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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谈谈心


田中教授摘下口罩,对旁边的翻译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年舒一脸茫然,“他在说什么?”

        “田中先生说,舒女士的手术已经接近成功,但是还需要后期的继续手术。但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年舒双膝一软,直接想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却落入身后人的怀抱里。

        一年,三百石六十五天的坚持,分分秒秒的彷徨,所有的无措,都因为刚才的最后那句话,落下帷幕。

        莫锦云将她牢牢圈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

        “嗯”

        年舒唔了一声,长长埋首在他怀里,“谢谢”

        谢谢他的等待,也谢谢他的付出,也在谢谢,他始终的包容。

        莫锦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际,用日语对田中教授说了几句,然后才弯腰,将她整个人抱起,“阿姨会被推进监护病房观察二十四个小时,不准探视。你需要休息,明天我陪你一起来。”

        她握住他的衣襟,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莫锦云抱着年舒下车的时候,月亮湾门口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许多记者——

        那些人像狼一样盯着他和年舒,长枪短炮围了一路——

        “莫先生,请问您最近都在落城,是打算把莫氏迁入这边来吗?”

        “莫先生,请问莫氏新上市的科技股涨停,你有什么感想吗?”

        “莫先生请问这位是不是年舒小姐,她不是弦少的妻子吗?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你们这么亲密是不是已经打算”

        莫锦云被围在中间,进退不得,怒火滔天之中,只记得护住年舒的身体不让她被其他人碰到,“我不管你是来自C市哪家媒体,如果明天我在C市任何一家,任何形式的媒体上看到关于我,关于她的报道,我会让你们滚出C市。”

        记者们噎了一下,不过好不容易逮到的新闻人物,又怎么可能放弃?举起手中的相机就咔嚓咔嚓开始拍照。

        年舒搓了搓二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的眼睛,“让他们把闪光灯关了,我眼睛疼”

        啪!

        最近的那个记者价值几万的单反被莫锦云长臂捞了过来,直接砸在了地板上。

        记者们愣住,身后的一辆小普桑上气喘吁吁地跑下来一个人。

        莫锦云淡淡地看了赶来的助理一眼,“搞定。”

        然后抬手,用大掌护住年舒的头,走进月亮湾的大门。

        助理丁山站在门口,双手一拉,扯平自己身上的小马甲,挥了挥手——

        车上又呼啦下来五六个胸肌都无法掩饰的彪形大汉,将那些鸦雀无声的记者团团围住。

        丁山淡定的弯腰,捡起莫锦云之前砸了的那个相机,高高举起,狠狠落下——

        确保相机被砸到完全无法修复之后,他才将里面的储存卡取出来,交给一旁的保镖。

        咔地一声,储蓄卡碎成了渣。

        记者们集体抖了抖。

        “按照我刚才的做,”丁山又拉了拉自己的小马甲,上车。

        剩下的善后留给那些大汉,他现在得去C市找这些记者的老板们谈谈心,调调情。

        “要洗一下吗?”

        “好。”

        在医院守了二十多个小时,人几乎都守到崩溃,期间还根本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她早已疲惫不堪。

        莫锦云将她放在浴缸里,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水龙头里刚流出来的那一股子冷水,才侧身将她放在温水下面,帮她细细地擦洗着身体。

        年舒趴在浴缸边缘,将自己的背露出来给他。

        火红色的毛巾覆在那光洁如瓷,连毛孔都看不到的背上,莫锦云差点抬手去擦自己的鼻子。

        “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握住毛巾的手微微一紧,心里那一股邪火几乎是立刻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无边无际的心疼。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他将毛巾铺平,盖在她的背上,然后才将她整个人从后面抱进怀里。

        一股子暖意从心口流遍全身,最后一点一点地,快要将她心口的寒冷驱没——

        年舒转身,用自己赤诚的身体和赤诚的眼神同时面对着他,“我没有资格。”

        她,到现在都还是莫少弦名义上的妻子。

        外面那些记者说得没错,反倒提醒了她。

        换做以前,她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哪怕把她用炭笔全身描黑,她也不会吭哧一句——

        信她的人永远爱她,爱她的人永远信她。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就算她不在意,可他呢?

        外面那些会怎么写?说他勾引小叔的老婆,还是说她勾引丈夫的侄子?

