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录音笔!
过了许久,她终是忍住笑声,抬手一把擦掉眼角的泪,将脊背挺得更直,“如果说,我和祎铭已经有孩子了呢?”
乔蓉的手狠狠一顿,差点将手中的佛珠线掐断,司徒娟则是更加激动地抬眸看向黎落平坦的腹部,而一旁的乔安然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们,有孩子了?
这么快?!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客厅的大钟,滴滴答答地,提醒着她们,时间在动。
黎落的双手握得更紧,没有人察觉到她此刻,是那么那么地紧张
半晌之后,司徒娟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所有的沉默——
“我不可能再接受你,如果怀孕了生下来我养着,你,就不必回来了。如果孩子不给我们,实在不行,我也会学许家一样,将孩子打官司要回来!”
许家已经开始准备打官司要孩子了?这些人究竟要冷血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而司徒娟,也终是那些人中的一个!与三年前一样,毫无改变!
黎落轻轻地闭了闭眼睛,又快速睁开,眸中恢复了清冷的模样,双手却颤抖地厉害,“跟你们开个玩笑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生孩子了。如果你能说动祎铭离开我,那就请便。”
说罢她转身,面无表情地朝楼上走去。
道阻且长,这些阻力,乔祎铭,如果今天你在,你会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那三个女人,是他的奶奶,母亲,还有姑姑,是他的至亲。
如果全世界都反对我们在一起,乔祎铭,你会怎么做?
跟在乔蓉身边的桂婆子匆匆下楼,将走到乔蓉身边,将手心摊开。
黎落回头,就看到了她手中的那一粒珍珠。
这是乔蓉曾经给她的,现在,要收回去了吗?
心口倏然地一痛,她顿在原地,没有力气再抬动自己的脚步。
身后,终于传来乔蓉的声音,“你们两个都出去。”
司徒娟和乔安然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别墅大门。
身后的脚步声,平稳从容,却像是一根弦,一下一下地弹在黎落的心壁上,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回头,也可以不去听,不去看,可最后——
在乔蓉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刹那,黎落还是忍不住回头,红了眼圈,哽咽了声音,“奶奶。”
她下楼,和乔蓉平视,又唤了一声,“奶奶。”
三年,对这个老人的惦念从未停止,只是,她早已失去了资格。
乔蓉看着她,“好孩子。”
一声好孩子,让黎落隐忍多时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刚才的伪装悉数被撕裂。
她想要上前,给老人家一个拥抱,可是,看着她身后的桂婆子,看着那颗珍珠,她知道再无可能。
乔蓉捏紧手中的佛珠,一下一下地拨动着,动作轻缓。那双经历过岁月洗礼过的双眸里,是一片让人看不清透的晦暗。
“落,三年前你离开,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苍老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微的叹息。
黎落猛地抬头,眼泪如泉涌,三年前,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乔蓉,如今被她这样质问,她还有什么脸面给自己开脱?
乔蓉眸色微微沉了沉,“乔家,已经不是以前的乔家。祎铭,也不再是以前的祎铭,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分开,回头,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黎落心口狠狠一震,“奶奶,您说什么?”
她怎么听不懂?
“黎落,”乔蓉道,“乔家,真的适合你么?若是适合,你三年前,为什么又要走?!”
一字一字,将黎落逼得逃无可逃!
如果说面对司徒娟和乔安然,她还能说出男不娶女不嫁的话来,那么在面对乔蓉的时候,她的的确确,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乔家,豪门,庭院深深。
到了现在,她依旧是不愿意回去的,可是,乔祎铭,他会放弃吗?
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乔蓉见她不语,洞悉世事的眸子微微合了合,然后抬手,接过桂婆子手中的那颗珍珠。再也没有说话,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苍老的身影有些许的蹒跚,步履也有些不稳。
黎落看着眼前的画面,眼泪簌簌而下,有些无力地靠在一旁的扶手上,心情复杂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别墅外。
司徒娟见乔蓉出来,立刻亲自打开车门,“妈。”
“你坐这一辆,我和安然坐另外一辆。”
乔蓉目不斜视地走向乔安然的车,将一脸尴尬的司徒娟凉在了身后。
黑色的房车很快离开别墅门口。
乔蓉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风景,吩咐司机,“将隔板升起来。”
房车的隔板将司机和桂婆子隔绝在外,乔蓉在隔板封闭的那一刹那,狠狠抬手,一巴掌扇到一旁的乔安然脸上——
啪地一声,用尽了老人全部的力气!
