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母子验DNA
呼吸,猛然收紧。
手,握住。
她僵直在原地,声音里带了难以置信的颤抖,“脐带血?!”
“布朗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告诉过他,孩子的脐带血或许可以救他一命,可他却不肯!”
黎落几乎要站不住。
布朗来的第一天?那时候她已经在别墅了!
“他始终不肯伤你分毫,他把所有的机会都留给了你!”,司徒娟跌坐在地,声声控诉。
黎落靠在门框上,全身的力气被一点点地挤了出来。
那时候
她是怎么对他的?
动不动,就甩脸色给他看,要么,就一直骂他,简直把他当成出气筒。可他,却从未生气,反而一直隐忍。
那样的乔祎铭怎能不叫人心疼?
可自己却没有保住那对孩子,一并,连他生存的希望,也丢失了
懊悔地看着那份文件,全身像被投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无尽的懊悔,将她淹没
司徒娟已经恸哭出声,“布朗也走了,没希望了,没希望了”
是怎样的绝望才能让一个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黎落不知道。
她心痛如绞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司徒娟,而那一地的文件,也白得那样刺目
原来,他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却从来不让自己知道。
他,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真的,好傻!
他完全可以自私一点,将自己留在身边,可他却选择瞒着,然后将自己送走。
这样的乔祎铭
如何叫她不爱呢?!
张妈匆匆忙忙而来,一把撞开门口的黎落,“太太,小少爷发烧了!”
黎落心里咯噔一声,行动已经先于思考,驱使她转身朝婴儿房走去。
小少爷?!
司徒娟猛然顿住,眼中的泪像是突然被拧了阀门一样止住,灰暗的眼珠子里也渐渐燃起一丝微光,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得来的孙子,连忙一股脑从床上爬起,一把抓住张妈的手,“叫医生了没有?”
“刚刚一发现小少爷发烧,就立刻打了电话。”
“哎呀!”,司徒娟跺脚,“来不及了!去抱上孩子,马上去医院,让他们来一个专家会诊!”
张妈连连应下,片刻不敢耽误地奔进婴儿房,扯着嗓子出声,“大少奶奶,夫人说马上去医院!”
孩子许是昨夜被童欣凉着的,现在烧得厉害,小脸上已经红得发亮,全身滚烫地蜷缩在黎落怀里,没有一点意识。
黎落也不敢再耽误,伸手扯了一旁的被子,将孩子裹得严实,然后匆匆下楼。
别墅到医院的路程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黎落整个耳朵里充斥着司徒娟或埋怨或祈祷的话语,她却始终,只是将孩子抱得紧紧的,生怕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医院门口早已因为童家的事而被各路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焦灼地等待着童伯军和喻琇的消息,作为明日的头版头条。
司机机敏地将车子开到了地下车库,让黎落和司徒娟得以抱着孩子直接上搂。
几乎整个儿科的医生都被司徒娟叫了过来,小小的门诊室成了花花的会诊专场。
孩子,被张妈一把抢了过去。
黎落则被挤到了人群外围,焦急地等待着医生的诊断结果——
“是感冒高热,不算大事,”为首的医生收回听诊器对一脸急切的司徒娟道,“乔太太,不要担心。”
黎落紧绷的心弦倏地松了下来。
“确定吗?”,司徒娟依旧不放心地握着孩子的手,“确定只是感冒?”
“确定,”医生们同时出声,确认了花花的小感冒。
司徒娟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发张妈去办住院手续,“我们哪儿也不去,就住在医院里面,等着孩子好了再回家。”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惊吓了。
医生们面面相觑,儿科主任最后也只能无奈点头,“那我马上安排人把VIP病房准备好。”
“要最好的,”司徒娟毫不迟疑地吩咐。
有钱能使鬼推磨,医生自然不得说什么,立刻散去,各自安排起来。
司徒娟亲手抱着花花上楼,远远地将黎落甩在了身后。
心里记挂着花花,她自然懒得和司徒娟计较,连忙跟上。
“喂,”门诊室门口的年轻妈妈轻声叫住了黎落,“那是你婆婆吧?”
