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黎落：“乔祎铭，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乔祎铭看了一眼身后的众多村名，“我有办法，可以一试。”
他转身，直接带着黎落往前走，再度在那群村民面前站定，然后递了一个眼色给莫锦云，示意他帮自己做翻译——
“各位，我只是带着我妻子来这里散心的，她很喜欢孩子，所以，我们没有恶意。”
村长发狠，“我们不欢迎外客，你们滚！”
乔祎铭直接开口，“谁收留我们住一晚，我出十万！”
语言不通，可钱谁都认识。
村民们一怔，已经有人动摇。
乔祎铭摘下手中的金表丢在地上，“谁第一个过来捡这块表，表也给你们！”
那是四百万的江诗丹顿！
莫锦云勾唇，“乔少，钱烧得慌？”
乔祎铭淡淡斜睨了他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都是严肃之色，他没有说话，只是屏住呼吸，在等村民的答案——
片刻之后，有村民喊出声，“谁知道你这个东西是真是假？”
“C市莫家典当，你们可以问问他们的少东家，这东西是真是假。”
乔祎铭直接把莫锦云扯了进来。
后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无奈地从自己手腕上摘下手表，“我这一块，也归你们！”
终于，有人控制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两块表，“你们，住我家！”
黎落眼光一亮，这个人就是刚才要打她的那个男人的老婆，他们家的孩子，就是约莫三岁光景。
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想要上前，却被乔祎铭反握住手，他与她十指紧扣，声音依旧沉稳，“我妻子是来做慈善的，她明天一早会帮孩子们剪头发，大家如果来参加的话，我们每个孩子给二十万块的红包！”
不得不说财大气粗四个字有时候也能带出那么一点点霸气和性感出来。
村民们看着乔祎铭，开始思忖这个霸气的傻子，是从哪里来的财神爷？
捡起金表的女人局促地上前，操着一口很不标准的普通话道，“你们可以叫我小光妈，我以前在C市打工过，可以和你们说话。”
乔祎铭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麻烦你带路。”
小光家在村子的最北端，是里面最穷的一家，三间泥土房甚至连雨都有点遮不住。小光头上有三个姐姐，都是张着嘴巴嗷嗷待哺的年纪，看着生人进门，全都怯生生地躲在门后面。
年舒走到黎落身边，将手中的包递了过去，“我包里有糖。”
黎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将年舒包中的巧克力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了出去，“你们，要吃糖糖吗？很甜的”
花花绿绿的稀薄包装纸是吸引孩子们的利器，她们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从黎落手心中拿出一颗巧克力，放进嘴巴里，像品尝珍馐一样品尝着那甜蜜的小点。
年舒是半个C市人，所以自然知道这里的一点方言，黎落问一句，她就翻译一句。
“她们说，村子里两三岁的小弟弟有好几个，夏天他们一起去河里游泳的时候，没有见过哪个小孩屁股上有什么脏东西的。”
脏东西，是黎落问的胎记。
看着孩子们眼中的茫茫然，心底，又是一股子失望。
年舒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孩子们只顾自己玩，平日里哪里会注意这些？明早不是还要帮他们梳头吗？到时候”
宽慰的话在这个时候能起到的作用只能说是微乎其微，年舒叹了一口气，将黎落半拖半拉地带回其中一间土坯房，三个男人正站在窗前说事，见到她们来，倒也不遮掩，莫锦云冲年舒道，“过来。”
年舒和黎落上前，“有什么结论没有？”
莫锦云长指在窗棂上轻敲，他看了一眼乔祎铭，“你对她说吧。”
黎落茫然地看着他们，乔祎铭抬手握住她的肩膀，“黎落，还记得那辆车吗？你发现花花衣服和血迹的车。那辆东风雪铁龙。”
画面太过残忍，想忘记都不可能会忘记，黎落轻颤了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昨天有人曾经拿过很多废铁去C市的废品收购站卖，那些废铁也是来自于一辆雪铁龙。”
“以前我们发现的那辆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不可能是同一辆。”
每一个细节，黎落都记得很清楚。
可越是清楚，乔祎铭就越是心痛。
他顿了顿，“这一辆车上废铁的油漆和编号我们查了一下，跟你们以前看到过的那一辆是同一个批次，它们有共同的特征，就是都从落城运来，都是没有经过登记的黑车。”
黎落讶然，“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来自落城？那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卖废品的人是从这个山上下来的，”莫锦云言简意赅，“据他说，那辆车是停在山顶的悬崖边上的。所以这里的所有村落，我们都要找。”
“一共几个村子？”
“三个，”莫锦云侧身，让她们两个看到窗台上画出的简易地图，“一个就是现在这里，还有一个在背山的山脚，另外一个，在山顶。”
不是说那辆车在山顶被发现的么？那么山顶就最有可能！
“这里到山顶没有大路，只有台阶，只能等到天亮再上去，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找。”
“不行！”——这句话，是乔祎铭和黎落一起说出来的。
叫他们如何经得起等待的煎熬？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黎落别开眸子，“你们在这里，我去山顶的村子。”
“我和你一起去，”南铮朝她的方向站了一点，“现在就出发。”
莫锦云轻咳了一声，拦住南铮，“南铮，你留在这里，我和年舒去背山的村子，山顶那边，让乔祎铭和黎落去。”
黎落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山顶几乎在云霄之上，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这样的地方，她不能自私地让南铮跟着自己以身犯险，“我和乔祎铭去，你留在这里，记得明早，帮我搜集那些孩子的头发。”
南铮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乔祎铭，后者只是淡淡地回视着他，眼中同样有着莫测的情绪。
黎落没有时间和心情再耽误下去，拉着乔祎铭就出门，两个人接过莫锦云准备的两个背包，直接上山。
此刻已经接近黄昏，乔祎铭刻意让她走在前面，两个人顺着陡峭的斜坡一点一点地往上爬着，他一路，都看着两个人交缠在地的那两道影子——
于他来说，过去的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和现在呼风唤雨的所有，都抵不上刚才在村口的那一刻，与她的再次相见。
