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风眠
立春到了,温度却还是格外低,晴天和雨雪夹杂着来,每天出门纠结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不用带伞。
汤厘这段时间工作重心都在那本诗集的出版上,主编的意思她也带到了,但是姚志博听完了之后说需要考虑一番,汤厘一时也没得到准确消息。
主编也问了几次进度,汤厘如实说来,主编好像也是意料之中,也没催促,只说让她继续跟进。
周五上午的时候汤厘收到了于西呈的消息,问她是否还记得明天的约定。
虽然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虽然这之间也一直没有联系,但是他的话汤厘一直都记得。
甚至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要算算距离见面还有几天。
汤厘回了他之后他立马就安排了起来。
【那明天上午九点我来你楼下接你?】
汤厘觉着麻烦。
【你说着位置我直接去吧,这样太麻烦了。】
于西呈倒是没强求一定要去接她,直接把地址发了过去。
汤厘一看,发现离自己家还挺近,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
第二天早上下楼的时候刚好碰上上次被漏水的那位租户,两人也算是认识了,汤厘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上班吗?”他随口问了句。
“不是,约了朋友。”汤厘如实答。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你卫生间那块没事了吧?”他走在汤厘前面,此时没有回头地说了句话,有点像是没话找话。
“已经好了,之前影响你了。”
“没有没有,这种老房子出现这种问题挺正常的。”他像是完全不在乎,“下次要是遇到这种问题你可以直接找我帮忙。”
汤厘觉得他这话说得虽然客气但是好像有点超出邻里的距离了,但是也没多说,很官方地回了句谢谢。
两人出了楼道之后又并肩走了一段路,汤厘没有主动挑起话端,那人踌躇几次,偷瞄了汤厘好几眼,最终不知道是不是被汤厘的气势给压住了,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快要走出巷子口的时候,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我叫贾高伟,要不我们加个微信,邻里之间有事也好联系。”
还没等汤厘作答,前面传来一声大喊:“汤厘!”
是曲安。
汤厘朝旁边的人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一下”之后就快步走向了曲安的早餐摊。
曲安已经打包好一份小笼包,见人过来就直接递到她手上了,还踮脚眼睛往后瞥了眼,“那是不是住楼下的人?你们怎么一起出来了?”
汤厘接过包子,“刚好遇到的,上次就是漏水到他家了。”
“我上次也遇到他了,他还主动给我打招呼来着。”有人来买包子,曲安一边回应着客人的要求一边和汤厘说话,“还是问你是不是我邻居,你桃花要来了啊。”
曲安调侃她,汤厘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他好像是搞it的吧,看样子应该也就比你大几岁。”客人走了,曲安继续分析道。
“你想太多。”
“还不是为你操心嘛。”
“最近生意怎么样?”汤厘问,前两天汤厘听到曲安说最近情况不太行。
“就那样呗,马马虎虎能养活自己。”
汤厘明了,也不多说。
“今天不是周六吗,你干嘛去?”曲安问她。
“出去见个朋友。”
“稀奇!难得见你和朋友出去!”曲安瞪大了眼睛,“快去吧,多出去玩玩是有好处的。”
汤厘到了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车。
大概是见过太多次,连车牌号都已经在脑海里留下印象了。
于西呈站在车头,双手放在口袋里,眼睛不知道看着哪个方向。
汤厘从车后面过来的,走近了才看见他的身影。
他好像有感应般,汤厘离他只有两步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瞬间锁定了正在朝他移动的汤厘。
汤厘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早上好啊。”
“早上好。”他朝她走了一步,“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还没。”
汤厘没立马接话,没想到他的回答是这样。
“怎么?”他还若无其事地问她。
“医生不都是挺注意健康的吗,还会不吃早饭?”
他哦了声,尾音拉得很长,“那我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汤厘听完笑了,他也跟着动了动嘴角,“上车吧。”
汤厘绕到副驾驶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之后问他:“你不用先去吃饭吗?”
“不用了,也不是很饿。”他打着方向盘,“直接去首饰店吧。”
汤厘也没再多说,安安静静地坐着。
“喊你出来没打扰你休息吧。”刚好遇到红灯,他踩了刹车问她。
“没有,我在家也是闲着。”
“不睡懒觉?”
“不睡。”
汤厘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下意识朝他的方向看去。
他应该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像是解释了一句,“你的生活挺健康的。”
汤厘不知该作何回应,就没出声,刚好红灯结束,他踩下油门,车就又穿梭在了洪流之中。
汤厘的视线收回得略慢,在他侧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再转过头来还记得他流畅的面部轮廓。
“稍微有点堵,你要是觉得无聊就玩手机。”车在公路上慢吞吞地往前挪,一眼望去就知道一段路要走不久。
汤厘上车之后一直正襟危坐着看着窗外的风景,“还好。”
“和我在一起让你有些不自在?”
“没有。”汤厘双手交握放在腿上,闻言背又挺直了一些,“我不太擅长和人交流。”
“那就好,我怕我是强人所难。”
后来一路上于西呈主导着话题,都是日常生活的基本问题,车厢内尴尬安静的氛围也完全消失了。
到了首饰店门口的时候,两人的交谈已经算得上是比较相熟的朋友了。
汤厘回过神来再考察这段关系的时候,不得不佩服于西呈无形间的牵引力和掌控力。
两人走进大门柜员立刻喊着整齐的欢迎光临,“你好,请问想看什么类型的首饰呢?”
说完还瞄了一眼两人继续介绍道:“我们最近有活动,戒指情侣款打八五折,两位有需要的话可以看看。”
汤厘听完赶紧和他拉开了一步距离,解释道:“我们不是情侣,来给长辈买东西。”
服务员好像也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脸上依然维持着专业的笑容,“不好意思,是想买金银还是玉呢?”
