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14
饭后，李景铄带着二人来到别苑客房，段慕风住在林斐琢旁边房间，但是李景铄刚才离开，林斐琢就听见了门被敲响。
林斐琢毫不意外。
不轻不重应了一声，门被推开，段慕风坐着轮椅进来。
屋内，林斐琢一进来便懒洋洋的躺到了床上，也得亏他长得精致，这副没骨头的样子做起来有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还别有一番矜贵的态势。段慕风无声的看了他一眼，徐徐驱动的轮椅到桌前。
一盏茶之后，房顶不明显的响动传来，紧接着，门外便传来含糊地说话声音，林斐琢缓缓抬眼看向段慕风。
段慕风将手上地茶盏放下，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地一声响。
门外暗卫的声音如期响起，“宗主，李老爷派人来送炭火。”
“让他放下吧。”
“是。”
又过了一阵，门被轻声推开，暗卫提着炭火盆进来，是舜英。
“李员外从饭桌离开之后便回到了屋子内再没有出来，他身边的那个管家武功不在我之下，我怕打草惊蛇没有靠近。”
段慕风点头，“李景铄呢？”
“他现在书房。”
“书房？””
“是，”舜英肯定道：“李景铄确实是在屋内看书，小五上去看了一眼，说是在写诗。没有发现灵堂的位置，不过——”舜英递给段慕风一块绢帕。
段慕风抬手接过，“舜华和你一起去了？”
“……”舜华迟疑着点头，“是。”
他看了看段慕风的神色，不敢隐瞒，又如实禀报，只不过话音确实越来越小，“我在李员外屋外盯梢的时候正好和她撞上”
段慕风将手上的帕子看完，抖了抖放到桌上，冷冷的看了下方的舜英一眼，“下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林斐琢看着舜英默默离去的背影，本事抱着看戏的心思，就听得段慕风叫他。
林斐琢欠了欠身子。
段慕风低声道：“今日之事，多谢。”
看在他言辞恳切，知恩图报的份上，林斐琢懒洋洋摆手，承了他的情。过了一会儿，他又仿佛闲来无事随口问了句一般说道：“你和李鸣有过节？”
“”
林斐琢意有所指道：“他看你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将要忤逆的臣子面对荒淫无度的皇帝的态度，看不起他却不敢得罪他。”
段慕风罕见的一愣，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林公子严重了。”
林斐琢没在意他的虚情假意，自顾自揶揄道：“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待遇，还挺新鲜。”
这话到了段慕风耳朵里便自动转变为了，‘若不是跟着你段宗主，我还受不了这委屈……’
段慕风无可奈何的闭了闭眼，非常生硬的扭转了话题：“林公子对今日之事可有什么看法？”
林斐琢眯起眼睛，“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段慕风：“自然是真话。”
“全员恶人。”林斐琢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段慕风意外的偏头，“那假话呢？”
林斐琢语气戏谑，“假话方才已经问过了。”
段慕风食指轻点着桌子，缓缓闭了闭眼。“我突然就想知道若是我方才回答了林公子，林公子又会如何回复我。”
“嗯……”林斐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膝盖，沉吟道：“那就要看段宗主是不是诚心回答我了。”
段慕风：“……”
“林公子今日在偏厅试探李景铄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他看向段慕风倒了倒手，懒懒道：“一般人听到尸体丢失这样阴私的事情，最先怀疑和死者关系亲密的人无可厚非。不过，我询问过以后就已经将他排除了。”
“既然你已经将李公子排除，又为何说全员恶人。”
林斐琢嘴角翘起：“我只是排除了他与尸体丢失一事没有关系，又没有说他与尸体没有关系。”
段慕风眸子一深，“林公子你是怀疑——”
林斐琢撑着身子盘腿坐起，打断他说话，“段慕风？”
段慕风抬眼。
林斐琢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看着他，“你一直叫我林公子不别扭吗？”
段慕风：“林公子的意思是？”
林斐琢：“既然我叫你名字，你也叫我名字如何？”
段慕风正欲说好，又见林斐琢摇了摇头，目光悠悠的看着他自我否定道：“虽然我现在说不准是为什么，但是直觉我要是以这个名字跟着你行走江湖必定要惹得一身腥……”
他煞有介事的故作思考状态，“我得给自己取个化名。”
林斐琢看向段慕风，“林斐琢如何？”
段慕风沉思着重复：“林斐琢？”
林斐琢嘴角翘起，欣慰的点点头，“不错，这名字真好听。”
段慕风意味深长的看向他，半晌，缓缓点了点头，“那好，我以后便叫你林斐琢。”
林斐琢挑了挑眉。
接着刚才的话题，林斐琢说道：“庙外刚好出现一堆女性枯骨，魏予安便来告知河枝城内又众多女子不明而殇，你不觉得太过于巧合了吗？”