乔安然捂住自己的脸颊,猛地上前抱住乔蓉的手臂,“妈,是我错了,我错了,您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您都气了二十多年了,妈”
乔蓉幽幽叹气,紧紧闭合着双目,咬牙开口,“那个孩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不太好”,乔安然潸然泪下,“她不太好,妈,所以,你今天做的,都是对的”
乔蓉没有说话,只是任凭乔安然将眼泪擦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过了许久,老人才缓缓吐出一句,“都是你作的孽。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你要记住。”
别墅三楼。
黎落拖着步子回到主卧,见到顾小黎和年舒,连忙擦掉眼角的泪,“你们怎么都在偷懒?”
“summer在睡觉,”年舒解释着,“你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没事,”黎落笑着耸了耸肩,“刚才在楼下看到奶奶,想她老人家,就哭了。”
“你是说我外婆?你如果可以,随时可以回乔宅去看她啊,”顾小黎从阳台上旋身,“外婆很慈祥的。乔宅也很漂亮,对不对?”
乔宅说回去就回去,说出来就出来的么?
随时两个字,哪有那么容易?
黎落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summer,“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他就好了。”
“我陪着你,”年舒接口最快,然后不管顾小黎的反抗,直接将他推出了门外。
黎落将summer抱在手里,声音低低地,“舒舒,你知道吗,我今天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有的事,不是我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要勇敢面对。”
年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能想通就好。”
刚才黎落的红眼圈着实把她吓得不轻,此刻听到她这样说,无疑让人放心许多。
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便笺递到黎落面前,“上次你在日本联系的那个什么教授,昨天来工作室找你了,他说,要你尽快和他联系。”
“童教授?他回来了?”
翌日。
黎落将summer留在家中让年舒照顾,自己则是准时准点地到了工作室。
可她准时,还有人比她更早——
“童教授,抱歉让您久等了,”黎落放下手中的包,连忙迎了上去。
“可以叫我童博铭,”窗边的中年男人温润一笑,穿着黑色风衣的身躯长身玉立地回旋,柔和地看着她,“不必那么客气。”
两个人在日本的时候只交换了英文名,黎落原本也没有太指望能够真的让樱花提前开株,可对方诚意可鉴,居然亲自送了过来。
她转身到了一杯茶,恭敬地递上去,“童教授,请用茶。”
待对方在沙发上坐好之后,她又转身拿过办公桌上自己的名片递了出去,“童教授,这是我的名片,请您过目。”
素净的名片上只印了两个字——黎落。
童博铭握住茶杯的手一顿,“黎落?”
“嗯,”黎落微微一笑,抚了抚自己的裙摆往下坐,“童教授应该是给我带来好消息的吧?”
童博铭看着她,眸光微微有些复杂。
黎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看,今天自己穿着一套黑色的香奈儿套装,胸襟上别着山茶花的胸针,丝袜也是黑色的。
这样的打扮应该说来是大方得体不张扬的,为什么会引来他的注视?
童博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忙着收回视线,“是这样的,樱花从日本运过来不方便,所以我可以帮你做成干花,特殊技术处理,跟新鲜花瓣没有区别。”
黎落点头,“那太好了,只是这种小事,也不值得您专门跑一趟,一会儿我们一起用餐,您看如何?”
童博铭目光中几乎带了一丝贪婪地看着眼前的黎落,点头,“也好”
答应之快,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黎落笑着起身,“我让秘书去订餐。”
电话拨出去,却许久没有人接。
黎落忍不住皱眉,拉开办公室的门喊了一声sunny,脚步声匆匆而来,sunny将一叠报纸递给黎落,“黎小姐,安建国带着落倾倾卷款逃走,您母亲昨天追他的时候被车撞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还有落氏的股票跌停!”
