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大少翻案
乔正宸惊慌失措地抬头,眼睛对上一旁的黎落。
她却并不打算阻止!
乔正宸显然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乔祎铭。
他不是应该在死囚监狱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乔家猎场?!
黎落与乔祎铭比肩而立,亦是冷冷。
目光里,带着乔正宸从未见过的冷淡疏离。
乔祎铭微微眯眼,腾出一只手,缓缓地,拿出一叠照片的拓印版,一张一张地,丢在乔正宸身上——
“这一张,你偷拍我老婆孕检?”
黎落凑过去一看,“怎么把我拍得这么难看?太臃肿了。”
乔正宸:“…”
他从马上跌落摔断小腿,全拜乔祎铭所赐,他们居然,还有心讨论这些?
不过,当那张照片最终飘落在他的手边的时候,一向不易改色的脸,终于变了变色。
他们,都知道了?
这些照片…
他猛地回头,下意识地寻找叶婉。
可她,却早已站到了一颗大树之后。
只是静静地,伴着风声,平静地听着乔正宸声音里的惊慌失措。
女人一旦狠心起来,绝对,比男人要狠心千百倍。
只是他们不懂,所以一直以为女人是柔弱的。
她可以是水,却也能淹死任何自己的仇人。
是的,仇人。亲密的仇人,这是叶婉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自己和乔正宸关系的词语。
“花花是不是你抢走的?”,乔祎铭用猎枪头拨开乔正宸胸前的衬衫扣子,直接将枪管点住乔正宸瓷白的胸膛,往前送了一寸,“说。”
语气不疾不徐,跟那凶狠的动作,形成强烈的反比。
乔正宸抬头,看着林子里漏下的一米阳光,再看看黎落。
却没有回答。
眼里,是一贯的清隽无辜。
无辜…,他居然可以如此无辜?!黎落全身颤抖地看着他的胸口,全身的怒气因子在这一刻,被激发到了极致!
上前,呼地一巴掌,直接扇到乔正宸的脸上!
啪地一声,用足了全力,震得她自己的虎口都在发麻!
这个男人,他的无辜,温雅,柔和,都是他的保护色!
乔祎铭一脸讶然,完全没想到黎落会如此动手,张扬而鲁莽,他还以为,她至少会给乔正宸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这样,直接动手。
乔正宸的脸被打偏到一边,黎落狠狠啐了一口,直接抬手,将他胸口的一条链子拉扯了下来,紧紧攥在手里——
“这是我和花花的母子链,不用再问了,是他抢走了花花。”
黎落摊开掌心,让乔祎铭看到那个金质的长颈鹿坠子,还有坠子后面的日期,那就是花花的生日。
果然…
伪装被撕开,剩下的,便只有丑恶——
乔正宸抬手,想要抹掉嘴角的血迹,却发现越擦越多,半边脸,都被染红——
他阴狠一笑,“黎落,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黎落一怔,什么时候?小学还是中学?自己和乔正芸是闺蜜是同学,和乔正宸自然也认识。
细细算来,十数年了。
“认识你那么久,你身边的人,从落锦书换到了乔祎铭,却从来,不是我。”
“说什么呢?!我老婆身边的男人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乔祎铭不满地一哼,“注意你的措辞。”
“呵——”,乔正宸不以为然,“我曾经叫我母亲去求过你母亲,让她将你嫁给我,而不是嫁给乔祎铭。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落家的女儿,自然是要嫁给长子嫡孙的,怎么会嫁给一个小老婆的儿子?”
对,小老婆。
这是别人在少不经事的乔正宸和乔正芸面前,对李璇喊了接近三十年的称呼。
是耻辱,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
在那些名流眼中,李璇排场再大,也不过是个野鸡,飞上了枝头,那也只能是一只站得比较高的野鸡,永远,成不了凤凰。
所以上学的时候,这对双胞胎没有朋友。
只有黎落一个。
乔正芸把她当闺蜜,乔正宸的那份感情,则藏得更深,也更隐蔽。
他本不在乎这些——不像自己的母亲那样,乔正宸把名利看得淡然,身体不好,那便做一个中医就好。本来就是自己的母亲破坏了乔远山和司徒娟的婚姻,他再也不会去抢乔祎铭的财产。
可让他想不到的,却是自己居然会因此失去黎落。
这是他最最不能容忍的。
如果是因为身份失去,那么,他就要想办法,让自己成为顺理成章能够娶她的人,能够匹配的人。
乔祎铭,便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后来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黎落眸中露出震惊——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乔正宸做过这些事。只是如果知道,她也必然不会嫁给他。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男人看待,你只是正芸的哥哥,如此而已。”
她道出心中所想。
乔正宸却毫不讶异,凄惶一笑,“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更恨。
“孩子是你抢走的,”黎落握拳,“他做错了什么?!”
