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26
“用泥土代替自己,这方法倒是比之前的要聪明些。”一个老不正经的声音绕着土堆响起,“可是,还不行。”
一个脏兮兮的盯着一脑袋黄土的小人儿慢悠悠从棺材背后的大树中探出头来,嘴巴闭的紧紧的一言不发看着老头。
“怎么,不服气?”
老头抬起右手冲着地里的棺木一拍,瞬时间,噗噗噗的声音传来,棺木齐齐落下去一截,无数飞灰纷纷扬起。
小孩下意识抬手挡眼。
但是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一股子风扑面而来,他睁眼,老头已经来到他跟前,拖着他的后领直至将他拖到自己逃生的那个洞口前,一把子将他甩到地下。
老头目使颐令的懒声道:“只要你在那边一有动作,棺材里的泥土便会下降,随便一个匹夫都可以发现重量下降,破棺便会土崩,你会被活生生的堵在你挖的地洞内。”
小孩听闻,眸子一闪,看着已经全然被封死的出口,知道老头不是在吓唬他。
他抹了抹方才被地面擦破的脸皮,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任命的等着老头又一次的惩罚。
老头顺手将手上的酒壶朝他一扔,“愿赌服输,去给我抓十五只青花幼蛇,十五只长毛母蜘蛛,二十个土蝎……”
小孩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会用在他身上的,所以老头多说一个,小孩曲在裤缝处的手指就颤一下。可是他却不敢打断他,因为,他的反抗换来的只会是更非人的折磨。
老头一溜烟说了数十种毒物,还命小孩第二天天亮前便将他们找齐。
小孩面无表情点头,正欲转身。
老头却按住他脑袋,笑吟吟弯腰与小孩儿对视,“希望你下一次真的能从我身边逃走。”
那个小孩自然是年幼时候的林斐琢,土遁的法子便是他当初想来逃离那个怪老头的法子。
他那段不甚光辉的往事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只有他和老头两人知道。可是,他本身早就魂归九天,老头子更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此法子如今为何又会出现在河枝城内。
而且,不仅如此。
林斐琢打量着李家灵堂此番设计,似乎与他年少时候改造的销魂谷藏书阁结构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个是向下,一个是向上。
藏书阁是拉环,而灵堂改为了香炉。
如此机关布置,再加上他身重的乌婴花之毒,处处皆与销魂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不成——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重生是否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可是林斐琢很快又自我否定了,销魂谷存世那一时代距今已有百年。那人难不成已活了上百岁?他从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若是真有,又为何会让他这样恶贯满盈满手鲜血的大不敬之人重新活过!
林斐琢眯眼思索,唯一可能只有当时他跌落山崖身死之后,销魂谷势微,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闯入销魂谷,趁机将谷内藏书机关秘术都流传了出去,并传给了后人,凌云手上的藏书或许正能说明这一点。
至于,河枝城坟地一事,大概率上只是巧合。
毕竟那样不成熟的一个逃生的法子,他一个几岁小孩想得到,别人不至于想不到……
可是这样想来,又让林斐琢觉得不爽。因为如若真是这样,在他死后,销魂谷肯定是经历了一番大的动荡,如今的归隐山林听起来更像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册。
而且,这样一来,他要想解开自己身重的剧毒,或许只有找齐五颗青冥珠要靠谱一些……
念及至此他悠悠的叹了口气。
虽说他对于那群小崽子们真的算的上是仁至义尽,但毕竟都是自己亲手养大的,还当真是没办法完全割舍下。他手指轻点着手腕处的青冥珠,原本只是一时兴起的一件玩笑事儿,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真的是要与段慕风合作了。
这或许便是造化弄人?