黎落忘了自己是怎么样走上医院的楼梯的,也忘了自己的高跟鞋是什么时候扔掉的,等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脚趾早已被踢破,血丝丝缕缕地往外冒着,可她却浑然不察,只是站在ICU门口,看着那个头上包着厚厚纱布的人,眼泪不受控地往外冒。
说好了,这辈子的母女情分在三年前就断了的,说好了,再也不会为了她流眼泪的。
可是,还是控制不住
她双手撑在玻璃上,死死扣住,骨节泛白,就这么看着孤零零站在走廊上,任凭寒风卷过,的她骨骼发冷。
“黎小姐,”身后医生开口,唤得黎落回神,“我们已经尽力了,令堂最好的结果,就是植物人。”
黎落双膝一软,脊背就这么顺着玻璃往下软软滑了下去,医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黎小姐,接下来会有长期的治疗,令堂的病情也许会有反复,我想你需要有人在你身边比较好。”
黎落颤抖着唇应了一声,“需要多少钱,我都付,我有求求你们”
说到底,不过是不想失去母亲。
医生也动容,“这不光是钱的事,你现在需要有人支持,帮你。”
黎落浑浑噩噩地应下来,掏出手机直接拨给乔祎铭——
关机。
有时差,这个时候,他应该刚刚睡着。
可是,她又能找谁去?夏唯朵还在住院,年舒在照顾summer,还有谁,可以依靠?
“黎小姐,探视时间到了,你要不要先进去看看令堂?”
“好好。”
六神无主地跟在医生身后,黎落穿上无菌服,笨拙踉跄地走进病房。
落凡诗静静躺在床上,面无生气,连头发看起来都是那么僵硬,黎落凝出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在床边站定。
各种管子和仪器,代表着落凡诗的最后呼吸。
最好的结果是植物人,医生的话在耳畔不断地重复,再重复
黎落看着自己母亲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唇瓣,再也不用担心这张嘴会说出让她伤心的刻薄话语来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心口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一样的痛?
又是为什么,她愿意落凡诗此刻能醒来,哪怕说出再伤人的话,也没有关系
眼泪,滚滚地从眼眶中跌落了出来,一颗一颗,不断地砸在落凡诗的手背上。
她为什么那么难过,好想有一个肩膀可以靠一靠
身后的玻璃被人敲了一下,黎落转身,便看到了童博铭的脸。
她擦掉眼泪走了出来,声音沙哑,“童教授,您怎么来了?”
“见到你匆匆忙忙跑出来,有点不放心,你母亲,她还好吧?”,童博铭声音低沉,“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黎落鼻头一酸,这句话,此刻无论是谁说出来,都会让她感动到流泪。
更何况是作为长辈,却又尚算陌生人的童博铭。
她轻轻点头,“谢谢您,不过,我想我可以自己扛过去。”
童博铭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我可以,进去看看你母亲吗?”
黎落讶然抬眸,“您”
她想说您是不是关心得有点过头了?
童博铭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对不起,我有些着急了。”
“没关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下去交费,您能帮我在这里看一会儿吗?”
童博铭点头,“没关系,你慢慢来,我在这里等你。”
黎落又到了一句谢谢,才抓起自己的包包匆匆往楼下赶。
在电梯里她又拿出手机给乔祎铭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是关机,不得已只能改为发语音短信——
“祎铭,我妈她出了事,你要是能回来,就快点回来。”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极力压制住的哭腔。
或许刚才她可以忍住不哭出声来,可是现在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会脆弱一些。
已经有人开始往她手机里打电话——
年舒,夏唯朵,还有落锦书,以及南铮。
可是她统统都不想接。
此时此刻,唯有那一把声音,才能够给她安全感,才能安定住她如浮萍一样的心。
大厅里已经守候了不少记者,黎落迫不得已将墨镜架起,幸而没有人认出她来。
人潮拥挤,她交完费上楼,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心里惦记着落凡诗,她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可刚刚走到走廊拐角处,就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博铭,是我们对不起她们母女,你不应该反对我的提议。”
乔安然!
黎落心口一凉,借着眼角的余光看清了走廊尽头的两个人——
乔安然和童博铭相对而立,两个人的脸上都是同样的纠结痛苦。
她听到后者缓缓开口,“安然,对不起落母女的,从来只是有一个人,而不是你。”
落?
他在说她?
为什么又是她们母女?
他在说的是,自己和落凡诗?!
