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5章

聂儿孛堇还在催促着前锋往城墙口推，忽闻后方似有异动，忍不住转身望了一眼，却看见后面一片混乱。

战马嘶鸣声呼啸而来，恍惚中，无数人溃逃。

“发生了……”聂儿孛堇想问，但是更大的混乱却打断了他的发问。

前方是震天的攻城喊杀声，后方则是宋军铁蹄的咆哮。

“宋军来了！”

“宋军来了？”聂儿孛堇愣了愣，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韩世忠却已经如杀神般冲到前面。

聂儿孛堇顿时感觉头上的太阳被一个如山般的身影遮住，他心头一颤，来不及逃跑了。

而且韩世忠来的实在太快，还沉迷在攻城中的聂儿孛堇，哪里能够想到后面突然会杀来一支宋军骑兵。

只见韩世忠手中钝器猛地挥下，动作干净利落，砸中聂儿孛堇的脑袋，聂儿孛堇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一命呜呼。

细看过去，聂儿孛堇头盔被砸中的地方凹陷下去，脑袋已经变形。

主将被杀，周围的金人更是方寸大乱，扔了能扔的，调头乱窜。

有意思的是，正史上的大仪镇之战，聂儿孛堇也败在了韩世忠手中。

更可怕的是，城墙下的金军依然毫无察觉，他们正在勇往直前地攻城，却不知道切瓜砍菜的人已经从后面冲过来。

毫无悬念的是，宋军冲到城头下，又收割了一批金人。

完颜突合速得知了东城的情况，气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不过，马上传来的消息，真的让他原地跳了起来。

西城也遭到了攻击，全军溃败。

韩世忠出了好几路骑兵，自然少不了北城。

只不过北城乃是主力所在，斥候分布也多，最先发现了宋军骑兵，提前做了防御，才在完颜突合速的指挥下，守住阵型。

只是那攻城的前锋就惨了。

虽说完颜突合速有鸣金收兵，但前锋数千人，已经爬上了垮掉的城墙上，和守城宋军厮杀在一起，哪有说撤就能撤的道理？

后面的一部分撤回来，回到军阵里，更多的前锋失去了与主力的联动，迅速变成宋军骑兵重点打击的靶子。

完颜突合速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军骑兵是如何在城下，切开他的攻城前锋，又是如何将那些人杀得一干二净的。

他在军阵中，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的他，就像在路上行走，突然看见几个同伴掉不同坑里摔死了一样。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仔仔细细观察周围，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坑。

不管有没有其他的坑，完颜突合速现在只想做防御。

如果一旦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大军继续往前突杀，失去了防御能力，又来了一支宋军，怎么办？

当然，这是完颜突合速的视角。

在军阵里，普通士兵的视角是这样的：前方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有一部分人回来了？为什么现在军官们要严阵以待？前面好像有铁骑的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军阵前面怎么传来阵阵议论的声音？军官们的语气怎么突然变得有一些古怪？

干掉了三面城墙下攻城的金军后，北城的城门打开了。

这个时候，宋军的步兵才陆陆续续出城列阵。

沧州都统李淬披着铁甲，拿着一把钝刀，骑在马上，大声喝道：“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得知宋军步兵出城列阵，完颜突合速的心凉了一大截，自己的三路攻城兵马都报废了，现在像惊弓之鸟一样，只能严密列阵防守。

而宋军，却只是守了半天城，说不定守城的士兵都没出来，出来的是在城里一直休息的那一批。

而他完颜突合速的人，攻城的自不必说，累得跟狗一样，还把命给送了。

没上去送，在军阵里的，站了半天，虽然没死，但比狗还累。

现在面对的却是吃好喝好刚出来的宋军。

狗日的！

被宋军主将给耍了！

不断地有斥候将附近的情报送来，各方面的情报都在表示，宋军骑兵击溃自己的人后，正在附近活动，甚至已经又有两支骑兵朝北城靠近。

呼延通回头看了看李淬的步兵军团，又抬起头望向前方，那里是金军的阵营，让传令兵去通信。

确定呼延通护左翼，张青护右翼，李淬才带着步兵军团往前推进。

“定国公，宋军步兵主力向我军杀来，约莫有一万兵力。”

“我看到了！”完颜突合速压低声音，恼怒地说道。

“定国公，宋军此番敢先动步兵，当立刻派骑兵前去袭扰。”猛安高颂益兴奋地说道。

“哪里来的骑兵？”完颜突合速冷冷说道。

“我军……”高颂益愣了愣，不明白完颜突合速为何态度如此，更不明白他为何睁着眼睛说瞎话。

单纯的步兵，在步骑结合的兵力下，先进攻是兵家大忌。

因为步兵军团待在原地，可以列出防御力强大的各种防御阵。

但是一旦动起来，那就是破绽百出，尤其是两翼。

通常都需要骑兵护两翼，否则对方的骑兵一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击穿两翼，使整个军阵陷入混乱。

现在宋军步兵动了，破绽已经出来了。

高颂益还是坚持说道：“我军骑兵尚且充足，两翼各有两千骑兵，可以……”

“宋军步兵两翼不仅有骑兵在观望，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也还有宋军骑兵，我们的骑兵出去了，我们的两翼谁来掩护？”

“这……”

高颂益无话可说了。

最让完颜突合速蛋疼的就是，宋军的骑兵具体位置他不知道，这意味着，宋军骑兵可能随时从不同的方向攻过来。

完颜突合速被迫将军阵变成圆阵，以便于四方皆可防御。

这场战争的主动权，早上还在完颜突合速手中，中午就易手了。

而且完颜突合速陷入一种极其被动的境地，就像被束缚住手脚了一样。

李淬快速的推进，那一万人在平原上有节奏地行走，一致的脚步声，震得地面抖动，让完颜突合速最后的主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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