汤厘看向于西呈,询问她的意见。
“问这位小姐吧。”他含笑回视汤厘,慢条斯理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汤厘一怔,“我也不太清楚阿姨喜欢什么样式的啊。”
“我妈不挑,按你的眼光来就行。”
汤厘也不说话了,看向导购员,“麻烦您推荐一下了。”
“好的,是要买单款还是一套?”
“一套。”于西呈开口。
导购先带他们去了卖项链的地方,汤厘想着他的母亲应该也有四五十了,买黄金应该不会出错。
汤厘听着柜员的推销,于西呈站在一旁,貌似也在听着讲解推荐,但是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汤厘忽然觉得答应帮他买东西像是个坑。
导购推荐得热情,一条一条地往玻璃台上摆,各种专业名词说得天花乱坠,汤厘也不懂,看着一排项链无法定夺。
导购推销得十分熟练,甚至已经开始往汤厘身上比划了,汤厘有点招架不住,求救似的往于西呈的方向看了一眼。
于西呈收到她的信号,倏地笑了下,难得见她这种眼神,觉得还挺有意思。
他往她身边走了步,两人靠近了不少,他看见汤厘指着桌上的几条项链问他哪个更好。
他瞅了眼,指了其中一条。
汤厘有点惊喜,看完了那条项链又转过头来看他,“跟我想的一样诶!”
于西呈也没料到这么巧,目光也往那条项链上溜了一圈,然后又兀自笑了笑。
还没等两人说话,柜员倒是先开口了,“二位真是心有灵犀,这也是我们热销的一款。”
汤厘听完稍稍有点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两人被捆绑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排斥,只是本能地想要拉开。
“再去看看其他的吧。”汤厘转移了视线。
“好的,两位这边来。”
于西呈是个很果断的人,一般都是汤厘挑出几款样子,他再一锤定音,对汤厘的选择也没有做出任何反驳的意见,所以两人的购物进程十分顺利且迅速。
一圈晃下来两人手镯,项链,耳环都买的差不多了,汤厘问他:“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他顿了下,回她:“戒指。”
戒指相比于其他物件要难挑一些,还要考虑到佩戴人手指的尺寸,导购员也十分熟练地介绍,从金到银再到钻石都给他们展示了一遍。
汤厘有点选择恐惧症,看得脑袋有点晕,“你来吧,我真的不太擅长这些。”
“我以为小女孩都挺擅长买这种小玩意的。”于西呈笑着答了句,语气倒当真有些疑惑。
“我很少逛街。”汤厘回答,“也不是小姑娘了。”
“嗯?”于西呈拿着个戒指看着,“你这年龄不是小姑娘是什么?”
导购员适时出声:“先生您手上那的这款就不错,这个花的形状很好看,采用的也是镂空的工艺,给长辈又合适又有档次。”
于西呈把玩两圈,觉得好像确实还不错。
导购员显然也看得出来他的意思,“您长辈的尺寸是多大呢,我帮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于西呈看了眼汤厘搁在桌子上的手,若有所思,“比这位小姐稍微粗一点。”
导购员看向汤厘,汤厘有点不知所措。
哪有人这样描述尺寸的。
“试试。”
还没想好怎么说,汤厘的手就被他拉过去,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被套上了个戒指,汤厘眼睁睁看着它从指尖被一推到底。
他一只手握着汤厘的手腕,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帮她套上了戒指,汤厘一时间只感受到了手的热度和戒指的冰凉。
汤厘一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打手触动,表面的波澜不惊是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
她有一瞬间意识到事情在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有点大吧?”于西呈看了一下,发现戒指和手指之间还有一点空隙。
导购员及时开口:“款式满意的话我们还有其他的尺寸,不合适也能来退换。”
“是不合适。”
汤厘反应过来,脱下了戒指。
汤厘的手倏地从他手里脱出,他手里一空,只感觉到她抽离的时候带来了一阵风。
戒指被她放回到柜员的手里,她也稍微往旁边移了一步,两人无形间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汤厘的表情也稍微冷了一点,像是无事发生,两人刚刚的熟稔好像一下子冲散了不少,汤厘周围又笼罩了一层厚重的盔甲。
于西呈敏锐地感觉到了,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有点颓丧的无奈感。
“就这个吧,麻烦帮我包起来。”于西呈对着柜员说。
柜员拿下一单非常高兴,赶紧应下,火速给他包装,随后递到了他手里,“麻烦去那边结账,欢迎下次光临。”
于西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汤厘,问她:“你和我一起还是出去等我?”
“我直接出去等你吧。”汤厘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就给出了答案。
“行,你直接去车上坐着吧。”
首饰店里面的暖气开得很足,出门的一瞬间感受到的就是低温和寒风,汤厘头皮被吹得发麻,思绪也瞬间清醒了。
她如释重负般呼出了一口气。
刚刚他给她套上戒指的那一刻,汤厘承认自己心里的天平好像倾斜,对这个男人,可以说是一个了解不深的男人,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感情。
她其实并不意外,任何结果都有其缘由,或许从那个雪夜第一次不平凡的见面就注定了他在她的人生中会有不一样的位置,何况更多的感情都有其发展的脉络,可能在前几次见面的过程中她心里那份感情就已经有所苗头,只是所有的积累在刚刚那一刻得到了爆发,让她第一次直面而清晰地认识到了。
比起理想主义者,汤厘觉得自己是个实打实的现实主义者,在一切的选择和问题面前她首先考虑的永远是现实,她能够很果断地摒弃一些美好的幻想,最终落到原地,再继续一成不变的生活。
所以刚刚差点脱轨的时候,二十多年的心理习惯把她拉回来了。
原因再简单不过——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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