黎落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财大气粗,又这么横,不是婆婆是什么?”,女人咂舌,“刚才看她,钱应该是多得烧不完吧?你呀,也算是活在甜蜜的痛苦中了。”
甜蜜的痛苦?
黎落被女人的形容弄得有些想笑,对方话语里并无恶意,她也不便不理人家。
看了一眼她怀抱中的襁褓,“你孩子怎么了?也是感冒?”
“是感冒就好了,”年轻女人叹了一口气,已经有眼泪从眼眶中渗出来,“比感冒还严重多了。”
孩子被她裹得很紧,站在黎落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孩子的脸,所以也猜不出孩子生了生病。
女人见她不语,干脆抬起自己枯瘦的手,一把掀开盖在孩子脸上的小软布。
结果——
黎落吓了一跳,却强忍住没有叫出声来。
孩子也不过几个月大,生得龙眉凤目很是可爱,只是,孩子的整个左脸都被一块巨大的黑色胎记所盘踞着,已经看不出皮肤本来的颜色了。
女人潸然泪下,“我命苦,还是你命好,生了那么好个孩子。看着就健康,只是小感冒,肯定没事的。”
天下父母心,她能理解对方此刻的伤痛,“你也别太伤心,现在医学昌明,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女人胡乱抹了一把泪,“刚刚医生对我说,有的孩子胎记是自然消退的,再不济,若是普通胎记,尚且还有办法用激光去除,可这么大一块,又是在脸上恐怕已经没有办法了”
黎落心中悲凉。
并不是每个母亲,都可以安然无忧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健康长大,然后享受那种承欢膝下的福分。
对于对方,她也无法安慰更多。
因为自己受过的伤,比她更重更深。这一辈子都无法痊愈。
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道了一声再会,她才转身离开走廊。
楼上的VIP病房内,城北别墅的佣人几乎被司徒娟抽掉了大半过来,只为了伺候床上的那个小少爷。
可花花不知何时已经清醒了些许,始终不肯配合地看着所有的人,“不打金金(针针),不吃药药”
一边说,还一边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一副谁上前就揍谁的小模样着实让人无可奈何。
司徒娟想要上前抱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讨厌你,讨厌你!”
佣人们想上去帮忙,又怕伤到这位小祖宗,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直到黎落推门而入,床上的小少爷才消停下来,立刻收敛起自己的嚣张气焰,乖觉地朝她伸手,“抱抱。”
一旁的司徒娟气得眼圈发黑,心中直骂那个小白眼狼,却又舍不得对自己认定下来的孙子甩一点点脸色,憋也憋出柔和的声音来,“小宝,乖,奶奶抱也是一样,好不好?”
“不要!”
花花很不给面子地脆生生地开口,直接扑进黎落怀里,狠狠扣住她的脖颈,一点也不肯撒手。
司徒娟脸色乍青乍白好一会儿,终于忍下一口气,挥了挥手,“也罢了,看病要紧,赶紧给他打针吧。”
黎落将孩子抱好,示意一旁的医生打针,小家伙居然乖巧极了,直到一针扎完,才握住黎落的手苦兮兮地开口,“金金(针针)咬我。”
黎落被他的话逗得又心疼又好笑,舍不得放开,就这样将孩子扣在怀里,轻声哄着。
两个人抱成一团,自成一个世界,旁边的人,谁也插不进来。
一旁的司徒娟想留下,却又不被自己孙子待见,最后到底惦念别墅里的乔祎铭,先行离开。
只留下两个伺候的佣人,也被黎落打发到了门外守着。
退烧针剂效果倒也迅速,不出片刻,花花便出得一身凉汗。
黎落轻唤了两声花花,确认孩子睡着以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回病床上,又从洗手间拧了毛巾出来,打算帮他擦一擦身子。
孩子热度有些许褪去,可她依旧不甚放心地用温水擦拭着他的身体。
然后,将孩子身上湿透的衣物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
小小的身子光溜溜地埋在了床上,像是有些不满意在睡梦中被这样的打扰,花花干脆翻身,小屁股撅起朝上,整个人像小猪一样往前拱了拱。
黎落连忙拉过床上的薄被想要盖住他,可目光在接触到花花光洁的小屁股的时候,又突地,整个人狠狠一震——
“有的孩子胎记是自然消退的,再不济,若是普通胎记,尚且还有办法用激光去除”
走廊上,那个陌生女人的话,如一记惊雷,劈进她的脑海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起来!
