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43
几人刚吃完饭时，恰好绛腾阁下人来报梁伯先行送了一部分线索回来。事态紧急，白归渝便匆匆离开了。
林斐琢看着白归渝掠过的背影，问段慕风：“方才柳林没有和我说清楚，白涟送回来的信件之中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段慕风点头，“嗯，在你提出要仔细查验每一封信件之后，我与白归渝便将所有的信都拆开来放在了一起。我们发现，白涟在每份信当中都会写错一个字，而这个错又并非是相近的字或者不认识导致的错字，他是有意的将那一个字少了一笔画，有的是一横，有的是一个点，而从第一封信起，这些所有少去的笔画又可以连成一句话……”
“是什么？”林斐琢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
段慕风：“江水滔滔，迷雾之中。”
“……”林斐琢愉悦的眯了眯眼，“这个白涟确实聪明，年纪轻轻便能临危不惧，如此机警。”他慢悠悠扫了眼远处，又习惯性捏了捏柳林脖颈，怪不得白归渝先前一点也不担心，看来除了那个所谓的信件之外，主要还是出于对自家孩子能力的信任。
林斐琢手指轻敲着桌面，“江水滔滔——是指关押他们的地方可以听见水声，而迷雾之中，意思就更清楚了，容易生雾瘴的地方大多是在深山或深水处。我想白归渝要在东源瑶寨附近寻一个这样的地方应该是易如反掌的吧？”
怎知段慕风却摇了摇头，他严肃道：“若是没有方才你和泽宇王爷传回来的消息，白归渝确实是很快就能锁定几个地点，但是——”
林斐琢问：“方才送回来的图案如何？”
段慕风顿了顿语气，才一脸严肃的说道：“那是天极宫旋影的图腾。”
林斐琢不耐烦的蹙起眉头，“天极宫旋影？又是如那个南蛇婆婆一般的人物？”
段慕风：“正是，他和南蛇婆婆皆是天极宫左膀右臂，而且，据南蛇婆婆说当时在河枝城时，旋影便和她在一起。”
林斐琢挑眉。
段慕风解释道：“南蛇婆婆擅毒虫迷药，而旋影则善迷阵暗箭。”
“你怀疑配合谢九将尸体运走的人是旋影”
段慕风未点头也未摇头。
林斐琢眉眼半阖，轻嘲道：“那些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是他们真是像你说的这般厉害，又为什么会常年呆在不见天日的洞穴里见不得人……”
段慕风双眼一眯若有所思的看着林斐琢。
无华宗之事迟早是瞒不过他眼睛，所以林斐琢无甚所谓直言道：“舜英已经和我说了。所以，白寨主是怀疑，白涟见到的迷雾重重其实是因为他正处于迷阵之中？”
段慕风被他的坦然砸的顿了顿，他说：“或许不只是见到的。”
林斐琢：“……”
段慕风凝神正色：“若是此次真的是旋影下的手，可能奕公子当真要如你所说……凶多吉少！”
林斐琢倍感熟悉的翘起嘴角，“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确定白涟他们的位置，以及旋影究竟用的是何种迷阵。”段慕风看着林斐琢略显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你可是已有什么想法？”
林斐琢摇头。其实他目前不解的并非是旋影迷阵如何，而是为什么他要抓小孩子。若单纯是为了逼白归渝交出青冥珠，也不必抓走那么多孩子，人质在精不在多。更有甚者，他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不直接一个迷阵毒烟将白归渝内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都抓去，而是费尽心思去东源姚寨寻特定的孩童还故意留下记号……此举就仿佛青冥珠一事只是顺便，而重点是抓人……
思及至此，林斐琢抬眸看向段慕风，“我只是在想——”
段慕风神色一怔，正欲说话就见白归渝匆匆赶来。
段慕风敏锐的察觉白归渝神色凝重，想来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段慕风起身，“如何”
白归渝手上提着个包裹，便往石桌子上一甩。
林斐琢翘起嘴角，“看了是不妙。确定是旋影”
白归渝点头，“旋影一事是没跑了，他不光摆了旗子，而且在每家门上还刻了自己的图腾。不过，我要和你们说的是另一严重的事情。方才下人来报，白洪青招了，其实他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被旋影掳走的，是他不小心撞见了白涟被旋影迷迷糊糊带走，自己主动跟着去的。白洪青发现之后原本是想找别人的孩子作为替代将白景澄赎出来，但不知为何后来又和旋影做起了交易。”
段慕风适时低声为林斐琢解释——白洪青就是寨子里那个内鬼。
林斐琢了然点头，“什么交易？”
白归渝神情微不可察的闪过一阵厌恶，沉了沉语气说道：“白洪青负责给旋影寻找寨子内符合条件之人，而旋影则要保证那些孩子们的安全并且在合适时机再将那些孩子完好无损送回来，事成之后白洪青会如期将青冥珠送给他。”
段慕风与林斐琢的脑海里同时出现四个大字——“为虎作伥。”
白归渝未反驳，只是点了点那个包裹，“这便是旋影许给他们的东西。”
