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第二百四十二章筑城（三）

语嫣和崔嬷嬷刚一出门，迎面就碰上了裴铮，不远处正门处王掌柜带着一个随从正往这边看。语嫣笑着说：“大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裴铮很自然地接话：“娘，阿嫣，今儿个学堂的事儿不多，我回来看看你们，邻居大妈说你们在这一片，我找了半天，可算找到你们了！”崔嬷嬷说：“臭小子，好生读书，不然老娘揍你！走，娘今儿给你们买好吃的去！”裴铮随手接过篮子，三人说说笑笑地往远处去了。

        王掌柜对他的随从说：“阿福，查查，他们怎么回事儿？那小子几乎跟了咱们一路。”阿福答应一声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他过来禀报说：“老爷，查清楚了，今儿个二奶奶新找了个梳头的婆子，那婆子还带了一个闺女。听说那婆子是新来筑城的，因为她儿子考上了筑城的学堂，她出来梳头给儿子挣束脩。那婆子的头梳的很好，二奶奶很满意，因为晚上您要带二奶奶出去，所以二奶奶就留下了那婆子，刚梳完头才打发她走，咱们在门口碰到的就是母子三人，大概是那儿子来找她们，恰巧和咱们一条路。”王掌柜想着今天早些时候看到二奶奶的情形，她的确梳了个很好看的发式，就放了心，今晚的约会很重要，让他不得不慎重。

        外面，三人拐到大街上。语嫣才问：“裴兄，刚才怎么回事？你怎么过来找我们了？”裴铮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声的回道：“我不是特意来找你们的，是凑巧碰到的。我办完事儿，就去王记粮行瞅了瞅，恰巧听到这姓王的问他的随从说：‘今晚好不容易才约到齐大人，这次务必让他满意！阿福，东西都准备好了？’阿福回道：‘准备好了，就是数目不太够，加上金山寺那些差不多了。’我一听这话，就悄悄的跟着他们，想接着偷听他们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多的收获。因为不敢隔太近，只隐隐约约听姓王的说，老胡说的不错，看来是我们多虑了，就是个例行检查，今天季掌柜查账查出的问题很小之类的话，看样子季掌柜没有惊动他们。我还欲听更多，哪知那姓王的很警觉，见我一直跟着他们，就闭口不谈了。得亏看到你们了，不然我恐怕打草惊蛇了！”

        语嫣结合今天在二奶奶那里知道的消息，当机立断：“裴兄，得派个人跟着查查那姓王的，看他们在哪儿约会，得想法子混进去，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裴铮说：“这个容易，我们赶紧回去！”

        回到客栈，崔柱他们已经回来了，崔柱将打听来的情况说了。

        王掌柜的老家在筑城乡下，他家家贫，但王掌柜从小聪明，村里一个老秀才说这孩子若是能好好培养，将来一定能中举。王掌柜的爹娘就倾尽家财供他读书，可惜王掌柜还没来得及考中秀才，他爹娘就因为上山挖药材回来时遇到暴雨，淋了雨，得了风寒。刚开始他们舍不得花钱吃药，到后来病势越来越沉重，也吃不起药了，俩人缠绵病榻一月多后双双离世。王掌柜卖了屋子埋葬爹娘之后，就到筑城的‘杨记粮行’当了伙计。

        因为他读过书，人又能干，渐渐被老掌柜重用。老掌柜有一个独生闺女，后来就招了他做女婿，当时王掌柜讲好条件，就是不改姓，生的第二个儿子姓杨，继承杨家香火。老掌柜死后三年，‘杨记’就改为‘王记’，掌柜娘子杨氏也未能生出一儿半女。现在王掌柜只有一个儿子和两个闺女，都是小妾生的。据说生儿子的那个很受宠，也是读书人家的闺女，大家都叫她二奶奶。

        崔柱的话里信息量很大啊。

        季文说：“账目比胡掌柜和戚掌柜高明，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大的问题，但有一个漏洞：金山寺施粥要求的是下等米和粟米掺在一块儿，他们多记得是中等米。王掌柜的解释是，有时候下等米太差，他们就自己贴了一点，数量少了一点，对方也让了一点利。还有这里粥棚数量比金山寺要求的多半成，按惯例，多出来的金山寺肯定是追加资金了。但我们走来的密度看，粥棚并没有那么多。至于其他，目前暂时没有发现。不过，我没说，我怕他怀疑，只挑了些小毛病点了点。”

        苍耳接着说：“我们得到的消息是王掌柜年前通过商会认识了筑城府尊齐大人，齐大人是京城莱国公府的女婿，是通过齐夫人的关系才来筑城做的府尊。他比较倒霉，上任不久就赶上了叛/乱。上次叛/军占领黔州府，齐大人是躲到当地富商家里才没有被叛/军掳走，经过莱国公府的打点，算是无功无过。但也因此让齐大人吓破了胆子，听说最近正想积极通过齐夫人娘家的关系调走呢！因为这个缘故，王掌柜才扒上了他，大概是王掌柜出钱让齐大人给他弄个一官半职的。而且，听说这姓齐的出了名的惧内，就连喝个花酒都要偷偷去。有一次，在京城的时候，齐大人去喝花酒被齐夫人知道了，齐夫人跑过去当场挠花了他的脸。据说他家的丫鬟没有敢随便和他说话的，唯恐夫人知道责罚。”

