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教训

“周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虽是庶出，可吃穿用度上，并无半点不妥，”筠如慢悠悠开口，仿佛全然没有刚才那带着恨意的两巴掌。

        “你知道我在母亲嫁过来之前，父亲和祖父穷的饭都快吃不上了，所以，你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使唤的下人，”筠如踱着步子，伸出手指一一算给她听，“都是我母亲的嫁妆，我母亲的银子。”

        “姐姐……”

        “先听我说，”筠如笑着微一挑眉打断周卉，“我外祖家是巨富不错，可是我母亲没有义务养活这一大家子，还有，你这个跟她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庶女。”

        筠如微微挑起的嘴角着重咬在庶女二字上，周卉听的脸色发白，浑身控制不住哆嗦起来。

        筠如紧盯着周卉的神色，慢慢收了笑意，伸手一下下点着周卉，“可是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怎么，看我痛苦万分，你心里痛快极了是吧。”

        “姐姐我没有……”周卉用力摇头，眼里盈满了泪水，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楚楚可怜。

        筠如一声冷笑，也不和她废话，刚要抬起手，一个婆子两步站到跟前来，低眉垂首道，“李夫人，这等粗活就交给奴婢吧。”

        筠如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将位置让给她，只见那婆子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将胳膊上碍事的袖子往上扯了扯，轻呼一口气，照着周卉尚白嫩的脸上一边赏了一个重的。

        婆子是常年粗活干惯了的，这两巴掌尚没有用尽全身的力气，周卉被打的两耳一阵嗡嗡声，眼前泛黑，一个支撑不住，跪在地上。

        婆子拿捏着分寸，往后退了一步，筠如迎上婆子的目光，微一点头，以示赞赏，“先缓一缓。”

        婆子不知这句话是说自己还是眼前这位被打的不知死活的姨娘，不过略一想也就明白了。

        周卉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跪在地上，身后拧胳膊的婆子一刻不放松，四周一时间静极了，一丝声响也没有，筠如看着地上干净的青石板上低落的颗颗血迹，厌恶的拿帕子捂住鼻子。

        周卉自小以身子柔弱示人，此刻不管她真柔弱还是假柔弱，被婆子这两巴掌打的，往日里的清丽脱俗一丝也不见了，眼睛如死鱼一般睁着，鼻尖和嘴角的血迹以越来越急的速度向下低落，慢慢高涨的脸颊红一块紫一块。

        等了许久，筠如眼见周卉一口气缓上来了，示意婆子上前，轻声道，“这次嬷嬷可别手下留情了，这样的蛇蝎心肠，留着也是祸害无辜的人，等这事了了，去你们那儿王妃领赏。”

        “是，多谢李夫人……”婆子利落的答应一声，两步来到周卉跟前，宽大的手掌一下子将跪在地上的周卉提起来，招手叫过另一个婆子低声说了两句。

        那婆子应声去了，没过多会儿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木桶，示意婆子往后，岔开腿卯足了劲儿将满满一桶井水泼在准备装死的周卉身上。

        “啊……”周卉一声尖叫，冰冷刺骨的井水兜头浇下，不一会儿就将身上的棉衣浸透，今日虽有暖阳，却抵不过阵阵寒意，不过片刻，周衍头上的发丝就结了白霜。

        “啊……贱婢贱婢，你敢泼我，你敢泼我，我是王爷的人，你这个贱婢敢以下犯上，看王爷回来……”周卉疯了似的尖叫，一句话没说完就挨了眼前婆子用尽全力的一掌。

        “啊……”周卉嘴里一阵腥甜，一口血水中带了两颗牙齿。

        看着周卉脸上痛苦的神情，婆子一声冷笑，直视着周卉吃人一般的目光，活动了一下咯吱作响的手腕。

        眼见厉喝没用，周卉赶紧朝筠如求情，她拿不准筠如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不过眼前的形式，也知道她能救自己。

        “二姐……二姐……”周卉两声二姐喊的凄苦无比，眼泪鼻涕血迹混杂在一起糊了满脸，像是街边要饭的，“二姐，卉儿到底做错了什么，卉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等贱婢欺辱，二姐，你就看在卉儿可怜的份上让她们放过卉儿吧。”

        面对周卉的哀求，筠如已经连冷笑都懒得作了，她真是眼瞎了十几年，以前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庶妹竟有唱戏的天赋，一张脸上各种表情拿捏自如，真该去戏班子里唱戏。

        “你那个生身母亲，青楼里出来的，”筠如看着哭的伤心的周卉，拉家常一般轻声道。

        “你虽在我们周家养了十几年，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下贱。”筠如说道最后一句话时，猛然提高了声调。

        “你胡说你胡说，”周卉死命挣扎，可身后铁钳一般的大手丝毫不放松，“我母亲是吴氏，你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筠如却不理她，自顾自对着身边的婆子说道，“她瞧不上我母亲给她找的亲事，一心想飞上枝头，可她也不掂量掂量她身上的贱骨头有几斤几两，怎么，如今这乞丐般的日子是你想要的？”

        筠如转了两圈打量这破败不堪的院子，啧啧叹道，“真是连乞丐都不如。”

        “周筠如，”周卉恨极，她最听不得青楼，庶出，下贱这几个字眼，筠如的话无异于往她伤口上抹盐，“别以为你如今得势就可以欺辱我，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有你落魄的时候。”

        “欺辱……”筠如咬牙说出这两个字，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周卉，“你猜错了，我今天是打算弄死你的。”

        “带走……”周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身后的婆子连拧带推着往前走了，眼看离她那破败的小院子越来越远，周卉心底一阵惧意升起，这座府邸是她的护身符，她不能离开，她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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