“是我,”他也不挣扎,仿佛说出来,才是解脱,“我本来想杀死他。可惜了你们还是一家三口团聚了。”
黎落心口一凉,想起来,又是一阵后怕。
树后的叶婉更是双膝发软,虚弱地靠在树干上。
“那为什么你又不那么做了?”
乔祎铭声音森冷。
乔正宸却抿了唇,继续开口,“落锦书中枪,也是我安排的。为的是让黎落误会你,拆开你们。”
事情败露至此,他只恨不能悉数交代,“一向草包的乔家二公子,也会有枪,想不到吧?还有四年前,你母亲中枪,左手到现在也不能动,也是我做的。也是为了让你以为是黎落做的,拆开你们。”
黎落一怔,那一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最后的结果,是当时乔祎铭的不信任,是自己的心灰意冷。
挑了乔祎铭最亲近的人作为靶子,来针对自己…,好险毒的用心!
乔正宸狠然一笑,“都是我做的,你们杀了我好了。”
不知为何,他刚才将乔祎铭的出现和叶婉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绝望到决定和盘托出,甚至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在面对那管父亲传下来的猎枪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恐惧。
原以为在四年前黎落新婚夜的时候,自己失去了一切。
现在看来,原来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现在,他才是真的失去了一切。
孩子…,那个在自己面前成了一滩血水,血肉模糊的一团,还有叶婉,那个会做桂花酒酿圆子的女人,自己的妻子…
原来,这才是一切。
是他失去不起的一切。
叶婉那日的失踪,还有这几日的温顺,一切,不过是在演戏。
她早就知道一切了,早就知道了
黎落将手中的母子链坠子捏得紧紧地,扎进掌心,也没有喊疼,“祎铭身体里的毒,是你下的吗?”
乔正宸是医生,如此想来,再正确不过。
那是在自己,进了乔家之前,乔祎铭就被他下毒了吧?!
乔正宸微微一怔,眼中的迷茫水过无痕,然后,又点了点头。
认了,说不定顾家还会放过李璇和正芸。
他作为儿子,作为哥哥,这就是自己能给予她们的最后的保护了…
既然都认了,不如认到底吧!
乔祎铭则是眼快手快,拉开保险栓——
“以前不玩手段,是不屑,也不想用那些来对付我自己的亲人,”他目光凌冽,已经抹去了最后的顾虑,“其实我一直错了。因为你们连人都称不上,又怎么可能是我的亲人?!”
说罢,他又往前进了一步,手中猎枪被阳光反照了一下,划出森寒的光。
“乔正宸,一直以来,我比你更擅长制造意外现场的假象。只是我不愿意玩这种低级的游戏罢了,不过你也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和低级的人玩,那就用低级的手段,不必不齿,也不必愧疚。”
乔祎铭偏了偏脸,俊美的侧脸在山林阴影之中,更加显得邪魅隐秘。
手指,开始扣上扳机。
黎落转开脸,没有阻止。
于他,有杀母之仇,夺妻之恨。
于她,有栽赃之冤,夺子之仇。
自己亲人的存活,不能归功于乔正宸的‘仁慈’,只能说,他命大。
所以,谁都不想放过乔正宸。
扳机被缓缓扣动的细微声响无情地践踏着三个人的神经。
谁也没有快意,只有浓厚的压抑感,如头顶的乌云一样,狠狠压在他们心头。这不是报复,只是一个交代——给所有的人,一个公正的交代。
包括黎落,包括乔祎铭,包括花花,包括叶婉,还有,那个无辜的胎死腹中的孩子,他们都需要这样的交代。
乔正宸只求解脱,“我死了,不必让叶婉看见。”
乔祎铭和黎落还没有回话,一记冷笑便从林间空地的边缘传来——
叶婉苍白的脸,从树后慢慢显现——
不过是巴掌大的脸,此刻,却带了从未有过的威怒!
