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智空大师

王锐有些发怔地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闺女，心中却感慨万千：家里有三个皮小子，就只有这么一个乖巧的闺女，而且闺女长的太像他了，所以即便是庶出，他也很疼爱她，平时一有时间就亲自给她启蒙，闺女也没有让他失望，一向聪慧异常，可即便是如此，他再自恋，也不敢想象自己的闺女有这般的造化，那可是智空大师啊，宁熙朝的第一高僧啊，称他为圣僧也毫不为过，他老人家从来没有主动接见过谁，即使是皇亲国戚，龙子龙孙前来拜见，如若不合他的眼缘，他也照样拒之门外，现在居然……居然主动要求见他的闺女！佛祖保佑，真是佛祖保佑啊！饶是平时并不笃信佛法的王锐，也忍不住默默念了声佛，同时心中升起一种浓浓的自豪：不愧为他王锐的的闺女，果然是个福泽极其深厚的！

        语嫣看着王老爹盯着自己发愣，急的只想抓狂：谁来告诉她，这一个两个神经兮兮到底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苏氏也一脸的愣愣，智空大师的名头，宁熙朝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道嫣姐儿果然是个有大造化的，所以自己是托了她的福才安然无恙的？真是阿弥陀否，佛主保佑啊！她心里暗暗决定，今后要对嫣姐儿更好一点。

        经过王老爹耐心的科普，语嫣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和嫡母都是一脸如被雷劈的表情了！智空大师是金山寺如今的主持，也是继弘一法师之后，金山寺的又一个传奇人物。金山寺的历届主持都高寿，弘一法师一百一十多岁了还眼不瞎耳不聋，最后清醒着含笑坐化，而智空大师如今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看着只有五十多岁的模样。他是孤儿，是幼年被金山寺的上任主持在山里捡到的，自小在寺中长大。据说他六岁前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哑巴，直到偶遇当时还在微时的宁熙朝□□来萧欢来寺中上香，他立刻五体投地，三叩九拜之后，开口说道：“天下苍生得救了！”这在当时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了，彼时前朝已经礼乐崩坏了，二世皇帝昏聩，大臣贪婪，朝纲败坏，以致民不聊生，天下各路英雄遂又纷纷起义。□□也投入了造反的大军，□□甫一起兵，人们就在私下纷纷把当初智空遇到□□的事情争相传诵，有金山寺的声誉担保，□□几乎是一呼百应，很快从各路英豪中脱颖而出，果然最终龙翔九天！

        □□登基后想起这段往事，感慨不已，遂请智空至京城追忆往事。当时只有二十几岁的智空大师不卑不亢，一派高人风范，在皇宫内苑中，□□和智空大师密谈了几个时辰，其具体谈话内容无人知晓，只知道智空大师出朝后，带着□□丰厚的赏赐，风风光光的回金山寺了，并且至此以后，他每年都会定时到京城皇觉寺住一段时间，而在这期间□□一定会召见赏赐，而后，太宗即位后对智空大师也一如□□般尊重，甚至更甚，每有难决之国家大事，必召智空大师密谈。然智空大师淡泊名利，潜心向佛，别说是一般的才子士人了，就是权贵名士，智空大师也从不和他们往来，数十年来，能得智空大师一见的人了了无几。即便如此，宁熙朝第一高僧的美名也非他莫属，再加上他所在的金山寺，平时施医，难时施粥，活人无数，他已然是宁熙朝百姓心中的活佛。听完智空传奇后，语嫣感慨万千：这真是一个聪明人啊，抱紧了宁熙朝最大的粗腿不说，还如此的识时务，怎么不叫太宗“敬重”？难怪，难怪，他说要见自己时，王老爹那么矜持的一个人也失态至此！

        语嫣了解了智空大师的来历之后就不慌了，聪明人从来不会做糊涂事，自己虽然来历奇怪了些，但一没打算行凶作恶，二没打算祸国殃民，只不过想好好的在这世上走一遭罢了，想来一代高僧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一个小姑娘的麻烦吧！而且，就了明的反应来看，自己与这金山寺结的应该是善缘。看着闺女一脸的轻松自如，王锐更自豪了：看咱闺女一付智珠在握的淡定风范，果然不愧是智空大师另眼相看的人哪！语嫣要是知道自己老爹的想法非笑不可：果然是“疑邻偷斧”吗？孩子还是自己的好啊！

