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噩梦
被骂作小没良心的今早醒的很早,许是昨天想起了些旧事,到了夜里睡的很不安稳,大脑不停歇的做了一夜噩梦…
在外间值夜的玉碧听到里屋的动静,忙忙进来,隔着纱帐轻声问道,
“小姐可是醒了?”
“嗯~”
徐欣芮望着帐顶懒懒的应道。
玉碧熟稔的撩起纱帐挂到床边的银勾上,只一眼就看到小姐眼里的血丝,一副霜打茄子样怏怏的垂头靠在床头,不由的有些紧张,
“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昨日出门受了凉?”
“昨夜梦见了姨娘。”
徐欣芮揉了揉额头,一夜的梦让她的大脑非常的疲累,额头崩崩崩的。
玉碧看她揉额头,忙探手一试,还好没有发烧,听说梦到了尚姨娘,忙关心的问道,
“姨娘可有说冷了饿了之类的?”
时下凡是梦到先人托梦饿了冷了之类的,后人们就要赶紧置办给地下的老人烧了去,饿了烧钱,冷了烧衣,让老人在地下过的安稳。
“没有,都是姨娘生前的事。”
徐欣芮有些泪目,声音微哑,
“我想她了!”
尽管她活着时需要自己操心照顾,可只要她活着一天,自己和弟弟就是有娘的孩子…
“姨娘这是想小姐所以托梦了,”
玉碧瞬间也红了眼圈,
“那奴婢准备些香火,小姐先给姨娘上柱香?”
“嗯,”
收拾了一下心情,徐欣芮起了身,玉碧给她捧过来一身月牙白的衣裙,她现在孝期,所有的衣裳都很素淡,此时一身素白的内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把脸蛋衬的越发苍白。
“小姐,今日梳个垂鬟分肖髻可好?”
半夏用桃木梳轻轻梳理着小姐如缎子般的长发,柔声问道。
“可以。”
这发型是闺阁少女最常梳的,半夏的巧手很快就把长发分股,结鬟于顶,接过玉碧从妆匣里取出的两个小巧的发钗…
任半夏在头上折腾,徐欣芮对旁边的玉碧继续道,
“姨娘的忌日也快到了,你抽空去扎纸铺子里再多订些车马房子和元宝,到时候在寺庙里烧了去。”
尚姨娘因育有一子一女得以入徐家族谱,棺椁安葬在徐家祖坟地,孤零零的一个土堆,一个简单的木碑,而徐家祖地离京城甚远,到时候父亲不知能不能得空带他们姐弟回去祭拜,就算是回去,这些纸扎的车马房子也不方便带,京城大户人家也都是如此便宜行事。
“奴婢这就去安排。”
玉碧应声退了出去,看了天边露出的鱼肚白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眼里的湿意,快步去小库房找出香火和纸钱…
蕴秀苑是尚秀生前住的院子。尚秀生产时伤了身子,为着两个孩子才硬撑着一口气,到了元茂三岁时终是油尽灯枯,徐欣芮这几年一直住在这里照料姨娘照顾弟弟,姨娘离世后她就求了父亲让她们姐弟俩继续留在碧云苑。
按理说姨娘过世,庶子应该接到嫡母身边教养,可尚秀生产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元茂可以说是她这个姐姐一手带大的,徐正简就去和母亲说了一声,让她这个姐姐继续照顾着,等元茂七八岁可以住单独的院子时,她这个姐姐也该出嫁了,所以老夫人就准了。
姐弟俩继续住在这院子里,转眼又过了三年,三年一过,二太太想着徐欣芮很快就要出嫁也懒的折腾了,死过人的晦气院子到时候正好被喜事冲一冲,这个院子好另做安排。
推开姨娘生前住过的房间,一切还都是原来的布置,只是女主人成了画中仙,再不曾踏足这凡世。
尚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拿绣花棚子,正在做着自己最拿手的绣活,面色恬淡温柔…
三炷香燃起,香味飘渺。
徐欣芮跪坐在蒲团上,面前一个陶盆,旁边篮子里满满的黄色纸钱,手上往陶盆里添着纸钱,她思绪翻转,眼里又渐渐有了湿意,往事不堪回首…
适应了古代的闲散生活后,她在徐家过的挺惬意的,吃饱穿暖又有学上,前世身体原因养成的性子让她很能随遇而安。
直到有一天,她在院子里跟着姨娘学针线时,发现了她不时会抚一下小腹,并露出蜜汁微笑,她忽然福至心灵,
“姨娘,你不会有了吧?”
尚秀一惊,先是抬头四处看了一眼,还好周围没有人,方一拍闺女的小手,
“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怎么如此咋咋呼呼?”
嘿嘿,徐欣芮发出憨笑,凑到姨娘耳边小声问道,
“几个月了?”
