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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这么迫不及待?”


她似乎比自己上次看到的时候穿得更加宽松,眉目之间也平添了几分温和从容,黎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心陡然一下就像是被摔到了地上,吧嗒一声,摔出细微的裂痕。

        乔祎铭在小村子里说的一切,突然地就变得那么讽刺起来——讽刺她的天真,她的蠢笨,因为她居然完完全全地,忘记了他有这么个未婚妻!

        并且,还是怀孕的未婚妻!

        黎落突然有些慌不择路地重新逃回病房,砰地一声将门关上,然后,就看到了从浴室里出来的乔祎铭——

        他只裹了一条浴巾,精壮的胸膛之上还有水珠顺势滑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前额,越显得他俊朗非常。

        见到黎落进来,乔祎铭抿唇一笑,脸颊边的长酒窝若隐若现,“这么迫不及待?”

        她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又急急忙忙地转过身去,语气不善,“你给我把衣服穿起来!”

        乔祎铭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没好气的样子,结实有力的手臂往前一伸,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他们还没送过来,我没衣服穿。”

        黎落想起走廊外越来越近的南楠,心里的火更是噌地一下窜了上来,“请你自重!”

        这女人翻脸跟翻书一样?而且还是翻过来翻过去地翻?哪个男人没点脾气?乔祎铭自然也有些语气不佳,圈住她的手臂倏然放开,改为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刚才他进浴室之前还好好的,出来就变这幅样子了,不会是他穿少了闪到她的眼睛了吧?

        相比他手里的用力,再看看他嘴角挂起了讥笑,黎落更是恼火,直接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再度用力,直接扯进怀里——

        这一次,再不客气地吻了下来。

        意乱,情迷。

        几分真,几分假,又有谁知道?

        他上一秒还在阴测测地冷笑,下一秒,就已经死死地吻住了她——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他才肯松开她,转为轻啄着她的嘴角,满意地看着她嫣红水润的唇瓣。

        黎落想要推开他,可哪里还使得出半分力气,就这么靠在他身上,温顺得如同一只初生的小羊羔。

        乔祎铭这才满意地将下颌靠在她的头顶,正要说话,病房的人已经被人推开——

        “乔祎铭,我来”

        南楠看到里面的情景整个人一愣,旋即十分识趣地开口,“抱歉,打扰,你们继续啊!”

        说罢还伸了伸舌头,俏皮一笑,关上了房门。

        不过几秒钟的事,乔祎铭已经将黎落前后的反应全部串联起来。他先是闷闷一笑,最后再也抑制不住,直接大笑出声,爽朗而干净的笑容充斥着整个房间。

        黎落的反应则与他截然不同——什么叫打扰了你们继续?这是一个未婚妻在看到这种场面之后应该有的反应吗?

        难道

        脑子里有陡然钻出乔祎铭那句南楠就只是南楠而已。

        她讶然地看着他,“你,你们”

        “祎铭。”

        门被人敲响,高远臻和易流云在门外叫着乔祎铭的名字。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我出去拿东西,乖乖在这里等我。”

        黎落避开他的触碰,往后一站。

        乔祎铭则不以为然,嘴角笑意更深,“吃醋的样子,的确蛮可爱的。”

        ,黎落咬牙,愤愤然地看向他,可乔祎铭已经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南楠进来,“黎小姐。”

        “你误会乔祎铭了,”南楠在她面前坐下,开门见山地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可黎落还是难免讶异,“那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订婚吗?”

        南楠坦然地开口,“各取所需。”

        他需要她的帮助重回乔家,她需要他的掩护才能生下这个孩子。

        只不过,这个计划可能要被打乱了。

        南楠再度抬眸扫了一眼黎落,这个女人看不出哪里好,可也让人说不出哪里不好。乔祎铭自然也有他不肯放手的原因。她不便多问。

        黎落:

        病房门外。

        高远臻看了一眼虚掩着地病房门,“祎铭,你真的要和南楠取消婚约?”

        南楠的身份和家世都是他重回乔家的一步重棋,就连南楠刑侦专家的职业,都可以给他带来很大的方便。这件事在朋友圈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可他此刻说放弃就放弃,直接打乱了整盘棋,这是高远臻和易流云都始料未及的事。

        乔祎铭也不忌讳众人的目光,当着他们的面慢条斯理地穿上衬衫,将扣子一颗一颗优雅地扣好,“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个”

        易流云心直口快,却被乔祎铭淡淡一瞥,瞬间将那个到了嘴边的“屁”字给憋了回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高远臻捻了捻眉心,将行李箱里的铂金袖扣拿出来递给乔祎铭,“祎铭,你给我们弟兄透个底,你到底怎么打算?”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让病房里面的人听见。

        乔祎铭将法式的衬衫袖口扣得地道又矜贵,抬眸扫了一眼其余二人,眸中的沉稳扫入他们眼中,“你们觉得呢?”

        易流云很想说自从你回落城以后我们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还我们觉得个屁,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高远臻和他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知道,乔祎铭对这个女人从三年前那一刻开始一直积累的焚心蚀骨的怨恨与不满,已经渐渐开始被一种连他自己都还没察觉的情绪所取代。

        而往深了说,他已经开始要打乱他们所有的计划了,原因不言而喻。

        乔祎铭伸手拍了拍高远臻的肩膀,唇畔勾起一道薄薄的弧光,“如果没有其他事”

        “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

        两个人也十分识趣,不再打扰他们,只是一路沉默无语地走到地下车库,在车子发动的那一瞬间,易流云终于忍不住地问出声来——

        “大少如今这样,那还有一位怎么办?”