她冷笑,轻飘飘地开口,“乔正宸,你死了我绝对是第一个看见的。”
她一步一步地上前,在他面前站定——
“我是你的棋子,可是棋子,也有自己的血肉。”
有时候爱一个人,可以不顾自尊。
她可以接受他的利用。
但——
“你不该,害了我的孩子,”叶婉轻轻地看着他,目光空洞而迷离,“你知不知道,我从小身体就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乔正宸浑身一震。
他知道她体弱,却不知还有这么一层利害关系。
心里的悔,似来自地狱的火,将五脏六腑都要焚毁——
叶婉却眼疾手快,直接掼过乔祎铭手中的猎枪,狠狠抵在乔正宸的胸口——
“去死吧你!”
怒喝,伴着枪声!
砰!
惊飞了林间的鸟儿,惊跑了林间的小兽,惊落了那一树的黄叶——
狂风渐劲,风尘迷离!
这个男人,这个她全心全意爱过的男人,在她面前张大眼睛,先是难以相信地看着自己胸口轰然炸开的血洞,还来不及抬手去捂一下,就朝后重重地倒去——
他看她的最后一眼,有歉然,有解脱,也有更多的,舍不得…
黎落震惊地待在原地,就连乔祎铭,也是讶然。
叶婉却重重一笑,笑得癫狂,笑得大声——
这一笑之后,她知道,自己此生,必不会再笑了!
头发,早已被山风吹得乱舞!
她痴痴颠颠,狠然大吼,像是只有这一个机会,能让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也仿佛只有这么一刻,她可以酣畅淋漓地做回自己!从此以后,她便是一个再无情爱,再无血肉的行尸走肉!
枪,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叶婉跨步而过,站在乔祎铭面前,“我会告诉所有人,是他自己的猎枪炸膛。”
那话语,冰凉没有温度。
是世间最冷的绝情。
乔祎铭点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的乔正宸,“我们走吧。”
稍后,会有他安排好的人来,布置好一切。
谁也没有惋惜地上那个人的死。
凡人论果,只有菩萨,喜欢论因。
其实因果轮回,早有定数。
一切,不过是报应。
司徒娟中枪,花花被抢,落锦书受伤…
一切的仇怨,都随着这个男人,消散而去了……
三个人走出林间,对老佣人交代了几句不许进去打扰,便上车离开。
半个小时之后,就会有人上来,伪装出一个非常完美的意外现场。
黑色越野车很快离开。
叶婉累极,像冬眠蛰伏的小兽,伏在后座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的梦里,再也没有恶人…
黎落则是坐在副驾座,不悲不喜,一言不发。
乔祎铭开着车,看着前方崎岖山路,“是不是在想乔正宸的话?”
“你怎么知道?”
心意相通,概莫如是。
“祎铭,你说他承认得那么爽快,我反而觉得不真实。”
“七分真,三分假。”
“什么意思?”
“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做不了那么多。”
更何况,落城里到处都是他乔祎铭的人,乔正宸能够悄无声息地完成那么多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素白的手悄然穿过车辆中间的操控台,握住他的手背。
坚决而不容撼动——
“祎铭,不管对方是谁,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要分开。”
他反手,扣住她的柔荑,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吻,“你放心,能分开我们一家三口的人,她还没出生。”
“嗯?”,黎落不解。
“你未来的儿媳妇,她还没出生。”
黎落噗嗤一笑,从后视镜看了叶婉一眼,“打算怎么安排叶婉?”
“她想继续学医,我们送她去美国。”
“好。”
黑色越野车很快消失在山脚,隐没进滚滚车流之中。
可车里的三个人却谁也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久,林间的空地上,便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矜贵非常,一看便是人中龙凤——
顾云臣抬脚,用鳄鱼皮鞋的鞋跟踢了踢地上的乔正宸,“看来叶婉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残情的,不然也不会手抖打偏了。”
地上的男人,还在喘着一丝气,没有死绝。
保镖上前,“少爷,这…会不会不好交代?”
顾云臣凉薄一笑,“总统阁下想看到的不就是乔家兄弟自相残杀吗?老大或者老二,谁先死,又有什么区别?老二死了,再想办法对付老大就是了。他还是个死刑犯嘛”
彪形大汉的保镖点头称是,“那…要不要再补一枪?”
