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何应良的往事

“黄大人两月前找到我，说他想将武庭阁废弃的兵器拿到黑市去贩卖，但是废弃的兵器都要上报匠织阁运往锻造山，这些账册往日都是我负责审批的，由我从中遮掩便无人可知。后来黄大人又煽动我将匠织阁锻造不达标的兵器交给他贩卖，一开始我不同意，但黄大人给的钱颇多，我便心动了。”何应良低声道

        “何大人乃匠织阁副使，想必不是很缺钱吧？”裘佳问

        “家母当时生了场大病，散去了家中的钱财仍不足，不得已才行此下策。”何应良答

        “你也算是一片孝心。”裘佳冷笑道

        何应良低头不语，一副内疚痛心的模样。

        “把黄大人提到隔壁的刑房，顺便把何大人说的话告诉他。”裘佳对狱卒道

        过了一会，黄格被带到了隔壁，那狱卒原封不动地将刚才何应良说的话转告给他。黄格听后简直两眼发昏，昨夜他闹那一出他不信何应良不知道，今日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他怒道：“你们可别骗我，想用这种方法套我的话，你们惯会屈打成招！”

        那狱卒又将黄格的话传给了裘佳一行人，裘佳听后笑道：“那就把他带过来，让何大人亲自说给他听。”

        黄格被带到了何应良所在的地方，何应良硬着头皮把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黄格观他身上无伤，衣衫还算完整，想来不是屈打成招，只觉何应良背叛了他。黄格衣衫破烂，浑身是伤，狼狈至极，看着完好无损的何应良不禁怒从中来。

        他破口大骂道：“何应良你不是人，竟颠倒黑白，明明你才是主谋，竟敢诬陷我，我是无辜的，都是何大人教唆我做的！”

        “你先前也是这样说的，为何昨日要改口，今日又如此说，你竟把宏鹰阁玩弄于股掌间？”渊柏夜怒道

        “我…他…他才是主谋，他才是主谋！”黄格被渊柏夜吼得吓了一跳。

        “行了，把他带下去，在这里吵吵得惹人心烦。”裘佳道

        渊柏夜一脸不悦地盯着何应良道：“你们二人说辞不一，还请何大人能够说清楚，否则就大刑伺候！”

        “我说的句句属实，都是因为家母重病我才会行此下策，二位大人可以去查证，邻居和大夫都可为我作证。”何应良连忙道

        裘佳坐在英提搬来的椅子上，松了松腿脚。英提端着一个小香炉放在了案几上，并往里插了一支香。裘佳拿起几根银针细细把玩，一时看不出她想做什么。

        忽地，她开口道：“我已经给了何大人机会，何大人不懂得珍惜，让本宫很失望。”说罢她竖起了手中的银针，比了比何应良的眼睛，又比了比他的手腕。

        “听说何大人写的一手好文章，你说废了你的手可好？”裘佳笑道

        “殿下莫要打趣微臣，臣说的是实话。”何应良声音有些颤抖

        “废了你的手倒还能读书说话，不如废了你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什么都做不了。”裘佳云淡风轻

        不带何应良作答，裘佳弹出手中的三支银针，狠狠地扎进了何应良的手腕。何应良只觉手臂疼痛无比，失去了其他的感知。

        裘佳阴恻恻地道：“等这炷香燃尽了，你的手就会废掉。你不想说，那就听我说，一炷香后你还不想说，就再点一炷香废了你的眼睛。”此话一出，让在场众人的心都颤了颤。

        “久辉七十九年，水都云水县一户人家连夜搬走不知所踪。邻里街坊议论纷纷，有人说他们突然发了财搬去了好地方，又有人说他们犯了事远走他乡。邻里皆言这户人家的儿子聪明绝顶，一表人才。五岁能诵诗，十岁能作赋，十五岁能作文，才华斐然。这儿子的年纪与何大人正好相仿呢，巧的是，何大人也是水都人。几月后，有人在云水县附近的水塘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尸身胀大腐败，面部被水塘中的鱼虾啃食殆尽。那尸体上没有能证明身份之物，也没人家属来认领，官府将其铺盖一卷扔到了乱葬岗。前些时候，我派人将一人的画像送去给那些街坊指认，他们说那人正是那户人家的儿子。何大人，你说那画像上画的是谁呢？”裘佳盯着他的眼睛道