就像在黑暗绵长的隧道之中,突然照进的阳光一样,黎落蹭地起身,激动得连手中的被子都几乎握不住,整个人手心冒汗,全身冰凉。
床上的小人儿对她的情绪一无所知,依旧睡得香甜,像个小瓷娃娃一样精致,小胸膛平静地起伏着,和黎落此刻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深吸一口气,可却发现这远远不够。
双腿不受控地抬起,一脚踩出,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黎落狠心,咬牙抬手,一把掐在自己腿上,痛感通过末梢神经传过全身,差点将眼泪逼出眼眶。
这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她的花花,真的,回来了么?!
她目光贪婪而小心翼翼地看着床上的孩子,吸气,再吸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指尖的颤抖,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道,才能轻轻捻起掉落在孩子衣服上的那几根碎发。
细软的发丝,却像是最珍贵的东西一样,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中。
黎落转身走出病房,佣人还在门口候着,见到她出来立刻上前询问,“少奶奶,可是有什么吩咐么?”
“照顾好小少爷,谁也不允许探望,包括你们认识的人,”黎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声吩咐道,“记住了吗?”
佣人们见她神情严肃,连声应下,“您放心,我们不会走开。”
黎落不甚放心地又看了一眼病房,转身朝检验科走去。
医院是一个二十四小时都会有很多人的地方,她努力地,让自己的步履平稳一点,再平稳一点,可心里的急切,却催促着她,不停地向前,穿梭在人群里。
焦急,却又坚定。
身体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黎落握住头发的手却不舍得松开一下,径直起身,连对方的道歉都没有听见,直接走进检验科的大门。
这家私立医院的检验科提供着落城人尽皆知的DNA鉴定服务,客户也大多都是豪门太太或者公子,医生见到黎落,态度自然十分恭敬。
“您好。”
黎落伸手,将掌心摊开,“这个可以做亲子鉴定吗?”
医生看了一样,带着无菌手套将头发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仔细看过之后才谨慎应下,“可以的,请问对比的样本在哪里?”
黎落当即从自己头上扯下几根头发,“这里。”
医生微微一愣。
做亲子鉴定的一般都是父子,怎么会有母亲亲自来?难道她十月怀胎,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么?
黎落却一脸诚恳,“请你们务必尽快给我结果。”
“需要一个星期,”医生保守而谨慎,“这样结果最准确。”
黎落道谢,一次性付清所有款项,又和医生签好保密协定才走出检验科。
心里,不断地交替闪烁着花花和乔祎铭的脸
电梯里两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正在聊天,声音钻入她的耳朵里——
“我家孩子,小时候像我,现在越来越不像了。”
“可不是?我家的以前也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在,倒跟她爸爸是一个巴掌拍下来的了。”
心里的怀疑像是得到了证实一样,黎落全身的紧张,得到了一点点的舒缓。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花花住院的楼层,她快步走出,急切地,想要再见到孩子。
那极有可能,就是她的花花!
快速地穿过长长的走廊,可还没走近,便听得一阵争吵声从花花病房门口传来——
“我来看我亲外孙,我看你们谁敢拦我?!信不信我去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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