顾云臣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的乔正宸,“把他带回我的私人别墅,关进地下密室。每天给一些饿不死的吃食就行,能撑过来的话,就当我多养了一条狗吧。”
保镖有些为难,“阁下那边,会不会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么?”,顾云臣低头,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铂金球袖口,“不好交代,那就不必交代了。”
保镖一愣,旋即点头,“是!”
“做得干净点,就让乔家的人以为尸体是被野狐狸拖走了吧。”
“是!”
顾云臣丢掉擦手的白绢,款步离开。
颀长的身体,很快隐没在林中。
风,卷过山林,将最后的血腥味也抹掉。
一切,了无痕迹。
夜。
落城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在一天之内被全部清空,所有的安保措施被前后仔细检查了数遍,酒店门口的落日大道拉起了数条警戒线。所有的街口,都有警察在巡逻。
气氛,严肃而压抑。
众人等了数个钟头,终于,才看到一辆加长防弹的黑色房车从远处不疾不徐驶来。
可光是这个速度,已经带来排山倒海般的足够压迫感。
房车稳稳停在酒店门口。
所有人抬手压住胸襟,齐齐弯腰,连呼吸都忍不住压制了一下,生怕自己会失礼。
保镖们有序地上前,拉开车门。
笔直的双腿有力地落在崭新的红地毯上。
“阁下晚上好!”
所有人齐齐出声,训练有素。
下车的人眸光扫过众人,“云臣呢?”
“顾先生不便下来,在楼上总统套房等您。”
“他怎么了?”
“今日在浴室跌跤,扭伤了脚踝。”
一个眼神抛出,所有人立刻让开。
一路鎏金红毯,将来人直接送上VVIP电梯,直奔顶楼。
“阁下,请。”
带着丝缎白手套的管家推开老檀木雕花大门,将人送进去之后,很识趣地离开。
坐在窗边的顾云臣闻声调转自己的轮椅,“母亲,一路风尘,辛苦了。”
是的。新晋的总统,是顾云臣的母亲。
也是国内的首位女总统,该人上任不足一年,却以自己的铁血政策,闻名国内。
她,叫云娅。
早年在国外丧夫,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却在国外,凭借着丈夫留下的巨额财产悄然涉入国内的政坛,回国不到两年,直接问鼎总统宝座。
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是一个谜一样的传奇。
“脚伤了?”
云娅在顾云臣面前站定,看着他裹着纱布的脚踝,“这么不小心?”
母子俩多日未见,却不显得生疏。
永远,都是客气周到,教养得到的样子。
顾云臣活动了一下脚踝,“不大要紧。母亲日理万机,怎么会来落城?”
“给自己放个年假,”云娅抬步,优雅地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落城的灯火万千,“快到深秋了,落城的枫叶,也该红了。”
不等顾云臣回答,她已经转头,清雅一笑,“云臣,在国外那么多年,知道落城哪里的枫叶,最红吗?”
“母亲想看枫叶,那便去看。管它哪里的枫叶,都可以好好看一看,赏一赏,”顾云臣上前,与云娅并排看着窗外,“觉得好,那就留着。觉得不好,那便,连根拔除吧。”
云娅垂眸,眸中是迷倒了政坛无数大佬的那种惯有的迷离悠远。
枫叶…
最美的枫叶,自然是美得似血的那一种…
呵…
翌日。
乔宅。
几年风云变迁,连守门的门房都已经换了好几拨,却独留了门口那对青玉的石狮子,威风凛凛,独镇一方。
酒红色的玛莎拉蒂跑车如一头豹,无声无息,却又迅如闪电一般停在乔宅门口。
车门被打开,车上的人下车,站在门口——
那对石狮子的气势,顷刻便小了下去,像在无声蛰伏,称臣。
连反抗,都不能。
乔祎铭薄唇斜勾,抬手,解开自己西装上的第三颗扣子,然后从另一侧,将花花抱了出来。
一大一小两个男神,面容如出一辙,完美得像是被上帝亲吻过。
轻易地夺走了一旁所有记者的呼吸。
“大少——”
有女记者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上前提问。
可乔祎铭却一个眼神飞了过去。
没有一个字,却被所有人都看懂了——那是在让他们统统闭嘴。
乔花花一直挤眉弄眼,对着那些记者say嗨,小正太范儿十足,镜头感超强。
在山上住久了,乔花花看谁都有亲切感。乔祎铭也由得他去。
惹来几个女记者又捂着胸口,直呼受不了了。
他单手抱好花花,毫不费力。另外,则不忘拉开另一侧的车门。
素白的柔荑搭入他的掌心,黎落款款而起,将姿态角度拿捏得正正好,风姿绰约,瞬间将在场男记者的呼吸夺走。
乔祎铭大掌一扣,将她往自己身上轻轻一拉。
意味深长地扫过扛着摄像机的男人们,他们马上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一眼。
昨晚他们接到乔祎铭今天会回乔家的消息,震惊得无以加复——
乔正宸刚刚被爆失踪,他们一早守在乔家门外,就是想得到一手消息,可谁知,又被人告知乔祎铭即将回来。
虽然爆料人身份隐秘,可他们,却以自己的职业素养,闻到了非比寻常的味道——
从死囚监狱里面出来的人,怎么会如此高调?
