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你受伤了吗

“好了，快走吧，”筠如拖着他的胳膊，将他那恋恋不舍的眼神硬是拽了过来。

        周围人见没有热闹可看，挥了挥手也就四下散去了，这下两人之行变成了三人，筠如位于中间，李昭言在右边照例沉默不语，而左边的堂兄伸头踮脚四下里乱看，很是兴趣盎然的样子。

        日头已经很高了，好在入了秋，天气不甚炎热，周衍予欣赏够了四周的景色，见两个人皆是低头只顾台阶，便开始没话找话起来。

        他伸了伸头，瞅准了时机，从后面猛一下拍在李昭言肩头上，直拍的他一个趔趄，忍不住伸手抚在了伤口位置，紧皱着眉头，面上不经意间露出痛苦的神色。

        “哎，妹夫，你今日怎么有空陪我妹妹来逛法会，”周衍予丝毫不觉，伸着头嘻嘻哈哈的笑道。

        筠如也没料到他会猛然间来这么一下子，转头看向李昭言隐在斗篷中的手，和面上有些苍白的神色，便知堂兄这手劲必定不轻，又不好关切的问一声，便将这无名火发在了周衍予身上，“你干什么呀，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呦吼……”周衍予被筠如这不大不小的吼声给惊的瞪大了双眼，看看不动声色的李昭言，又看看薄怒的筠如，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是没想明白，脱口问道，“这是怎么，怎么了。”

        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绕过了筠如跑到李昭言跟前，伸长了脖子打量他的神色，发现确实有些不同于寻常人的苍白，抽了抽嘴角，“你这是，受伤了吗？”

        说完又走了回来，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起来，“我大伯说你是个武将，是不是跟在湘王身边执行任务的时候受的伤，那可不得了，得好好养养啊，怎么还跑来看法会，诶~”他又凑到了李昭言跟前，“能说说你是怎么受的伤吗？”

        筠如见她这个不着调的堂兄竟胡乱猜到了点子上，不禁惊的眉毛倒竖，忙将他从李昭言身边推搡开，没好气道，“你胡乱猜什么呢，是不是说书的听多了，好了好了，快走吧，法会快结束了。”

        李昭言也对着他的方向微一点头道，“不过是前几日暴雨，旧伤有些复发了，多谢堂兄关心。”

        周衍予听闻拉长声调噢了一声，见两人实在是无趣，便迈开大步丢下他们径自走了上去。

        筠如见他走远了才发觉额头上冒了汗珠出来，前几日已经得知张大人遇刺身亡的消息，若是被堂兄大喇喇的胡乱散播出去，难保别人不会怀疑到李昭言身上。

        “怎么样？”筠如关切的问了句。

        “无妨，”李昭言摇摇头一笑，“不过周兄确实是性情中人啊，差点给我推下去。”

        筠如也忍不住失笑，要不然怎么说他不靠谱呢，“好在他走了，咱们也能尽情逛一会，否则也对不起你带伤陪我走这一趟。”

        再抬头望去，周衍予早已不见了身影，慢慢的来到山顶，素日人来人往的大殿中坐满了人，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空位置，筠如便提议到后山凉亭中坐坐。

        李昭言点头应了，今日温和有风，陈明山上多树，零零散散飘落的几片树叶更平添了几分秋色，站在这里向下望去，延绵到山底的青石台阶上的众生就像蚂蚁一般，两人绕过宽大的殿堂向后山走去，步移景异，目光也跟着远山开阔起来，连绵起伏的青山叠翠，望不尽的绿树在秋风中岿然不动。

        一阵阵微风吹拂，筠如便想起上一次和李昭言来后山的情形，至今想起来，也不过一月的光景。

        后山的风好像更大了些，李昭言宽大斗篷连带着筠如的衣摆被吹动着。

        不巧的是，凉亭上已经有人先到，远远的望去像是母女二人，身后还跟着丫鬟仆从，想必是哪家大人的官眷，筠如想了想还是决定走过去打个招呼，更何况李昭言的伤势也不宜久站。

        汤姑娘的母亲还在她耳边絮絮的说着哪家的公子，她充耳不闻，百无聊赖的目光向四处搜寻着，父亲刚刚升了官，她们一家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原先看中的人家此时倒觉得门第低了些，自然要在京中找寻更好的。

        汤夫人正背对着小道的方向，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女儿，汤姑娘一手支着下颌，身子斜斜的靠在石桌上，目光刚好越过母亲看到一身黑衣的李昭言，她眼力好的很，更何况李公子超脱出尘的身姿，凡是京中的姑娘见着了，必定要日思夜想挂念于心。

        她的目光追随着李昭言移动的步子，嘴角不禁上扬起来，待看到他身边同样飘逸脱俗的筠如时，眸光瞬间愤懑起来，搁在石桌上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

        待汤夫人发觉女儿的目光不对劲时，筠如和李昭言已经迈步走上了凉亭的台阶，在她面前稳稳的站住，筠如笑着道，“原来是汤伯母，打扰了，可否借个位子。”

        “行行行，快过来，你这孩子还客气什么。”汤夫人也是个豁达人，两家一直有所往来，此时见着了，自然要热情招呼一声。

        李昭言也露出温和的笑意道了谢，汤夫人将女儿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将石凳的位子让给了两人一些。

        汤姑娘的目光一直跟随在李昭言身上，她虽移动了些位置，可是托着腮眼神呆直直的样子，便有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在里面。

        汤夫人与女儿并肩坐着，自然是没看到，筠如是一眼就发觉了，心里便有了几分不乐意，她是知道汤姑娘的心思的，再说上次来陈明山，挑事起冲突的也是她，此时见她眼含深情的望着自家夫君，心底便起了醋意。

        “汤姑娘，有日子没见了，”筠如故意挑开了话头，想将她的心思从李昭言身上移过来。

        汤姑娘正瞧着对面李昭言那温润好看的面庞瞧的起劲呢，乍然间被打断，自然心里不爽，面上不禁就表露出来，她收回了手，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闲闲的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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