        “傻瓜——”

        莫锦云星眸之中染上一层氤氲,抬手摸住她圆润的耳垂,轻轻搓了搓,然后俯身,将她拉进一点,在她眉心印上一吻——

        “小傻瓜——”

        然后是她的瑶鼻——

        “小傻瓜”

        经过她的樱唇,他将那樱花一样的诱惑化在自己的唇边,“在我莫锦云的世界里,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放肆,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张扬你只要记住这一句话,就够了。”

        浴缸里很温暖,头顶的灯光也很温暖,所有的一切都很温暖。

        年舒抬起自己温暖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好。”

        他离开她的唇瓣,星眸里都是满意的颜色,单手慢慢将她轻轻托起——

        缓慢而又虔诚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年舒微微哼了一声,只觉眼前的水雾在这一刹那都幻化成了星星点点的白光,等白光在脑中炸开,烂漫,最后拨开迷雾的时候,她看到了莫锦云的脸——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脸。

        她抬手,张开五指一寸一寸地靠近他已然迷离的俊朗脸庞,然后,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覆在在了他的脸上。

        掌心蹭了蹭他的鼻尖,年舒轻唤,“阿锦。”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

        “乖,再叫一声——”

        “阿锦——”

        她又唤,这一次的声音拉得有点长——

        像是小鱼钩一样,钩在了他的心尖子上——

        “再叫一声”

        “阿锦——”

        “再叫一声”

        他的声音清隽绵长,她的声音却由小到大,越来越急促

        她将自己的头埋在他怀里,呜呜噜噜——

        “阿锦,阿锦,阿锦”

        “我在我都在”

        他用力地抓住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缠绕,想蔓藤一样,越绕越深埋入骨血

        年舒最后是被抱出浴缸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迷糊之中只感觉有人以唇哺了几口温水,便再也没有半分力气。

        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

        不会再梦见自己走在悬崖边,随时都会掉下去粉身碎骨,也不会梦见自己一觉醒来,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醒来的时候,满屋的饭香。

        她捞起旁边他的衬衫穿上,光着脚丫下楼——

        小龙虾,酸菜鱼,还有酸辣土豆丝。

        她说过一次,他就记住了。

        年舒呼啦啦地坐在餐桌边,将挑起一个小龙虾,烫得她哇啦一叫,然后将龙虾丢在桌上。

        “慢一点——”

        他递过一张纸给她,“我不会和你抢。”

        “外卖怎么这么烫?”,年舒抓起那十三香的小龙虾,白皙的指尖穿梭在红色的辣油里面,带着无声无息,却又浑然天成的诱惑。

        莫锦云耳垂淡淡红了红。

        也不知道是被小龙虾的气味刺激的,还是应该到了开窍的时候,年舒脑子里精光一闪——

        “前面两周你每天都偷摸地往外面跑,是在学做菜?!”

        月亮湾离城区很远,外卖不会这么烫。

        莫锦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淡淡应了一声。

        年舒三下五除二的剥光小龙虾的外套,将红白诱人的龙虾肉递到他唇边,“大厨,你先请。”

        莫锦云微微勾唇,启口含住她的手指,舌尖在她的指尖上打了一个圈儿才将那龙虾卷了进去,“很美。”

        不知道是在说眼前的佳人,还是在说此刻的良辰美景,亦或是都有。

        年舒收回手指,“莫锦云,我也去学做清炒虾仁,梅汁排骨,还有佛跳墙好不好?”

        那些都是他喜欢的。

        莫锦云脸上更加风光霁月,却坚定不移地摇了摇头——

        “你的手用处很多。不能做这些。”

        “嗯?”

        “我不听话的时候拧我耳朵,我听话的时候就摸摸我的头,我开心的时候就牵牵我的手,你还可以摸摸它”

        他拉过她的手,往自己下面放。

        不过两秒的时间,那玩意儿居然又对自己耸立致敬了。

        速度堪比法拉利。

        年舒微微抽了抽自己的手,抽到一半,又突然不抽了——

        反而往前送了送,握住。

        莫锦云小抖了一下,差点扯掉桌布把一桌子菜都掀到地上去。

        大臂一捞,直接将她扣在怀里往楼上带。

        可人还没来得及被他摁进床里,床头的手机就跟催命一样地催着。

        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你的?”

        “你的,”莫锦云给了她一个贴面吻,“先接电话,可能是医院的事。”

        算算时间,舒敏华应该已经醒了。

        年舒嗯了一声,莫锦云已经理智地起身,去衣帽间帮她拿衣服出来。

        “是我。”

        年舒一愣。

        “盛世。”

        那边的盛世嗓子粗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疲惫,“我对抗生素过敏,刚才吃错了药,你能不能来看我一下?我爸在医院守着你妈,我打电话他没接,估计摁了静音。”

        伤口还没复原,他还在自己家中休养。

        年舒应了一声,莫锦云就已经从衣帽间出来了。

        她挂断电话,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不是医院,我想出去一趟。”

        莫锦云将手中的丝袜慢慢穿在她的长腿上,一寸一寸地抚平,连褶子都不留下一个,“去吧,要我找人陪你吗?”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

        他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走远了,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拨了一个电话去C市,“那边怎么样了?”