黎落如遭雷击一般地愣在当场,想要挪动双腿,可却凝不出一丝力气。
“安然,你听我说,不要卖掉”
黎落耳朵里嗡嗡作响,像被扔进了一个马蜂窝。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清楚了。
难怪,乔安然对自己好得不像话
难怪,她的孩子会叫顾小黎
难怪,第一次在日本遇到童博铭会觉得他很亲切,很熟悉。
难怪,他会眼巴巴地跟来,一定是听到了sunny说的话,他不放心的不是自己,而是
手,颤抖得厉害,再也没有了最后的力气,手中的药品也滑落一地,滚落得到处都是。
童博铭和乔安然听到声音同时回头,看到黎落,两个人的脸色均是一变,乔安然已经推开童博铭追了上来,“落,你听我说——”
“离我远点!”
黎落往后重重退了一步,声音沙哑,却也竭尽全力地吼出一句。
然后不顾身后两个人的追赶,直接奔进电梯,拼命地摁下下行键,冲出医院的大门,冲进出租车内。
“小姐,去哪儿?”,出租车司机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去城南落家!马上!谢谢!”
司机平日里听的新闻多,听到她这样说,立刻将黎落认了出来,一脚踩下油门,“黎小姐,您放心,一定帮你甩掉那些记者!”
黎落往后重重一靠,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连解释都说不出口。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黎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里面早已空无一人,客厅里原本挂着的名贵字画古董也早已不知所踪。
她大步上楼,来到落凡诗的卧室,一把操起一旁的椅子,将那个上了锁的抽屉砸开——
封了蜡的信封被黎落拿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打开——
泛黄的照片轻飘飘地落了出来,上面的两个人穿着婚纱礼服,中规中矩地坐在凳子上,笑容漂亮得无可挑剔。
照片背后的一行小楷写着:凡诗博铭新婚志喜。
原来如此
黎落跌落在地,将那张照片握在手中,几乎捏碎。
她将头埋在膝盖上,全身颤抖着,颤抖着,像是跌入了一片茫然的大海之中,没有人来救她,只任凭冰凉的海水将她淹没
也不知坐了多久,她才凝出一点力气起身,将那张照片抓得更紧。
别墅外,出租车司机见她出来,立刻扔掉手中的香烟,“黎小姐,你给的车费有多,现在还想去哪儿?我带你去吧?”
黎落面无表情地上车,“去Q’S大楼。”
司机将车开的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黎小姐,还需要等您吗?”
“不用了,谢谢。”
她快步走入大厅,所有人都认得这位是老板娘,不敢拦她,黎落就这么畅行无阻地走进了乔祎铭的办公室。
即便他不在身边,她此刻,也想待在有他的地方。
总裁室的助理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吓得不敢怠慢,连忙好茶好水地伺候着,“黎小姐,您还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
黎落坐在乔祎铭的椅子上,将自己的全身蜷缩成一团,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
助理被吓得不轻,连忙将门关上退了出来,吩咐一旁的人,“赶紧给乔先生打电话!”
空气里,有淡淡的烟草香。
那是他的味道。
黎落合上眼睑,清浅地呼吸着,却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太用力了,就将味道呼吸完了,就再也闻不到他的味道了
素白的小脸就这么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整个人用力地蜷缩了,又蜷缩,卷到了极致。
就好像,是在他怀里一样。
发丝,散乱成絮,眼角,也挂着破碎的泪珠,她就这么静静地靠着,不说话,也不睁眼。
外面的人早就急作一团,可谁也不敢随便打扰。
也不知躺了多久,黎落才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已经蜷缩到酸痛的膝盖,从椅子上下来。
谁知腿也是一麻,整个人就这么撞在了桌子的沿边之上,将桌上的文件稀里哗啦地撞落了一地。
她连忙绕过桌子去捡,在那些或蓝或绿的文件夹下,看到了一支白色的录音笔。
祎铭
黎落将它抓过来,死死地握在手中,如同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天知道她此刻多想听到他的声音——
没有任何犹豫地,她摁下播放键,可出乎意料地,里面不是乔祎铭的声音——
“安然小姐的确是乔家的小女儿,她在外面将养了十多年才被带回乔宅,老太太很疼她”
老妪苍老的声音像一记魔咒,一下一下地打在黎落耳膜,捶在她的心上。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完那些录音,她抬手,早已在自己脸上摸到了一脸的濡湿。
双手撑地,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又重重跌坐回原地,黎落愣愣地看着那只录音笔,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办公室的门终于被再度推开。
黎落泪眼婆娑地抬眸,水雾蒙蒙之中,看到来人步步逼近,黑色的身影和她的影子最终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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