        何应良浑身发抖，惶恐不已。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究还是被掀开了吗？众人听了裘佳的话皆不知所云，只有渊柏夜听懂了裘佳话里的意思，他不由得抬头看向她。殿下所掌握的消息远远超出了宏鹰阁所收集到的消息，今日她的一举一动皆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如此胆识过人，冷静机智的殿下竟不为人所知，是殿下隐藏的太好，还是殿下故意放出那些不实的消息迷惑众人。

        “他们说的那人正是何大人呢，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甚是高兴。何大人的籍贯名录上说何大人乃水都清水县人，父亲早年病逝。何大人，你说天底下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你说那人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呢？”裘佳步步紧逼

        “别说了…别说了…”何应良痛苦地摇起了头。

        “不如让我来猜一猜发生了什么事吧。久辉七十九年那户人家的儿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他的父亲杀死了，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人找上门来帮他解决了这么麻烦，然后让他北上前往帝都求学。久辉八十一那儿子不负众望地通过了官考，作出名动天下的《治水论》，成功编入匠织阁，这些年来凭借才学成功当上了匠织阁副使。那儿子名叫徐非和，现在叫何应良，帮他的那人叫玄品中。何大人，你说我猜的对吗？”裘佳上前，摆正何应良的脸，强迫他直视她的眼睛。

        何应良眼里的恐惧与绝望无处遁形，泪水从他的眼里滑落。

        “他是个人渣，他要打死我的母亲还想打死我，他不配做父亲，他不是人。他想拿我的读书钱去赌钱，母亲不许，他就要打死她，手臂粗的棍棒一下一下打在母亲身上，母亲趴在地上吐出血来。他怎么下得去手，他怎么下得去手！”何应良说到最后，喊出了声。

        裘佳松开了手，渊柏夜上前将她挡在了身后，他怕何应良情绪激动，暴起伤人。裘佳看了他一眼，按下他拦在身前的手，示意他退到一边。渊柏夜抿嘴不语，而后顺从地退到一边。

        “所以你打死了他？”裘佳问

        “我扑上前挡在母亲身上，他就打我。母亲叫我让开，我不让，母亲哭着求他别打了，他打得更狠了，说要打死我。母亲就捡起地上的柴刀，砍死了他。”说到最后，何应良已是泪流满面。

        听了这话，众人皆沉默了，儿子为了母亲不惜用身体抵挡父亲的棍棒，母亲为了儿子不惜出手杀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和睦的家庭中健康快乐的长大，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善待自己的孩子，这世上的不幸往往伴随着家庭的苦难，折磨一生，至死方休。

        何应良断断续续地道：“玄大人…玄大人是个好人。他帮我们把尸体处理掉，还帮我们改了身份，给我们盘缠让我们去帝都落脚。我拼命考上官考，进了匠织阁。这些年来我勤勤恳恳，一刻不敢懈怠，就是为了报答玄大人。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与玄大人无关。”

        “事已至此，你还要包庇玄品中？”渊柏夜道

        “少使，何大人的母亲还有于家小姐求见，说她们要见何大人一面，说她们有事要禀告。”一侍卫出现在众人面前。

        “母亲，于可…”何应良喃喃道

        “听闻去年你快要与这位于小姐成婚了，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于家退了婚。于小姐此时肯来见你，想必不是于家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你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要与她退婚是么？”裘佳问

        何应良沉默不语，看样子像是默认了。

        “无论你说与不说，光凭你父亲那件事，你和你母亲与玄大人都难逃一劫，你母亲甚至难逃一死。你若不想送你母亲上刑场，你就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我保她不死。你若是铁了心要和她一起死，我也会送玄大人下去给你二人陪葬的。”裘佳道

        听了刚才那样动容的话，裘佳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渊柏夜和木禾听见她冷心冷血的一番话，心里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英提亦是无动于衷，怜悯和心软是这天下最无用的东西。对坏人善良，无异于自掘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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