尚秀耳朵痒痒的,怕痒的忙揉揉耳朵,伸手点了她翘鼻一下,眉眼弯弯的一脸幸福,
“才两个多月,你出门可别吱声。”
瞬间就明白原因的徐欣芮点头,小大人似的应承,
“三个月保密期呗!我保证不往外说!”
尚秀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个多月了,说出去倒也没啥了,不过没想到这闺女愣是没走嘴。
可徐欣芮却觉得自己成熟的灵魂没说是正常的,自己那便宜父亲怎么忍住的?这两个月父亲也没少来这个院子啊!他不可能不知道的,她不由的看着绣花的姨娘发呆,嫡母、姨娘还有才从丫环升为通房的何氏,目前看来相安无事,真是让她匪夷所思…
有盼头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徐正简这晚在蕴秀苑歇下,第二天一早慌张的让管家去请大夫。
尚姨娘有了身孕的消息传遍了徐家,在这个时代,子嗣兴旺是老人最期盼的,更何况徐正简膝下只有一个嫡长子,所以在当家女主人徐老夫人的吩咐下,一应补品很快就送到了蕴秀苑。
而徐欣芮觉的相安无事的现象也在一朝被打破了。
尚姨娘有孕还没到四个月,有一天下雨过后在院子里散步滑了一跤见了红…
从学堂里跑回来的徐欣芮看着兵荒马乱的院子,姨娘摔倒的地方早已看不出任何痕迹,她的心如沉冰窖!果然,是她太天真了!
前世看多了小说,这嫡妻和妾室可是天敌,自己是女孩子,嫡母可以放自己一马,将来出嫁联姻对家族也是一个助力,可姨娘肚子里若是个儿子,那将来是要分徐家家产的,再加上姨娘手里本来就攥着一笔不知数目的银子,嫡母如何不会动脑筋,现在姨娘有孕的消息传了出去,嫡母说不定怎么懊恼这疏忽呢!
万幸的是孩子保住了,只是需要卧床休息,很快,安胎的药就熬好端了上来。
得过且过的徐欣芮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说服了姨娘给娘家写信,只是这信写了两封,一封交给了父亲,另一封的送信人她另有安排,齐钧,祖父镇远将军,时任河西节度使…
而事实证明,徐欣芮在识人方面比尚秀这个娘要靠谱的多。
尚文接到姐姐的信后很快就赶到了京城,他按信上所说以探亲为由,
携家带口进京探望妹妹。
徐正简对这个小舅子很喜欢,在曲阳县和定州六年的时间和这小舅子几乎天天见面,尚广又是个嘴巴甜的,把个姐夫哄得拿他当亲弟弟看待,所以他一进京,徐正简很是欢迎,至于二太太的面色不虞,尚广很有眼色的道,
“姐夫,我进京前父亲给了我银子让我在京城买个小院子安顿,以后家里的孩子进京科考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老爷子是个有眼光的,以后家里亲戚进京赶考有个落脚的地方确实方便很多。”
不住在家里?徐正简心里一松,这小舅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原身徐欣芮和小舅舅是很相熟的,只分离了一年多的时间,见面就听姐姐说欣芮高烧烧坏了脑子,可把尚文给心疼坏了,听外甥女说希望小舅舅留在京城保护她就脑袋一热拍胸脯答应了!
尚广的媳妇胡氏和尚家是门当户对的小商贾之家,更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和尚秀的感情那就跟亲姐妹一样的,尚秀看到弟弟和弟妹来了,当天就起床陪弟弟弟妹用饭,第二天就精神的躺不住了,要帮弟弟安置住的地方…
徐欣芮忙忙安抚姨娘,她帮着安置舅舅一家,而有了小舅舅和妗子的帮助,一直到生产,尚秀都没再出什么意外。
等到生产那天,徐欣芮和父亲在外面听的屋里的动静走坐不安,时间已经半天了,稳婆却出来说胎位不正,难产!
那一盆盆的血水红了徐欣芮的眼睛,她不顾父亲的阻拦冲进了产房,趴在姨娘的耳朵边喊着,
“娘,你若是真扔下我离去,以后就是别人花你的银子打你的孩子,说不得女儿不用多久就和你地下团圆了!”
这话说的尚秀心口剧痛,那身体渐渐流逝的力量仿若一下子全回了过来,她的女儿需要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看看这个世界,她不能这么早就死了!
关键时刻,老山参发挥出了吊命的奇效,再加上请来的御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几根银针把尚秀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尚秀的整个月子,都是胡氏留在她的屋里日夜精心照料,她自己生养过一个孩子,各方面都有了经验,关键是和尚秀相熟,她说话尚秀也爱听,就是这个月子做的时间很长,百天才抱着孩子出门。
可尚秀到底伤了底子,从此缠绵病榻难展欢颜,病重的姨娘,嗷嗷待哺的幼弟,那是一段很艰难的日子,徐欣芮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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