思索至此,林斐琢忽地抬眼看向一旁的段慕风,却没曾想段慕风也在沉默的看着他。
眸子晦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斐琢失笑的撇了撇嘴,身边还有这么个糟心的孩子,嘴上说的是和平相处互相坦诚,是在明里暗里还是处心积虑试探调查他。
于是,他抬手扶着段慕风的脖颈慢悠悠将他转过去,还轻轻拍了拍。
段慕风眉头皱起,正欲说话。
此时,舜华已经从上面下来。看来事一无所获,她朝着段慕风微微摇头,段慕风只好敛下心中疑虑,挥手命令一行人撤出李家灵堂。
而他们两人则是原路返回到李鸣房内。
李景铄已经离开,而李鸣也已经拉起帘子避不见客。暗沉的屋子内,只有方才一直呆在李鸣身后的那个管家静静的守在一旁。
方才,心中有事,林斐琢还未曾觉得。
如今,周遭一切沉寂下来,李鸣房内那股子独属于的将死之人的气味便伺机弥漫开来,悬浮着包裹着每一个活物,仿佛誓要拉着它们共存亡似的。
显然段慕风也闻到了这股子气味。
一出房门,透亮的月光一照,段慕风也无法再装做视而不见。他低声同林斐琢道:“李鸣快要不行了。”
林斐琢不轻不重应了一声,回身回望。
李府的院子与院子之间是用月洞门隔断的,一堵半拱形的墙面,半中间耷拉下去两边却又高高的炸起,与外墙连接在一起,中间则被掏出一个圆形的空洞,像是谁家不要了大盘子也没个栏框给架起来,就那么直愣愣的立在那边。
方才将他们送出来的李伯就那样静静的佝偻在那边,像是那盘子中绘成的彩釉似的。
——“她的武功是我教的……”
——“还烦请段宗主一定要将小姐带回来!”
林斐琢挑了挑眉回头,搭着段慕风的肩膀,脚下有一下没一下踢着颗小石子儿,语气轻佻儿的说道:“那你可要抓紧些。”
段慕风疑惑的看向他。
林斐琢:“据我所知,人死时候最后丧失的听觉。”
段慕风眸中微光闪过。
林斐琢笑看着他,拍拍他肩膀,“你努努力,或许李鸣还能听到事情真正的真相。”
段慕风感受着他的手透过自己衣物传到骨头里的温度,罕见的,他失了智,凝眉低声道:“林翡,我好像看不懂你。”
“……”林斐琢嗤笑一声,恍然间,段慕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他心下正想着如何欲盖弥彰,却听得林斐琢说道:“无所谓,我也看不懂我自己。”
段慕风准备好的腹稿哑然。
林斐琢似从未察觉他的懊然般坦然,“你别忘了践行我们的赌约就好了。”
就是段慕风先前逼着林斐琢话赶话许下的赌约——事关乎信任。
如今,林斐琢又一次将他提起,主动的将他提起。
段慕风把他当成林斐琢主动示好的迹象。
段慕风短暂的将林斐琢在李家灵堂中的异常以及所谓的真相一并抛去,他想,若是他一直如此失忆下去,或许他们两个能成为最好的好友。
可是,他无法将其抛去,而林翡当真之后不会恢复他的记忆吗?
于是,段慕风便在可能与不可能的纠结当中,一路无声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翌日,段慕风一出门,就看见魏予安迎面而来,显然是带着怨气。
他也不顾及此时便在李鸣院内,当即对段慕风说道:“谢九什么也不说!”
院内看着李林在地上抓虫子玩的林斐琢一听,低笑出声,“魏大人你想让他说什么?”
魏予安:“谢九分明是听信了背后之人谗言,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只要他承认,定会减刑,他为何不承认!”
林斐琢:“魏大人,这只是你的猜测。”
魏予安:“那李景姝一事呢?我可听说了,李景铄亲口承认李景姝手上的药是她自己买的,而且还不止买了一颗,为何他还要将此事全全揽在自己身上?”
段慕风来至院内坐下,又倒了一盏茶水给魏予安,温声道:“此事确实有疑。”
林斐琢挑眉,“原来李景铄是这么说的。谢九和他非亲非故,应该不至于为了所谓的仰慕之情便帮他揽下这么重的罪责。”他看向魏予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李景铄撒谎了。”
魏予安眉头皱起,自嘲道:“合着他们两人惺惺相惜,我一人龌龊了。”
段慕风与林斐琢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了李景铄并非他们了解的那样纯善。
段慕风说道:“他既然想帮助谢九减轻罪责,又为何会说得到了好几颗药丸,而且,至今,李景姝手上还有一颗。”
林斐琢:“也是——这一事待找回李景姝之后一问便知,除非,他知道李景姝不会被找回来了。”
魏予安脸上分外纠结,“李景铄不可能如此狠毒吧,竟然对自己亲妹妹下手,他的目的是什么?”
提起目的,段慕风脑海重立马浮现出,从李景铄房中搜来的那本书,那个笔迹目前不属于他们知道的任何一个人,这本就很不合理……
段慕风:“具体情况等找回李景姝之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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