        病房内。

        黎落安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南楠在楼下越走越远的背影,耳边回荡着她的话——

        “乔祎铭之前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一帆风顺,他在国外这几年过得很是辛苦,忙到没日没夜也是常有的事,昏迷都昏迷过好几次,忙到胃出血也是有的。”

        “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你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他,接下来你又会在他最风光的时候回到他身边,可是别人的眼光,又有什么要紧?”

        “我不怕告诉你,他和我订婚,是为了借南家的这股子东风重回乔家,他现在却将计划打乱。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南楠的背影终于在医院门口消失。

        黎落收回视线,脑子里繁芜成一片混沌的乱。

        是啊,乔祎铭,你是为了什么?

        越想,越乱。

        走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连忙折身胡乱上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

        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床边重重地往下陷了一下。

        她感到他温热的大掌缓缓地落在自己的手上,整个人微微地颤了颤,眼眶突地有些发涩,却怎么都不敢“醒来”。

        半晌之后,她听到他的呼吸声清浅绵长地传来——

        原来,他是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光影交错,将他的侧脸分割成许多层面,依旧是让人看不真切,看不清楚。

        可这一次,黎落却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

        翌日清晨。

        黎落从床上幽幽转醒来,手背温热的触感已经消失不见,身旁的椅子上也空无一人。下意识地撑起身体看向洗手间,“乔祎铭?”

        无人回答。

        病房门被人推开,她抬眸正要开口,却发现是年舒和夏唯朵。

        年舒和夏唯朵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她受伤的事,紧张得不得了,一大早就来了医院。

        夏唯朵穿着厚厚的灰色羊绒孕妇裙,指挥着自家司机将带来的物品全部搬进VIP病房的厨房里,又抬起下巴指了指病房,“年舒,你去陪落,我看着他们下厨。”

        “别偷吃,”年舒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夏唯朵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体重却比孕前增加了四五十斤,医生说必须要控制饮食。

        目的被人戳穿,夏唯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保证不偷吃,你去看黎落吧。”

        年舒唔了一声,又交代好厨子盯紧她才折身走进卧室。

        黎落半卧在床头,身上盖着一条羊毛毯子,病房里暖气十足,她床上却放着好几个电子小暖炉。

        “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年舒挤眉弄眼,“刚才在楼下遇到乔祎铭。”

        “他在楼下?”,黎落皱眉,大清早地去楼下干嘛?

        “看你的怨妇模样,敢情是我们来了才赶走乔祎铭的不成?”,年舒见她无碍,立刻恢复了揶揄本性。

        “和好了?”

        年舒抬起手肘挤了挤黎落,“还真是贴心,你看看——”

        床头上,温水,药膏,还有消炎药都准备得妥妥帖帖的,只要黎落伸手就能随时够到。

        “这样看来,乔大少还是不错的,”年舒继续力挺乔祎铭。

        黎落偏头一笑,“怎么个不错?”

        “你看啊,”年舒扳起手指头开始数给她听,“童车,绑架,还有现在的这些小细节他都做得不错,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珍惜他?”

        黎落家里的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落凡诗对黎落的态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且和黎落认识这么多年了,她对亲情的渴望年舒看得更是一清二楚,用一句话总结——黎落对落凡诗的忍耐极限就是没有极限,看得她这个做朋友的都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珍惜?

        黎落被这两个字轻轻地敲打了一下心房,“胡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年舒直接笑出声来,“都这样了还不是那样?昨晚你们挤在病床上一起睡的吧?”

        黎落脸上一红,昨晚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的确是有人抱着自己,估计是他吧?

        见黎落如此,年舒心下了然了几分,干脆上床在黎落身边坐下,叹了一声,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黎落,你知不知道我多想有个正常的家?”

        黎落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说的是她和乔祎铭的事,怎么年舒说起自己的心事来了。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年舒的父亲在外面养了小三,经年不回家,给她添了一对双胞胎弟弟。也亏得年舒强悍,没人敢把她彻底惹毛,所以年妈妈的正妻地位才得以保全,家也只能是表面维持着没有散。

        可这样的家,要来又有什么大意思?不过是满足她的执念罢了。

        “家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比如你,比如我,”年舒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伸手摸了摸黎落的头,像姐姐看着妹妹一样看着她,“我们生在怎样的家庭,有怎样的父母,是无法选择的,对不对?”

        黎落点头,“这是当然。”

        父母无法选择,家世无法选择。

        在人生的最初,谁都会遭遇一场绑架。

        只不过有的人运气好,遇到的绑架是善意的,而有的人运气则差些,遇到了悍匪罢了。

        年舒拍了拍黎落的肩头,“三年前,你进乔家之前,我问过你,说要是不想嫁,就不要进那个门,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支持你。当时你怎么说的?”

        黎落颓然地垂头。

        当时她说这是改变自己和落凡诗之间母女关系的契机,愿意赌一把。

        可事实证明,是她太过天真。

        年舒其实生得很美,安静下来的时候,更是让人移不开眼,而她的语气里,也带着平日里少有的严肃,“落,你仔细想清楚,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结婚后你跟乔祎铭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难道三年前就没处出一点感情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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