        助理丁山难得地连声音都在颤抖,“莫总啊,你赶快回来啊,那些照片不知道为什么被老爷子拿到了一份啊,他气得去了莫氏,说要解除你的CEO职位!”

        莫锦云倒也不疾不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以后,一口灌了下去——

        “莫总啊,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小丁我快撑不下去了啊,拦不住老爷子啊”

        “等时间到了自然回回去,挂了。”

        他果断地切掉电话,神色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地上楼。

        晚上应该给她准备什么菜谱她才喜欢?

        年舒差点用丝巾将自己蒙成了木乃伊,生怕遇到昨天那样的狗仔认出自己,偷偷摸摸地在楼下门卫大叔一脸‘你来偷情我懂的’的眼神下,溜进电梯。

        盛世的公寓在这栋楼的顶层,属于市中心最繁华的位置。

        年舒是第一次来,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里的场景——

        刚一进门,就有一个穿着花围裙的女人飘散着一头长发直勾勾地奔过来。

        就在年舒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女人用特有的电子音一板一眼地开口——

        “你好,欢迎你!我是盛世先生的小管家,请你叫我机器小萝莉。”

        居然是个机器人。

        她淡定地绕过小萝莉,走到窗边。

        盛世坐在远处的长沙发上,穿着睡袍,露出来的胸膛白得像雪,果然是抗生素过敏——连脸都浮肿起来,像是注了水的猪肉,此刻睡着了,看起来要多乖觉有多乖觉。

        跟平时那个有点乖张的盛世不太一样。

        年舒抬手,轻轻戳了戳在睡梦中的盛世。

        他一晃就行了,揉了揉眼睛,“来了?”

        “嗯”,声音都弱得像小白兔,看样子的确是虚了。

        “你的衣帽间在哪里?”,她环顾了一眼四周——

        这间公寓很大,但是墙壁都被打通拆除了,到处都放着他盛世的玩具——

        高到屋顶的变形精钢模型,还有很多看起来高科技到年舒根本就看不懂的金属的玩意儿,bling~bling~地,都闪着高大上的光。

        “小萝莉,帮我拿一套衣服过来。”

        小萝莉的硅胶头点了点,裙子底下的轮子往衣帽间的方向挪了过去。

        半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白衬衫黑西裤,还真配。

        年舒啧啧了一声,“你这里比美国国防部还牛叉啊!”

        “他们能跟我比?!”,盛世扯了扯虚弱的唇,起身将自己的睡袍一把扯开。

        “喂——”

        年舒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来——”

        盛世声音虽然虚弱,却带了某种邀请的味道。

        年舒捏紧拳头,想要爆粗口——

        “怎么不听话了?来呀——”

        声音更撩拨。

        “来你妹——”

        年舒转身刚要爆发,天花板的一角却猛然弹开,刷拉一声,一块黑色的帘子隔在了他和盛世中间。

        帘子后面还传来虚弱却调侃的笑,“你要是想看就来看,我真的没意见。刚才我只是在声控我的机关而已。”

        年舒:“你是这方面的高手?”

        “麻省理工毕业的,你说我是不是?”,他已经穿好衣服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脸肥肿得有点像被人砸了好几拳的小可怜,可那身上挺括的阿玛尼衬衫又给人一种信息——

        这最起码是一个不容易被人忽视的小可怜。

        盛世捞起旁边的外套,一把拉起她的手,“跟我去个地方。”

        “医生我已经帮你约好了。”

        “不去。”

        车子停在城郊山脚的时候,年舒差点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跳下车,上去追着盛世,拉住他的袖子死死扣住,“盛世,你听我说,抗生素过敏真是小事儿,犯不着来先看墓地再去医院,你跟我走”

        盛世肿得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还很桃花地挑了挑,“走吧,上去选个合葬墓,我不嫌弃你百年以后把名字写在我们家祖坟上,可以写第一个!”

        年舒:“你再这样我可就打电话报警了啊,顺便再打一下精神病院的。”

        盛世长臂一捞,将她半强迫地拖着往石阶上走,“先上去看看风水怎么样。”

        “喂——喂——喂——”

        连声抗议之中,她被盛世拖到了山顶。

        风水是很好,好到年舒想骂娘,酝酿了一下自己的鼻音,她还没骂出口,盛世就已经扑通一声跪下去了。

        年舒吓得往后一弹,“你真的只是抗生素过敏不是失心疯?!”