段慕风正色，“确实。但是我们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两批女子便是同一批人。而且，河枝城内女子最早出事不过半月前，而破庙外的女子却已白骨累累，时间上未免不合适。”
林斐琢屈尊降贵的从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中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慕风啊慕风——”
林斐琢话音还未落地，突然，屋内气氛一阵凝滞。
段慕风搭在桌面上的手下意识曲起，目光瞬间如淬了冰般冷冽，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林斐琢地声音不断在他地耳边飘过，但是却又自动的掠过他的大脑，仿若过眼云烟……
“段慕风？”
段慕风：“……”
林斐琢眯眼注视着他。
段慕风面色冷静的暗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李景姝之事还是无法解释。”
“……确实。”
段慕风拿起桌上的帕子，直接起身走到林斐琢床前，才抬眸，“这是李家的结构图。”
林斐琢看了看却没有接。
段慕风也没有强求，“方才你所有的观点都是基于魏予安提供的信息，及你的猜测。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些女子下葬的地方。”
林斐琢看着绢帕，“而李景姝则是要找到她那几日停尸的灵堂？”
“对。”段慕风点头，“据我对李鸣的了解，李家一定为李景姝搭建了灵堂，只是没有放在明面上。”
林斐琢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
段慕风看见，解释道：“林……林斐琢，我并不会在这件事上对你有所算计。”
林斐琢听闻，忽地嘴角翘起，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过段慕风，这人大概是吃莲藕长大的，就连示好也是拐弯抹角。他懒洋洋点头，“行吧。不过，你单凭借这一张图纸就想找出李景姝的灵堂，未免也太过于强人所难。”
段慕风看向他，“这并非是强你所难，林公子既然能在门庭若市的碎雨轩下暗暗修建那么大的一个地下拳场，还不被人发现，想来在机关暗道方面的造诣颇深，定然能发现旁人不宜发现的线索。”
林斐琢面色一滞，“你是说，碎雨轩下面的暗道是我命人修建的？”
段慕风点了点头，补充道：“林公子你失忆，许是记不清了。碎雨轩的前身只是一家经营不善的当铺，老板没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修建暗道。”
多余的话，段慕风并没有多说，他慢条斯理的叠着手上的帕子。
镇西王府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暗中监视林家，是林翡暗中以他人名义盘下碎雨轩一事，才将无华宗与镇西王府的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原先的掌柜在讲店铺转让之后便离开了西林，至今没有找到下落，所以实际上，段慕风并不清楚，碎雨轩下面的拳场究竟是出自林翡盘下店面之前，还是之后。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以此来试探林斐琢。
段慕风面色镇定的打量着林斐琢的神色，虽不至于若有所思，但显然林斐琢已经对他身边之人产生了怀疑，假以时日，段慕风便可以吩咐镇西王府开始行动。
段慕风顿了顿神色，接着又说道:“不过，林公子你不必为此感到压力，李景姝既然与河枝城内众多女子遭遇一致，那她之事便于之挂钩，一子落即可满盘活。”
林斐琢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也不接他的话，“你说的对。”
“……”段慕风低眉，沉声道：“林公子早点休息。”
林斐琢无声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注视着段慕风缓缓离开。
翌日，林斐琢一出门，就看见舜英飞身落在自己身前一声不吭的摊开手递过一张字条。
林斐琢接过随意看了一眼，问：“段慕风出门了，你有事吗？”
舜英摇了摇头。
林斐琢晃了晃手里的碎银子，笑吟吟道：“那正好，随我逛集去。。”
河枝城的集市上是顶热闹的，有说书的，变戏法的，打把势的，翻筋斗的，表演硬气功的穿过杂耍区，便来到了小食摊子，什么混沌，包子，馒头，扒糕，小炒，还有茶摊，茶摊有茶水，油茶，吊子汤
林斐琢对吃食没有什么兴趣，目光直往那些卖小玩意儿地摊子上瞧，舜英默默跟在他后面，林斐琢也不和他客气，买了什么东西便随手递给他。他买东西挑得很，两人都走出集市了，舜英手里才将将放满。
林斐琢偏头看了一眼，“可有喜欢的？”
舜英怔愣，看着手里的玉佩，短刀，胭脂水粉，一时无声。
林斐琢也没指着他回话，刚欲找个酒楼休息会儿，就看见魏予安骑着马从远处的街道飞驰而过，身后还跟着个白面书生。林斐琢想起段慕风昨晚的异样，目光微动，他冲舜英招了招手，“走，带你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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