看那一家三口的衣服,暗紫色的西装,暗紫色的斜肩礼服,就连小少爷身上的小燕尾服,都是高级定制。
这更像是在走红毯吧?!
“大少,”女记者趁机发问,“请问您是无罪释放了吗?!”
“是。”
他应得十分笃定。
“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官方的消息”
“难道我的消息,比他们的还不值钱?”,乔祎铭四两拨千斤地避开话题,“我带老婆孩子回家,大家有兴趣,可以进来吃些点心。”
人人都道乔大少在有了孩子以后温和了许多,看来所言不假。
大家却也客套推辞,只拿过一旁乔飞送出的红包,便再度静静等在了乔家门口。
其意思,不言而喻——既然官方迟迟没有宣布,那就证明事情恐怕还会有变。
至于变好还是变坏…谁也说不准。
一家三口回到东来苑。
乔祎铭让乔飞带着花花去给老太太问好。司徒娟和李璇都足不出户,前者是不想出,后者,则是没脸出。
乔正芸和落锦书度假未归。
叶婉,已经坐了今晨的飞机出国。谁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黎落也不会问。
乔家,真正地清净了下来。
小素和冯奶奶则站在门口,帮他们开门。
乔家,前两次,都进来了,却又出去了。
而这第三次,终于,他们十指紧扣,相携而入。
“要不要去看枫叶?”,乔祎铭顺势从身后抱住她,在她的耳垂上亲了亲,看着她的害羞,才心满意足地将她抱紧,“我记得你喜欢在湖面上荡秋千。再做一个好的给你,好不好?”
那时他不懂得珍惜,却也偷偷在后面的枫树下看了她半日。到她摔伤,又去扶她。
可她也强硬,拒绝。
现在想起,历历在目。
就连那时候的心口微涩,也无比清晰。
应该就是那时,或者是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她放在心上了。只可惜,那时候他依旧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的乔家大少爷,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任他所取。
珍惜二字,那般遥远。
“在想什么?”,黎落抬手圈住他的手臂,打断乔祎铭的思绪。
“我在想,幸好那日的秋千,你跌了下来。不然你飞得太远,我一定找不到你了。”
黎落一怔。
明白过来,转身一把掐在他的腰上——
“你还好意思说?!”
若不是他那般心机,夺取她的第一次。
她又怎么会烦闷到一个人去湖面上荡秋千?
他却只是笑,“别闹。今天的正事,还没完。”
“什么事?”
东来苑的门被人敲响,乔飞站在门口,“大少,警察厅的人带了武警,说要来抓逃犯。”
逃犯?
乔祎铭波澜不惊,将黎落抱紧,“请他们进来看看,乔家今年的枫叶,够不够红?”
“世侄,还记得你陈伯伯喜欢赏枫叶?真是难得。”
乔祎铭话音未落,门外已经的来人已经声如洪钟地开了口,“祎铭,好久不见。”
男人年逾六旬,仍然精神奕奕,穿着黑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见他稳步地在乔祎铭面前站定。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落城警察厅长,陈玉生。
南家如今蛰伏,他便成了落城的无冕之王。
陈玉生见乔祎铭不语,立刻摆了摆手,十分和蔼地一笑,眼睛却如鹰隼一样扫过众人,“祎铭,不介意陈伯伯公事公办吧?”