        盛世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后的墓碑。

        “这是我妈,她是落城人。”

        年舒:

        她转身,才看到自己身后的墓碑——

        黑色大理石的墓碑上还有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仪态很好,五十开外的年纪,眉眼也和盛世一样精致。

        只是那脸色苍白得有点吓人,看得出来是在生命的最后岁月里拍的照片。

        年舒哆嗦了一下,“盛世”

        “我有五年没来看我妈妈了”,他跪在地上,眼神依旧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后,“我以前每年都来。”

        盛世的声音很低。

        年舒看着他那张原本有点滑稽的肿脸,觉得一点也不滑稽了。

        “她是生病,白血病,拖了很长的时间,几乎找遍了全世界的骨髓库,都没有找到一个和她匹配的人”

        年舒默默。

        她无法去体会盛世现在的心情,如果这里的人是她的亲人,她只会更难受。

        “今天是她生日”,盛世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我终于能来看她了。”

        “你之前去哪儿了?!”

        盛世仰头看着她,“白血病会遗传。”

        年舒脑子里有点空白,“你是说,你是说你,你不会吧你”

        她吓得有点语无伦次,蹲在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我听说这个病分很多种,你不一定就是最严重的,肯定还有办法的”

        盛世收回目光,对着她瞧了老半晌,才幽幽开口,“我那五年没来,就是因为我在治病。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年舒松了一口气大气,“拜托你一次性说清楚好吗?”

        盛世看着自己母亲的墓碑,“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常常告诉我说,她很爱我。”

        “我妈妈也会这样说。”

        “我那时候就不懂,我不明白我妈爱我,为什么不给我吃巧克力,为什么还要让我每天去上学我就问我妈妈,我问她爱我会为我做什么”

        年舒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妈妈说,她愿意用她的一切,来换我一声的平安健康,幸福安乐。”

        说到这里,盛世顿了顿,垂头很久,抬手在自己眼角抹了抹,才开口——

        “所以我后来生病治愈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是我妈妈给我换来的命,因为她我才能生下来,活下来”

        年舒心里像堵着一团浆糊一样的不舒服。

        这个男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面前哭,还不肯让她看到。

        她也只能假装没看到,心里默默地朝墓碑上那位伟大的母亲致敬,“做妈的人都是很伟大的我在想,你妈妈不愿意看到你生病,你是不是应该快点好起来?还有什么话想对你妈妈说的?先说完,然后我带你下山去医院,好不好?!”

        盛世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好吗?”

        她还能去哪儿啊?!她现在都怕他想不开一头磕死在墓碑上,到时候她怎么跟盛伯伯交代?怎么对得起他为自己挨的那一刀?!

        “你说,我等你。”

        她蹲在他旁边,表现得无比耐心。

        “我妈妈去世的那一天,我查出患病”,盛世声音更低,连山风里都带着闲闲的味道。

        像是他的眼泪。

        “我拿着我的化验单,在我妈弥留的时候告诉她我没事,她就笑了”

        他顿了顿,像是喉咙里有东西堵住一样,闷了半天,才把那东西闷化掉,“那么长的时间,我从来没看过我妈妈笑,她最后笑的时候,很美”

        “然后她告诉我,让我好好地,找一个自己爱的人,然后早一点生个孙子给她看。”

        “我也答应了。然后每一次化疗,我都告诉我自己,我不能死,我妈还在看我”

        “但是我迟到了。”

        “迟到了五年。”

        说完,他又默默了下去。

        细雨如丝,像白白的霜雪一样覆盖在盛世头上,将这个意气风华的男人衬得有些佝偻,有些狼狈。

        年舒担心他在这样跪着到时候过敏严重起来会不得了,试探性地伸手去拉他。

        盛世突然抬手,扣住她的手腕,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

        “年舒,我们认识多久了?”

        ,话题跳跃得太快,年舒有点跟不上,偏偏那家伙还特别固执地看着她,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松手的决然。

        年舒脑子迟钝地想了几分钟,“二十天?!”

        “是二十年。”

        ,年舒闷了闷,“什么二十年?”

        盛世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除了真诚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的杂质——

        “年舒,我们结婚吧。”

        年舒:

        被雷劈了也没她现在的感觉惊悚。

        盛世却无比认真地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我爸爸已经告诉阿姨我们要结婚的事了,她老人家也已经同意了。”

        年舒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盛世很平静,“婚礼你喜欢在国内还是新加坡?阿姨说,她很想出国去看看。”

        年舒:

        “年舒,我是认真的。”

        年舒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盛世你了解我吗?”

        “我们以后有好几十年可以慢慢了解。”

        ,年舒差点一口气噎着——这种情圣是怎么看上她的?!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知道我喜欢吃辣的吗?”

        盛世思考了几秒,很沉痛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开口,“我可以慢慢学着吃。”

        ,年舒差点哭出来,“这不是吃的事,这只是在举例!!你知道吗?!”

        盛世看着她,平静地将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另外一只手拿过来,“刚才爸爸给我发短信,说阿姨已经醒了。想叫我们赶快过去,商量婚礼的事,我们走吧。”

        年舒眼前一黑,差点栽在地上:“盛世,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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