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凛冬将至11
南郡，桑蒙府邸。
书房内部，桑蒙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面前，桌上一侧摆放着很厚的一摞名单，都是这次参加王室遴选的孩子的资料。
有意愿的孩子报名之后，国家就会安排国内顶尖的医师来体检，而且是平时很昂贵的全套身体检查。
对外会说成是国家的福利，注重孩子们的健康发育，实际上是为了桑蒙他们方便选择目标，可以很直观地看出来孩子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是自己接下来十几年要使用的身体，得保证完美才行。
桑蒙手里边还有几张单独的名单，是他挑选的几个自己看着还不错的人选，只是还没有确定下来。
其实孩子本身的差别并不大，但是除了孩子得称他的心之外，家庭因素其实是更重要的一个方面。
得找一些好拿捏的人，家族不算庞大，家庭关系比较简单的，交往圈子也小，不容易发现他们的阴谋，到时候解决起来也更方便。
他们不愿意花费精力去应付那些对他们来说毫无关系的家人，而且见面的次数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桑蒙他们已经安稳度过了这么多年，是绝对不会在这方面放松警惕的。
有侍卫在屋外敲门：“奎尼大人，有几位大臣来做客，已经被安排在了会客厅内，说是找您商议王室庆典的事宜。”
“先让人备茶，我随后就过去。”桑蒙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
那些人正是桑蒙百年来的同伴，他们经常都会聚会，有时候是商量圣地和圣使的食物供给，有时候是为了仪式的促成。
如今的堪宁国，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并不是王室，而是桑蒙这批人。
多年以来，他们在暗地中培植的势力一直在不断扩张，早就遍布了堪宁国领地，王室成员自以为站在权力的顶峰，其实也不过只是他们的傀儡。
追根溯源，还得多亏那时候自己遇见了圣使。
桑蒙向会客厅走去，忍不住又回忆起来数年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从小就满腔抱负，很早就进入仕途开始效忠于王室，供职期间，做了不少对国民和国家都有益的事情，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为过。
仕途正盛的时候，许多国民都对他十分敬仰，也有很多愿意追随他的人。
桑蒙对国事尽心竭力，休息的时间也少，多年过去身上有各种疾病缠身，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该退下来休息了，之所以还能在朝中活跃，完全是因为他放不下这个国家和人民。
某次在王宫中跟同僚争论一项政策实施的时候，他据理力争，如果政策实行成功的话，可是能解决掉好大一部分的贫困人口。
到时候整个堪宁国的面貌也都会焕然一新。
但是其中牵扯过多，所需资金和人力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想要推行的话确实得费上一番力气。
不过只要成功，就是无法估量的美好未来，所以桑蒙不准备放弃，冲在最前面，跟那些不赞同的大臣们争论。
途中他声嘶力竭，甚至还一时气血上涌，在宫殿里直接晕了过去，还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在医署醒过来的时候，他心脏都还在狂跳，血压也还高着，但第一句还是询问刚才的议事结果如何。
他生怕自己的观点还没来得及表达完全，国王就已经被那些人说服，将提议直接否决了。
医官正仔细地检查着他的身体，耐心回答：“桑蒙大人，因为您的身体原因，议事暂时推迟了，王上说等您好了以后再重新商议。”
“那就好。”桑蒙放下心来，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赶快好起来，要让这项举措成功实施才行。
胸口大石短暂落了地，他在医署里安心地又睡了过去，睡得深了，不知不觉间就进入到了奇怪的梦境当中。
他行走在一片土地肥沃的草原当中，这里一眼望不到头，什么都没有，他继续向前，准备往远处看一看。
又抬起脚来的时候，却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一只很小的刺猬，桑蒙担心踩上去，径直后退了一步，还险些站不稳摔倒。
“怎么会有只刺猬。”作为这里除了他之外的唯一一个活物，桑蒙蹲下身来仔细瞧过去。
还没凑近，面前的刺猬居然张开了嘴巴，一张一合的：“我是来帮你的。”
桑蒙惊得后仰，是人类的声音，这怎么还是只会说话的刺猬，他惊讶地指着它：“你，你是妖怪吗？”
刺猬冷哼一声：“愚蠢的人类，居然把本座当成妖怪，是天神感念你为国为民，特意派遣我下届来出手帮你解决问题的，你不是想给堪宁国的国民们做出更多的事情吗？”
“那，你是神仙？”桑蒙有些接受了现在的情况。
刺猬圆滚滚的身体坐在草地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还在不断转动着，听到桑蒙这话之后，似乎嘴角也微微向上扬起来。
