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火呢
姜离摆平梁珀寒的事没有告诉陈陨，那天晚上她从会所离开之后，就被覃阖叫回了家。
差点忘记了是覃阖生日。
吃过饭后，姜离端着覃落切好的水果去献殷勤，覃阖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见她过来，给她挪了个位置。
姜离把水果往矮几一放，“覃阖。”
覃阖凑空叉了一块水果，纠正她，“叫哥。”
“梁珀寒那孙子你最近小心点。”姜离点开微信，打开和陈陨的对话框，无意说着，好像就是个提醒，没多大事。
覃阖笑了声，“怎么？你招他了？”
姜离手下打字，想问问陈陨有没有到家，随口应着，“我他妈招他干嘛？他要不犯那贱，我至于搭理他？”
听她这语气覃阖来了兴趣，放下手里游戏，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咋，动你心上人了？”
陈陨那边没回消息，姜离正烦着，一手推开凑过来笑得猥琐的覃阖，“他敢动试试。”
“啧啧，我离妹谈起恋爱来就是不一样。”覃阖好奇心作祟，“追了多久了？最近也没见你有个动静？”
姜离很少谈论感情，更是第一次动心，在覃阖这是相当新鲜的一件事。
但看姜离这表情，八成是悬。
“没追上呢有个屁动静。”
姜离支着下巴看他，“你和项子还真是一类人，女朋友换的一个比一个快，覃阖，我有没有说过你他妈就是一个渣男。”
被姜离这么骂着覃阖也不恼，懒散的靠着沙发背，“一家出一个情种就够了。”
-
姜离这天晚上一直没睡，陈陨不回她消息她心里就放不下那颗悬着的心。
她给陈陨又发了条微信。
【三天没见了，你就不想我吗？】
陈陨过了半小时又没回，姜离耐心告罄，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她怕梁珀寒真的不要命了和她对着干。
电话倒是接了，只可惜接电话的是白氢。
姜离倒还记得她的声音。
“姜离，你能不能别纠缠陈陨了。”
白氢声音带着敌意，姜离气笑了，“陈陨让你说的？”
那边顿了下，支支吾吾道，“那没有，但是…”
“那关你屁事啊。”姜离咬着一根烟，从床上坐起来，“把手机还给他。”
“陈陨和你不一样。他活得已经够难了，你为什么还要招惹他呢，你知道他现在每天要面对多少敌意吗？他曾经那么耀眼的时候你不喜欢他，现在他…”
“他成了这个样子，你又哪里来得勇气说喜欢呢？这是你们这种人一贯的作恶欲吗？”
姜离鼻腔哼出一声冷笑，她把烟从齿间拿开，看着烟蒂上面留下来的齿痕，“你有资格和我说这些话吗？”
姜离没有忘记白氢是怎么对陈陨的，在她这，白氢早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说这一番话，更是让她觉得恶心。
她向来最厌恶这种人。
她没功夫和她周璇，撂下电话之前，她还是强调了一下刚才白氢话里的毛病。
“陈陨在我这一直是耀眼的，现在也是。”
这个电话陈陨最终也没有回过来，等到第二天姜离去了高二三班，趁大课间坐到了陈陨旁边的位置。
陈陨正趴在桌上睡觉，少年眉目星朗，发丝柔顺，皮肤冷白，但并不显得柔弱。
姜离托腮坐旁边看了一会，没敢吵他休息，睡着的陈陨太乖了，即便平日里他也是乖张的，但那种乖张总是带着一股刺，温柔的去抵触周遭一切想要试图走进他的人。
但现在没有。
姜离伸出手指想要替他抚平皱着的眉毛，陈陨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姜离没躲，不仅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眼底都是一派坦荡。
“昨晚去哪里了。”
她仍旧托着腮，笑着问他。
陈陨很困，眼底都是倦意，他强撑着坐起来，和姜离隔开一段距离，“昨天白阿姨生病了，我陪白氢送去的医院。”
“嗯，我晚上送你回去？”
姜离没提昨天白氢接电话的事，陈陨也没主动挑起，姜离不知道他看没看见那个通话，但她知道，陈陨不会和她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陈陨摊开课本，骨节修长的手指捏起一旁的中性笔，“姜离。你明天不就三模考试了？”
姜离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只笑着，“我要是考第一你给我什么奖励？”
姜离成绩一直是班级第一名，陈陨自然是知道的，他唇抿着，看她，“唐窍的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唐窍怎么了？”
姜离明知故问，她就喜欢看陈陨这种和她面对面认真讲话的样子。
严肃又刻板，但她喜欢。
就像是打破陈陨平静无波的海平面，在上面作恶的泛起涟漪，势必要勾着他往自己再靠近一步。
“姜离，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他认真说话的时候显得有点凶，姜离仍笑着，把他打开的书本合上，“没保护你。”