        语嫣赞到：“裴兄的人很得力啊，办完了自己的事儿还不耽误帮我们这边打听消息。确实，崔大哥打听官场上的消息没有你们方便。结合今天我和嬷嬷探到的消息，大概王掌柜不仅要给齐大人送钱，还要给他送美人。”遂把今天和崔嬷嬷打探的消息说了。

        待语嫣说完，裴铮纠正道：“阿嫣，不是帮你们，是做我们自己的事，咱们可是一伙的！”语嫣懒得理他老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白了他一眼。裴铮赶紧说正事儿：“芡实打听到他们今晚会面的地方去了，我们一准能弄到他们旁边屋子。到时候随机应变！遵照阿嫣的指示，我已经有个粗略的计划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胡说，我啥时候指示你了？你可不要乱来！”语嫣瞪裴铮。

        裴铮说：“你在黄果树瀑布不是说要当山大王吗？……”我还说当你的“压寨夫人”呢，裴铮眨眨眼示意，语嫣气的红着脸拍他一下：“谁说要当山大王了？我是说要当猴王……”好吧！猴王也是山大王！

        裴铮装得一本正经：“不要闹，到时候咱们这样……”众人听完，面面相觑，半响，语嫣才说：“虽说是荒唐了点，但也不是不可行，大家觉得呢？”崔柱说：“我觉得可以一试，到时候叫他们吃个哑巴亏！”众人面露兴奋地点点头。

        语嫣扶额：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喜欢恶作剧呢？好吧，其实她也挺喜欢的！语嫣说：“那裴兄，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王掌柜既然连着齐大人，也不知道齐大人后面还有没有人，咱们这回就先拿钱，其他以后再说！嬷嬷带上东西，咱们走吧！”

        醉仙居是筑城最大的酒楼，它不仅楼最高，据说酒菜也是最全味儿最美的，尤其是它的天字号雅间，据去过一次的人说，那简直是你去了就不想出来的地方——自然，那银子也是你掏了一次绝对不想掏第二次的数目。

        醉仙居的掌柜今天高兴的合不拢嘴——天字号雅间居然一下子卖出了两间，虽然两拨客人都要求走单独通道，他也一点不奇怪，有钱人怪癖多了，有来一次恨不得嚷嚷的天下人都知道的，那自然就有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第一波客人来的早，人也不少，有六七个人，他们都带着兜帽，一来就安静地上去了，还特意交代，只管将招牌菜都上齐了，不要打扰他们。

        语嫣他们走进天字乙号雅间，才知道它为何贵的离谱：整个雅间有三间屋子，中间用精致的屏风隔开。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衣，脚踩上去就像踩在云朵上。三间屋子中间是饭厅，左边是类似于休闲室，有书桌、棋桌、古琴……右边的屏风要幽暗一些，里面居然是间布置典雅的卧室！语嫣感慨，这就是古代的总统套房啊！

        训练有素的俏丽丫鬟们迅速地上好菜，然后领头的侍女微微一笑：“各位贵宾，您点的菜齐了，如果您有什么吩咐，就拉一下这边的绳子就行了！奴婢们就不打扰您了，告退！”见语嫣点点头，她们便鱼贯而出了，一句废话也没有！语嫣心疼银子的心好受了一点——贵有鬼贵的道理！

        “阿嫣，嬷嬷，咱们先吃饭吧！吃完了好化妆，那边且得等一会儿呢！怎么也得掩人耳目一下吧！”裴铮说。语嫣点点头：“裴兄说的有理，咱们抓紧时间吃，吃完了好干活！”醉仙居的菜果然名不虚传，是语嫣到黔州府以来吃到的味道最好的酒楼。

        吃完饭，芡实和苍耳就出去了，崔嬷嬷给大家化妆——化成苗族人在外常爱打扮的模样，还要在细节处“暴露”他们苗人的身份。不一会儿，芡实和苍耳就回来了：“公子，探查好了，可以动手了。”裴铮点点头，他俩就走到左边的墙上的一幅画旁边，小心的取下画，捣鼓起来，不一会儿，就捣鼓出一个细小的孔来。芡实将一个中间细两边像喇叭一样的东西递给裴铮：“公子，好了！”

        裴铮接过东西，将一边喇叭扣在小孔上，另一边贴在耳朵上，听了一会儿，他露出笑容：“好了，可以听到了！”语嫣好奇地去听了听，啥声音也没有，不由地疑惑：“裴兄，你听到啥了？”裴铮笑笑：“我听到里面沙漏的声音啊！”语嫣耸耸肩，她确定自己不是顺风耳！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肥/羊”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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