前面的人转身，“你走快一点。”
她那样生气十足的样子让乔祎铭微微一怔，他连忙点头，“好。”
雾气，开始在他们周围缭绕，脚下开始是万丈红尘，似乎所有的尘事，都已经与他们无关。
在天完全黑透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了山顶的村落，这里，比山下更加败落。
村口三三两两的人走动着，都是老人和小孩。
乔祎铭与她十指交扣，在黎落抗议之前，他已经学着刚才南铮的声调，尽量用C市的话开口，“对不起，我和我妻子爬山迷路了，请问这里有旅店能够给我们住宿吗？”
尽量装成游客，可以降低对方的攻击性。
有孩子们已经被黎落手中的糖果吸引，自动上前抓了一把。
老人将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去村长家里吧，他老婆孩子在家，估计会有空床给你们睡。”
乔祎铭又问清了路况，然后带着黎落敲响对方的房门。
这里跟山腰的村子比起来，民风显然淳朴了很多，对方只是略略问了问他们的姓名，连乔祎铭递过来的钱都不肯收，直接将他们放了进去。
条件艰苦自不必说，两个人沿着老旧的木床坐下，他掏出包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喝点水。”
她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他将瓶子塞回她手中，“你的手机给我。”
“这里没信号，”她依旧防备着。
乔祎铭伸出左手，从她的包里掏出手机扣在掌中，起身走出矮小的木门。
薄薄的门板外传来乔祎铭低哑的声音，片刻之后，他才折返，尽量按捺出自己内心的激动，“黎落，你出来一下。”
黎落闻言而出，看到站在堂屋中的村长老婆，对方也不过三十出头，可山里的生活总是容易平添风霜，是以看起来比他们都老了好多岁。
她看着黎落，“你的孩子，他屁股上是不是有一块胎记？”
黎落手中的矿泉水瓶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水把脚下的黄土然湿了一地，“你见过他！”
女人点头，“一年多前，有人把撞得七零八落的车子开到我们村门口，然后有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进我们村讨药，我们哪里有药？有的也只不过是一些草药而已。”
“孩子呢？！”，黎落扣住对方的双手，“你为什么知道他屁股上有胎记？”
“孩子被撞得很重，头上也有伤，当时还是我给他清洗的。”
呼吸，凝住，像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口，透不过一丝空气。
这样的话语，无异于滚烫的水，直接泼进了黎落和乔祎铭心里，两个人身形都有些不稳，“那孩子，最后没事了吗？他们人去了哪里？”
“孩子伤得很重，还发着高烧，我感觉凶多吉少，”女人一脸悲悯，好像想起那日的事，就很害怕，“那些人叽里咕噜说着落城的话，好像有人在追他们一样。他们也没待多久，就走了，对了，还留了一个东西下来。”
“什么？！”
女人转身，从自己屋子里拿出一个小包，湖水蓝的帆布料子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可黎落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她给花花装奶瓶的妈咪包！
双膝突地一软，就这么摇摇晃晃地扶住桌沿，抓过那个包，打开——
“里面的东西我们也不敢动，”女人看着她，“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对吧？”
他们怕惹事，以前连报警都不敢，现在看到黎落和乔祎铭带着这么强的目的性，心想干脆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也是不错的。
包里，是染血的纱布，还有一条母子鹿的项链，和黎落脖子上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难怪，她在山顶的时候，一定要寻回自己的链子，原来花花也有一条！
乔祎铭眼前微晃，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眼前的黎落突地生出无数的影子，他开始分辨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她了
“那些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都戴着墨镜，我们山里人哪里记得这些？”，女人摇头，“大家都生怕惹出什么事来，谁也不敢多问，他们后来抱着孩子走了。”
“往哪个方向？”，黎落双膝跪地，抓住自己的最后一丝气息，挣扎着问出口。
“下山吧，”女人叹了一口气，“那个孩子，我感觉他已经不行了”
黎落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这个消息击得溃散掉，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牙齿刺穿皮肉，血疯涌了出来，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抓住那条母子链。
金属刺破掌心，顺着眼泪一起，滴落在地
而旁边的乔祎铭，则是整个人身形一晃，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直挺挺地在黎落面前栽倒在地，然后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色苍青到没有一丝血色！
他用左手一直捂着自己的右手臂，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黎落一直恸哭，直到半晌之后，在女人的提示下，才发现了乔祎铭的不对劲——
她讶然地看着他，睖睁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人也吓得不轻，连忙推了黎落一把，“你丈夫他生病了吧？”
黎落这才回神，上前一把撩开乔祎铭手臂上的衬衫袖口——
手臂早已青肿了一大块，淤血在皮肤下散开，整个手臂比原来足足粗了一倍！那是中午的时候被锄头砸伤的地方！可手臂砸伤，怎么会全身抽搐？！
她心口惊跳，咬牙强撑着开口，“乔祎铭，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黎落心口一塞，连忙伸手去摸他颈子旁边的动脉——
原本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安好，可这一摸，黎落直接吓得缩回自己的手，转身抓住女人的裤管，颤抖着嘴巴，嗫嚅了几秒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失声尖叫，“他脉搏好快！你们这里有没有医生？医生！我们需要医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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