此人在乔远山在世的时候,跟乔家诸多作对。真是应了来者不善那句话。
“现在谁都怕徇私枉法四个字,”乔祎铭噙着笑,“听您说公事公办,祎铭就放心多了。”
他平日不爱接触这些官场的人,可一旦接触起来,到底也气势斐然,丝毫不输给那些混官场的世家子弟。
用乔祎铭自己的以前话说,他是把他们当客户。
能应付就应付,应付不过去的时候,别人看着乔远山的面子也不会太为难他,可现在乔远山不在,他乔祎铭,也是不输人输阵的。
陈玉生没想到乔祎铭会这样说。
死囚监狱里逃出来的人,还如此气定神闲,就连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光鲜无比。
还有…到这个时候,还抱着自己的老婆,那不是宣战是什么?!
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乔家求饶,或者是拿大笔钞票砸出来的场景,现在看来,是看不到了。
那徇私枉法四个字,简直就像一嘴巴子抽到他脸上,难堪极了。
不过他也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对着后面的警察挥手。
后者立刻上前,亮出冰凉的手铐。
黎落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抓紧乔祎铭的衣摆。
他却依旧气定神闲,看着那小警察手中的手铐,“不知道陈伯伯,是因为什么罪名抓我?”
陈玉生一愣。
他自己杀了人,从监狱里跑出来,还要问警察是因为什么抓他?乔家这大少爷…,傻了吧?
乔祎铭眉梢一挑,带着张扬的挑衅,“陈伯伯,我不是很懂法律,麻烦您解释一下。”
陈玉生镇定下来,已经活了一大把年纪,还要在自己属下面前如此被压,实在有些不妥。
可这个后生,简直比当年的乔远山还要厉害几分。
“乔祎铭,”他抬手,从身后的属下手中拿过一张纸,“杀人在逃犯。以这个名义,拘捕你。”
上一次,警察闯进乔家,是杀人。
这一次,多了一个在逃。
罪名越发严重。
可乔祎铭,却愈发轻松,旁人看了,还以为他只不过是在看一场笑话,“陈伯伯,解释一下,杀人犯的定义吧。”
“…”,陈玉生几乎要翻脸,可一想到自己是在乔家里面,到底忌惮三分,“故意杀人,是指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属于侵犯公民人身民主权利罪的一种。是刑法中少数性质最恶劣的犯罪行为之一。”
“受害者是?”
“被杀死的人。”
乔祎铭眉峰一划,是骄傲的弧度,“那陈伯伯,今天打算怎么办呢?”
陈玉生止住了笑意,瞬间挂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笑容,只见他肥厚的下巴一抬,缓缓朝门口一点,“进来吧。”
东来苑的门,被再度拉开。
乌木大门被缓缓拉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昭显着这座百年豪门的显赫地位。
阳光淌过半尺高的门槛,让细小的粉尘在空气中也无所遁形。
门外,站了一排荷枪实弹的特警!
利刃,悬在所有人的头顶,随时都会掉下来,直插脑门!
故技重施。
黎落却丝毫不紧张,她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依偎在乔祎铭身边。
“您这是什么意思?”
乔祎铭侧脸,不轻不重地问陈玉生。
“没有别的意思,”陈玉生招呼自己的秘书进门,将一个文件袋递到乔祎铭面前,“世侄,不必让我们都难堪,走吧。这里面,可是你杀人的证据。”
“杀了谁?”
“童宁。”
“时间?地点?”
“四年前,酒店顶楼。你将她推下来的。”
“里面可有尸检报告?”
“自然有,”陈玉生已经开始不耐烦,“这些问题,可是早就问过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定罪。”
罪?
乔祎铭依旧不疾不徐,“我的罪,是总统阁下定的?”
“是证据决定的,”陈玉生回答得很有技术含量。
“那便好,”乔祎铭递了一个眼色给一旁的乔飞,“希望陈伯伯德高望重,不会乱说话。”
“你什么意思?”,陈玉生红着脖颈,不愿在自己下属面前丢脸。
乔祎铭还没回答,一记粗粝沙哑的女音就从旁边传来——
“陈厅长,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还和从前一样,喜欢喝雨前龙井吗?”
陈玉生一愣,转头,就看到了一个女人坐在乔家东来苑的门廊之下——
久经沙场的厅长也忍不住整个人狠狠一震——
“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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