        一刻钟之后，在王老爹的忐忑不安中，语嫣进了金山寺后山一个风景迷人小院中的静室，静室摆设很简单，一进门的墙壁上有个大大的条幅，米大师的，上书“上善若水”，靠墙有一个类似东北的大炕床，床大概有三米多长两米多宽，两面靠墙，一面靠着一个博古架，博古架上摆满了东西，博古架隔开一个小隔间，打眼一看大概是书房，炕上有个炕桌，上面放着一套茶具和一个木鱼，旁边坐着一个僧人，眉眼慈和，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大概是智空大师了。

        了明将人领进去后，就恭敬的离开了。语嫣只觉得一道锐利的眼光射了过来，好像任何事情在这道眼光下都无所遁形，她不由的缩了缩脖子。随即只听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王姑娘，莫怕，坐上来吧！”

        语嫣趁机大胆地抬眼飞快地睃了一眼智空，只见他面容清矍，眉毛胡子皆雪白，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似得，语嫣赶忙低头垂眸，对着智空大师敛衽施礼：“小女见过大师，大师有礼了！小女还是站着说话吧！”不说智空在宁熙朝的超然地位，就是冲着他的胡子和年龄，语嫣两辈子加起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重量级的智慧老人，在他老人家的面前，也没有她一个小姑娘坐着的道理

        智空见语嫣十分知礼，满意的颔了颔首：“无妨，王姑娘和我的师祖颇有渊源，当得起这个座位。”见智空这么说，语嫣也不矫情，知道这是智空有话对她说了，施礼后就坐到了智空的对面。

        “如老衲直言，施主从何而来，因何而来？”待语嫣坐定后，智空锐利的盯着她，犀利的问道。

        语嫣内心一震，知道这智空只怕是看出点什么了，她低头认真的思索了一会，然后抬头坦诚的看着智空，目光清澈：“大师，小女自来处来，往去处去。佛祖说一切皆是缘，缘起而来，缘灭而走。世上万物皆有其存在的理由，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于小女而言，来这世上走一遭，不过是不辜负佛祖赐予的这段善缘罢了！”毕竟是上过中文系，被古代文化熏陶过几年的，于这弯弯绕绕的古代说话方式语嫣还是可以驾驭一二的，这云山雾罩的太空鸟语翻译成人话就是：我不会告诉你我是穿来滴，我也不知道我为啥来这破地方，你当本姑娘愿意来呀？我这也是没法子，回不去啊！不过你放心，我是来好好过日子滴，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为非作歹啥的，所以，您就甭打破砂锅问到底啦！我正为这事烦着呢！问也不告诉您。

        这回答委实不太客气，智空不但不以为忤，老脸上反而漾开了笑容：不愧为师祖口中的有缘人，这直杠杠的小脾气，实在是太对老衲的胃口啦！装高人装久啦，都快忘记快人快语，肆意江湖是啥子感觉喽！他笑眯眯的说：“小友说的对，不问缘起，不恐缘灭，人生在世，随缘就好！”

        这下轮到语嫣风中凌乱了：这……这就过关啦？这么容易？

        许是她眼中的怀疑太过明显，智空想装眼瞎看不到都不行，他伸出手无奈的拍拍小姑娘的额头：“小友，难道你以为老衲给你准备了刀山火海？”其实刚才了明来报语嫣知晓咖啡，智空就知道她十有八九就是师祖说的有缘人，只不过是忍不住想看看这有缘人到底有何非凡之处罢了，这么一试，再无疑问！他说着下了地，示意语嫣随他进旁边的隔间，语嫣一时也没回神来，呆呆的随智空走了进去。

        智空的声音很轻：“这是师祖的自画像，他说也许有天有人会看懂的！”语嫣抬头一看，只见墙面上挂着两幅画，左边一幅居然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现代青年：小伙子长的很精神，微圆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厚厚的嘴唇，清秀小帅哥一枚啊!他身穿牛仔裤，休闲长体恤，斜斜的靠在海边的栏杆上，一脸的惬意自在，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肆意飞扬的青春扑面而来！右边显然是他年老的模样，只不过已经换了僧袍，寥落的站在秋风中，目光中有说不出的沧桑！两厢对比，一股巨大的悲痛朝语嫣袭来：老乡，老乡，这些年，你在他乡过的还好吗？同时天涯穿越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语嫣看着这对比鲜明的两幅画，心酸怎么止也止不住，她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双手颤抖着抚摸画像：阳光，沙滩，海岸线，还有那位老船长，这一切的一切，见不到了，见不到了，我们……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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