：“这事的确如此，我也是知道的，虽然空海的密宗传承人身份得到确认，但平城上皇对空海一直不置可否，也未加以重用。我感到很奇怪，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平安京。”安倍真胜一边说，一边在脑中思索着，却怎么也想不起平城上皇曾经下达，留空海在平安京的御令。

        阿保亲王，说道：“平城上皇虽然赦免空海留学未够二十载而归之罪，却对密宗二部大法没有兴趣，并没有对他委以重任，只是闲置一旁。反而是最澄大师对空海青睐有加，请他暂居于高雄山寺。”

        安倍真胜叹了口气，说道：“当日平城上皇宠信恶女药子，视世间一切为无物，又怎知道珍惜密法。能得到最澄大师青睐，可见空海必定是有真材实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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