“还不算太笨，说回你的事情吧，我来得这么急，是因为你剩下的寿命已经很短了，所以我来提供给你一些新的选择。”
桑蒙最近确实发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动用脑力的时候也很容易会感到头晕。
这应该跟自己的年纪和身体状况都有很大的关系。
现在的梦境离奇得很，他不会是真的受到天神的眷顾了吧。
他试探着开口：“您是神仙的话，能帮我吗？”
“当然，”刺猬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少年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天真的意味，“我既然出现在你面前，就是带着诚意来的，我能让你拥有无尽的生命，到时候你向怎么为国家效力，都来得及。”
“无尽的生命？”
桑蒙有点动心，都说没有什么就想要什么，他现在没了健康的身体，日子一眼就能看到头，如果能有无限生命的话，自己还可以做很多事。
他不用这么着急地推进现在的新政策，还可以花上时间来设想更完美的解决方式。
很多事情一旦慢下来，就能发现其中的不足，从而得到更好的结果。
小刺猬点点头：“我可以保证，不过作为交换，可能需要牺牲一些东西，你可以先衡量，值不值得。”
“是什么？”桑蒙大概猜测到一定是需要斟酌许久的条件。
看来即便是神，也不能做到无私的奉献。
“我被派遣到民间，就得长期驻守在此处，也需要力量的供给，很简单，每隔几个月，你要给我送合我心意的食物过来。”
刺猬说话的语速慢了下来，给足了桑蒙思考的时间。
“食物？”桑蒙直觉一定不是自己认为的那种食物。
刺猬吧唧了一下嘴巴：“是新鲜的孩子。”
桑蒙几乎是立刻拒绝：“不可能。”
刺猬似乎是料到了他的反应，声音仍旧不紧不慢：“你别拒绝得这么快嘛，你是做大事的人，几个孩子的寿命，和国家的未来，你怎么选？”
桑蒙紧握着拳，指尖都嵌进掌心当中，他其实一直都奉行国家高于国民这一准则。
如果价值差距巨大的话，他确实不介意牺牲一小部分国民的利益，做大事的人就得想的长远一些才行。
但是现在如果答应下来的话，他要牺牲的，就是别人的生命。
刺猬注意到他的表情变换，知道此人内心已经松动，它说的话很有效果，就又适时地添了一把火，捏住他的软肋。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你的梦境当中，是因为你的寿命即将到尽头了，你现在在做的事，可能完不成自己就会死，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悬而未决吗？”
毫无疑问，桑蒙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花费了大量的心力才让新政策获得了小部分人的支持，到了现在的进度，现在居然被告知有失败的可能性。
他蹲坐在草地上，因为年迈的原因，就连身形都佝偻着，良久之后才开口：“我同意。”
即便让他受到国民们的唾弃，他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声望在政绩面前，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而且即便事情败露，国民们知道自己为他们做了这么多谋福祉的事，也一定不会怪罪自己的。
他跟刺猬达成了合作关系，称其为圣使，而后知道了圣使就蛰伏在王宫后山下方的冰层当中，又把那片地方称为圣地。
圣使那边给的诚意也很足，他的身体很快变好了一些，也成功将自己提出的政策推行了出去，又获得了国民的爱戴和维护。
后来某次再去到圣地的时候，他就发现里面漂浮着一些蓝色的光球，经圣使提醒之后，他知道那就是以后他能延续生命的根本。
“这就是神灵的馈赠吗？”桑蒙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巨大的生命能量，就连接近的时候整个人身体似乎都变得轻盈和松快起来。
刺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意味：“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下一个身份的躯体了。”
桑蒙愕然：“下一个躯体？我自己的身体不能用了吗？”
刺猬点点头：“你的躯体已经残破不堪了，再怎么延长寿命也会受到身体本身的限制，当然得需要新的。”
这是它的计谋，先吸引桑蒙入局，再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
桑蒙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进了圣使的圈套。
自那之后，他也吸纳了一些同伴进来，跟他一起分享至高无上的权力。
桑蒙的初衷也逐渐脱离本心，原本确实是为了国家，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维护和发展。
但随着时间增长，他手上可支配的权力越来越多，就再也不是以前为国为民的他了。
掌控整个国家，才是他追逐的目标。
而多年来牺牲的数千个孩子，他也当作是普通的交换物，没再有最初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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