她看着陈陨困得睁不开的样子，无奈的笑，“我出去给你买杯咖啡吧？你这个样子今天还能好好学习吗？”
陈陨没拦着，只是在姜离起身的时候说，“唐窍虽然不是我推的，但人毕竟是当着我的面摔得，她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
姜离本来要离开的步伐停下来，回头看他，“她到处发帖子骂你也是应该的？想找人打你也是应该的？”
姜离说不清哪里来的火，但烧的都是自己。
“她说的，是事实，不算污蔑。”
陈陨安安静静，面对着姜离提起的怒火，依旧不紧不慢的解释。
姜离不想和他再说下去，她对这样子的陈陨一点辙没有，本来以为经过前几天的相处，她离陈陨更亲近了一点，没想到，陈陨依然把他屏蔽在世界之外，她和所有人，哪怕是骂过他欺负过他瞧不起他的人，在陈陨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这一点让姜离心里特别难受，但她没办法冲陈陨发火。
陈陨依旧没有拦，只是蹙眉把姜离合上的书本再次打开，那股子困意也下去了多半。
姜离走到后门正好碰到和女朋友打情骂俏的项允岸，项允岸见她从三班出来，抬了手打招呼，“离姐，干嘛去啊。”
姜离头都不回，咬牙顺着楼梯下楼。
“老子去给他买咖啡！”
-
晚上姜离照旧等陈陨下晚自习，白天的那个吵架，虽然也算不上吵架，顶多是姜离单方面的发火。
就连后来逃课出去买的那杯冰美式，也是托人给陈陨送去的。
所以晚上陈陨看到姜离的时候，眼里有意外，但稍纵即逝。
只是没想到会在校门口碰到梁珀寒和唐窍。
姜离下意识把陈陨护在后面，梁珀寒已经揽着唐窍向他们走了过来。
“哟，离妹妹，这么巧，送男朋友回家啊。”梁珀寒目光不善的看着陈陨，从下到上打量，随后对着唐窍的耳朵笑了一声。
姜离最不想这种脏东西接近陈陨了，她没理，和陈陨并排走着，只是右手一直虚空的护着陈陨，生怕梁珀寒发疯。
梁珀寒短促笑了声，“至于这么紧张吗离妹妹，寒哥都答应你不动他了，你寒哥不至于说话不算话欺负你个小姑娘。”
梁珀寒心里那天还是有气，这回好不容易看到姜离，纯心让她不好过。
他捏着唐窍的脸，“看见没，人啊还是得有个靠山，干不干净无所谓，长得好看就行了，照样有人当成宝贝。”
梁珀寒这番话说得直接而难听，当着姜离的面，在陈陨伤口上继续撒盐，捅出那致命的一刀。
陈陨拉住姜离的胳膊，在她怒火横生的眼底，淡淡的，“走吧。”
这是陈陨第一次主动拉她，姜离没舍得甩开，但心里憋着一股气，一个人气势汹汹的往前走。
陈陨安静跟在后面。
一直等走到公交站牌，姜离停下，坐在木凳上，低头盯着板砖的裂纹。
这个时间点学生并不多，公交车也还没有来，夜晚的风带着丝暖意，吹着姜离高高扎起的马尾。
陈陨从她旁边坐下来，从书包里不知道拿出来什么，捏了一根递给姜离。
姜离抬头看他，眼底泛起的怒意还没消，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暴躁。她咬着牙接过，摸了摸身上没有打火机，她抬着下巴，“火呢？”
陈陨摇头，少年干净脸上一派坦诚。
“没火。”
姜离气笑了，“陈陨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陈陨没回答她这句话，只是把烟盒重新放回书包里，目光落在姜离脸上。
“我真的，没有那么在乎。”
“是没有那么在乎，还是已经习惯了啊，所以才觉得自己不在乎。”
姜离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气，但声音不高，她这会开始胡搅蛮缠了，非要听陈陨说一句在乎才觉得心里好受，才能压下去想要弄死梁珀寒的心。
陈陨低头笑了一下，“习惯了吧。我如果天天放不下这些话，那我得活得多累啊。”
他很少主动和姜离坦诚自己的内心，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想多说一点，也许是看到比自己更愤怒的姜离，让他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
“比这难听的话我听过太多。”他看着姜离，“只要我自己觉得自己是干净的，我没有错，那这些言论都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困扰。我如果争执了反抗了回击了，反而证明他们说得是对的，而我是恼羞成怒了。”
“可是姜离，我是错的吗？”
他又问了一遍。
“我是不干净的吗？”
这根烟终究还是没有吸，姜离把它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张扬的眉梢换上柔软。
她看着陈陨的眼睛。
一字一句。
“我爱的少年永远干干净净。”
他不惧人言，那她选择陪他，忘掉这肮脏的世界。
她不想再强求陈陨走出来，她决定要陪陈陨走进去。
走进陈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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