他将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桌面上，一枚护身符，三张写着名字的名帖，还有一身干净的衣物。
白归渝补充：“这个包裹内的东西便是最近这一次白洪青要传给旋影的，那名帖便是他们即将要动手的对象。其中，这枚护身符则是固定会出现在包裹内的，这也是唯一能证明白景澄安全的东西。”白归渝将这个护身符内部反过来，密密麻麻绣的字，似梵文又像是异邦文字，白归渝抬手随意将其一抹，露出的文字又忽地变了形状。
段慕风神色一变，“这文字是……”
白归渝：“没错，是我父亲自创的密文。”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隐瞒，他向林斐琢解释：“这种密文多缝在多绒的绸缎上，正着看是一句话，反着拨又是另一句话。”
林斐琢微不可察点头，“略有耳闻。”
白归渝动作一顿，他看着林斐琢从他手上接过护身符，转而看向段慕风。段慕风微不可察的眨了眨眼，白归渝心领神会转移了话题，继续道：“白洪青在此基础上又加了一道密，其原理便同白涟传回来地信一样，只不过，他这更复杂些……”，
林斐琢翻着那个护身符，胡乱拨着。他之前确实听他大徒弟林然闲时和他说过，有些家学渊源的武林世家喜欢自创密文，目的多是为了保护些什么宝贝。当时林然还和他提议要不他们销魂谷也创立个属于自己的密文，林斐琢觉得没必要又累得慌就顺嘴应了声“随便”……
也不知那小孩之后有没有坚持。
忽然，他盯着那护身符，低声一笑，“呵，怎么哪儿都有这种拎不清的蠢货。”
段慕风偏头：“怎么？”
林斐琢对白归渝说道：“你这布条翻来覆去就这几行字能变啊。”
段慕风从他手中拿过护身符，他看了好一会神色郑重抬眉，“旋影应该早就发现了。”
“那——”白归渝语气一顿：“……”
他沉默几秒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恍然，林斐琢又察觉不对，他问：“那孩子多大？”
白归渝莫名回道：“十二三。”
林斐琢懒洋洋的坐会原处，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打量着那堆衣物，半晌，他微声嘀咕道：“怪不得要做交易……”
段慕风与他离得极近，当即便与白归渝对视一眼摆摆手示意他先安静，问林斐琢道：“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林斐琢敲了敲桌面，懒声道：“你们说——他们抓小孩子干什么？”
白归渝：“难道不是为了青冥珠？”
段慕风看着林斐琢的神色，显然不是。
忽然，他福至心灵。
段慕风一脸凝重的抬手敲了敲眉心，“你怀疑此事与河枝城一事一般，旋影抓那些孩子其实是另有用处？”
林斐琢点头：“方才我还未想通，直至白寨主说白洪青与旋影做了交易。”
白归渝眉眼半阖：“……”
林斐琢转而看向段慕风，“之前如何教你的？”
段慕风缓慢眨眼，“那群孩子，若说相似之处……”段慕风抬眸，神色阴沉如水，寻问林斐琢：“他们的年纪？”
林斐琢欣慰点头。
白归渝自顾自呢喃道：“年纪？”
白归渝稍稍思索：“林公子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挑的年幼的孩子，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林斐琢笑眯眯低眉看着柳林，话中却意有所指，“小孩子的用处可多了去了。”
白归渝：“……”
林斐琢：“若是他将那群小孩炼制成迷阵之中拦路的杀器，你是拔刀还是不拔刀？”
白归渝一脸凝重的与段慕风对视。而此时林斐琢搭在柳林后脖颈的手突然一顿，眉头微蹙。
段慕风即刻发觉，他问：“怎么了？”
林斐琢似笑非笑挑眉，“我突然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白归渝面上神色一冷，眸中流转着微不可察的危险。
段慕风神色凝重问：“如何？”
林斐琢：“上次是女子，这次是小孩，你说下一次天极宫准备对什么人动手？”
白归渝：“男人？”
段慕风：“……老人？”
林斐琢低笑一声，“或许吧，反正不太可能是男人。”
白归渝正欲询问林斐琢缘由，便听得林斐琢慢悠悠说道：“因为男人他已经有了，但是又不多，所以他只好朝女子或小孩下手。”
段慕风狠狠皱起眉头。
林斐琢看着他，“怎么，不明白？”
林斐琢毫不留情拨开包裹在外面的那层粉饰太平的漆纸：“他们之所以杀人炼蛊，其实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杀你夺青冥珠，他们……是在组建军队！而且——”他眯了眯眼补充道：“是不怕痛不怕死的军队。”
白归渝浑身杀气顿时犹如实质般刺身而出。柳林眉头紧蹙一脸不悦的抬头的看向他。而林斐琢此刻却轻笑一声，看着段慕风缓缓赞叹：“你的师兄确实是有几把刷子……”
如果他没有将主意打到自己，打到销魂谷的身上……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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