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立威
突然，筠如像是刚想起一事，笑着连连拍着自己的额头，“孙姐姐你看我这记性，唉，真是糊涂了，清浅，快，将我给孙姐姐准备的赔罪礼物拿来。”
清浅早已侯着了，只见她从身后捧着一个雕琢精美的木盒子，弯腰递给筠如。
筠如接过来顺势打开呈在孙姨娘面前，顿时她那苍白的脸上亮光四射，待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后，她不可置信的连咽了几口唾沫，萦绕在脑中的晕眩感也没了，哆哆嗦嗦的抬起无力的手指着，“夫人，夫人这是干什么……”
筠如很满意于的她的反应，猜的果然没错，一个不得宠爱的庶出姑娘，被送到府中为妾，谈不上还有什么嫁妆，再加上不得老爷喜爱，她这日子，稍微想想就知道过得如何。
筠如将手中的盒子推到孙姨娘手中，笑意盈盈道，“这就当是我给姐姐赔罪了，一点小物件，姐姐出身书香世家，这些金银俗物也看不上眼，不过留着平日里赏人，只求姐姐别嫌弃。”
孙姨娘手指哆嗦着，浑身都激动起来，也顾不上筠如话中的揶揄了，什么书香大家，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早就败落了，徒有个官阶顶着门面，其实内里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清楚。
父亲是个空有文雅心气的，祖上的产业这些年都被败的差不多了，嫡母苛刻，为防着父亲将手中那点不多的嫁妆握的紧紧的，唯恐流失一点，更别提自己和弟弟两个庶出的，只能看着嫡母的脸色讨生活，父亲，对她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
孙姨娘怔怔的看着那盒子里的金银玉器，心里的激动怎么也平不下去，虽读过这么多诗书，可她从来不觉得这些是俗物，都是那些文人往自己脸上贴金胡说八道的，能让她吃好穿好，过上富贵日子的，怎么会是俗物。
“夫人……”她控制不住的嘴唇都哆嗦起来了，看这满满一盒子，少说也有一千多两了吧，回头给母亲和弟弟送些回去，夫人出手就是大方，忽然她有些懊悔起来，若是自己再多跪些时辰……
“姐姐，”她猛然回过神来，筠如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轻轻笑了起来，一点恩惠就能让她眼放金光，看来这个孙姨娘掀不起什么幺蛾子了“姐姐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夫人赏的，夫人赏的怎么会……”她说着突然掀开被子，在床上就给筠如磕起头来，眼中闪着泪花，“夫人，夫人，我是个蠢的，今日的事还求夫人，求夫人不要计较，我日后，定以夫人马首是瞻。”
说完又深深的磕了个头，久久不起身，筠如有些懵了，呆呆怔了一会，一点小物件而已，何至于此，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离开凳子，将孙姨娘扶起来，“姐姐快请起，姐姐的心意我知道了，快请起。”
孙姨娘直起身来，面上早已泪水横流，她再也不信姓傅的那些鬼话了，父亲从小就不待见自己，何必为了他去受人脸色，不管夫人如何，就凭大方，能赏她银子这一条，她以后就跟定夫人了。
她悄悄的将盒子往身边推了推，这些，都是她的了，谁也抢不走。
……
李府占地开阔，回去的路上，筠如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座府宅，这应该是官员落罪之后充公的产业，李昭言进了京，又得陛下赏识，所以才将宅子赐给了他。
连带着府中小厮丫鬟婆子，都是一齐赏下来的，听闻他有不少产业，在她还没进门前，这府中内事都是谁在打理，傅姨娘？看样子很有可能，这么多姨娘中，数她出身最好。
筠如的院子比她从前在家时大上许多，茂密的杂草是特意打理过的，不过看那横七竖八的样子，还不如不打理。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筠如不禁苦笑起来，这内宅当家做主的人实在不像话，堂堂正室夫人，竟没安排一个丫鬟仆妇，说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她脑海中浮现出傅姨娘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这管家权如何从她手中拿过来，还真是个难事。
日暮已经西垂，几根杂草在残阳的映照下更显得破败寂寥，筠如叹了口气，劳累了一天了，这勾心斗角的日子，她实在厌烦，这还只是第一日。
看来要速战速决，还得借助她那位夫婿的手。
晚间厨房送来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看的出来厨娘是用了心的，各种精致的盘子摆了满满一桌子，这是这味道上，唉，筠如撂了筷子，看着这些菜肴发呆。
清浅带着几分疑惑，拿了筷子也尝了一口，细细品了几下，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最后皱着眉头硬是咽了下去。
筠如看着她的样子笑了，递给她一杯水，清浅端起来咕咚咕咚两口就下了肚。
“这菜怎么，厨房请的这是什么厨子。”清浅难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今日我看了下，这宅子比咱们府里要大上许多，可是下人却只有寥寥几个，干起活来也是懒散不出力，唉，以后有的忙了，清浅，咱们等会去找找……”
她一时没想起来怎么称呼李昭言，顿了顿，索性忽略过去，好在清浅聪慧，看她露出为难的样子便知她要说什么。
“有了他金口玉言，这管起家来，也容易些，”忽的，她眼前浮现出李昭言的样子，他的面容，若是笑起来，真是好看极了，她又想到出嫁前母亲说的话，夫妻一体，她需事事为他着想。
府中六位妾室，都是京中官员送的，或探听或拉拢或讨好，总带着几分目的，而她，作为妻子，需得为他打理好内务，拔掉眼线，让他无后顾之忧。
所以今日她才如此急切的在府中立威。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筠如和清浅只吃了几块还能过的去的点心垫肚子，前方黑洞洞的，竟连丝亮光也没有，不得已清浅只好找了灯笼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月亮门走去。
这是他回来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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