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迷雾
更深露重,午夜一过,潮气上涌,整个人都乏了起来。
李雪霜用背包在火堆旁边铺了两个简单的床铺,和桃枝两个早早躺下休息了。我和涯叔商量着,分别守上半夜和下半夜。
我自己提出来要守上半夜是因为我这个人心里装着事就睡不踏实,若是守下半夜,那我睡觉的时候就会一直忧着这件事,睡了也白睡,还不如先把任务完成,再踏踏实实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山林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两声夜猫子叫,再无其他。我注意力都放在头顶上,生怕那条巨蟒去而复返,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不太舒服,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始终觉得这静谧的夜里,有什么东西正伺机窥探着。
时间过得很慢,月亮也始终是毛毛的。
以前总听人说,月亮长毛的夜晚,荒郊野岭也总会有孤魂野鬼乱窜,为此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密切的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我守到凌晨两三点,寻思着再坐一会儿就该叫涯叔起来了,我脑中清醒,眼前却越来越朦胧,一开始还能看清二十米开外的东西,渐渐的就连眼前的树叶也看不真切了,涯叔他们不过就躺在火堆旁边,我看着我们之间似乎是隔了一层半透明的玻璃纸,只隐隐能看见他们大概的轮廓。
怎么,难道我已经困得头昏眼花了?
我在心里犯嘀咕,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忽然间反应过来,这是起雾了,白茫茫的大雾将山林间的一切事物都给蒙住了,能见度不足五米。
涯叔醒过来,见这场景,也不由得担心。他接替了我守夜,让我也去睡一会儿。
这雾来得又大又快,等我躺倒在地上的时候,连涯叔坐在火堆边上的身形都看不清了,只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立在那里。
这让我感觉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了我一个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只是头一挨着地,困意便排山倒海的袭来,连恐惧也压不住,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睁开眼满眼仍旧是浓厚的白雾,大的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见了,身旁的火堆早已经熄灭,几个人影坐在离我一米来远的地方,好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我听见李雪霜的声音说:“按照地图来看,也就是顺着这天目河走了。”
看来,李雪霜拓印下来的石碑后的地图没有被村民收走。
涯叔也表示同意:“这山林古怪得很,沿着河走避开林子,也更安全一些。”
停了片刻,李雪霜说道:“只是这地图上画了这么多座机关城的标记,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
涯叔说道:“只有一个一个走下去,才会知道。”
李雪霜沉声半晌,忽然问道:“涯叔,师婆婆有张照片,你看了没有?”
白雾茫茫之中,有个影子轻轻的动了动,想来是涯叔在点头。
李雪霜说:“那上面有两个人,与你和黄山长得一模一样……”
涯叔深吸了一口气:“我时常觉得,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曾经发生过,也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确有其事,有时候冥冥之中我的脑海里会出现一个声音,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告诉我什么有危险,什么又是正确的选择……”
涯叔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这是涯叔在我们面前,第一次流露出感情起伏:“可是,那脑海里的声音似乎是有自己的意识,我抓不住它,无论怎样拼命的想要抓也抓不住,它只会自己在恰当的时机出现。”
桃枝的声音忽然响起:“可是不止是他们俩,雪霜姐姐,照片上不还有一个人也很像你吗?虽然不是一模一样,可是一眼看过去,也会觉得是极像的。”
李雪霜说道:“是,不止是他们俩,还有我和601,只有莫名其妙卷进来的眼镜和刀疤没有出现在照片上。”
桃枝问道:“哦,是了这个戴眼镜的就叫做眼镜,那个满身刀疤的是刀疤,你们取名字可真有意思,李雪霜姐姐,你叫雪霜是因为像雪一样冰冷,又像霜一样的一见到太阳就会消逝吗?”
嘿,这小丫头,可真不会说话。
可是李雪霜却并没有生气,语气仍旧如平常一样波澜不惊:“会不会我们曾经真的来过这里?”
“我不知道。”
涯叔说完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忽然,桃枝又开口道:“?会不会照片上的人是你们的前世?我听阿婆讲过,人死之前若心愿未了,下辈子投胎成人还会一遍一遍的走自己前世走过的路,直到……”
李雪霜打断她:“我不信鬼神。”
桃枝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雪霜又说:“等黄山醒了,我们早点出发吧,也许迷局一切都要到最终的机关城里,才会知晓。”
听他们说了半天我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或许我早已经历过这一切,已经走到了最后的机关城里,却不幸遭遇变故即将死去,现在的这些都只是我死前大脑所看到平生的走马灯。
我不禁毛骨悚然,赶紧站起来,向着涯叔他们走去,如今我们装备大多都已丢失,一个洛书墨室就已经让我们危机重重,还牺牲了一个好同志601,若是像这副模样再走下去,只怕真的全都得折在这里。
我寻思着,目前的境况,最明智的做法是先找到回城的路,若是还想寻找机关城,等休息一段日子,准备完全之后,再重新出发。
无论做什么事,只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才会志在必得,贸然前往,只会枉送了性命。
我一边想一边走,决定当下就给涯叔他们说出我的建议,可是明明看着他们坐的地方离我不过两三米远,怎么走了十来步了还没到?
我又往前走了两米,燃尽的火堆早就过了,可他们三个坐着的影子仍旧在不远的两三米外。
我慌了,跑了两步,可这两三米似乎是永远也无法到达一样,他们始终在我面前,却怎么样也走不近。
“涯叔!”我喊了一声。
响亮的呼喊回荡在空旷的山林间,然后被浓密的白雾吞没,等了半晌,没有回音。
“这是怎么回事?”我慌了,想往回走,看看树下眼镜刀疤他们还在不在。
谁知掉过头直走了二三十米,仍然没有见到昨晚休息的那棵大树,不仅是大树,连火堆也不见了。
我迷路了,四周白茫茫一片,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了。我急得满头大汗,心里头无助不安到了极点,这浓雾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白网,将我困在其中。
在山林之间乱闯了也不知道多久,我又饿又渴,可除了脚下厚厚的落叶之外,我再看不见其他的任何东西,雾大得连我自己的双手伸出去也看不清手指了。
冷静下来后,我察觉到如此的乱走不仅没有用,还很危险,很容易越走越远,进入山林深处,就彻底和涯叔他们失散了,所以,当下我找到一棵大的香樟树,准备在树下等到浓雾消散,视线恢复之后,再去寻找他们。
我抬头向上看,香樟树笔直的枝干深入浓雾中,看不到头。
也许爬上树顶就能穿过白雾看清山林的全貌呢?我知道雾气都是小水滴,比较重,一般都是挨着地面滋生起来的,这株香樟有一人粗,至少得有一百年的历史,应该不会矮,那么爬到顶上去,兴许真能穿过雾层。
这该死的白雾,我可真受够了,当下我就抱住树干爬了起来,果真和我预料得一样,这株香樟起码有四五十米,我爬了二十来米连一根分叉的树枝都还没看到。
越往上爬,雾就越稀薄,能见度从半米到一米半,渐渐的有个两米左右了。
很快,我就看到了一簇簇墨绿的香樟叶摇摆在风中,我正想攀住一根树杈坐过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忽然发现层层叠叠随风荡漾的繁枝密叶间,有一个个人形的物体放置其中,粗略看去,至少有七八个。
什么玩意儿?
我心里打了个突,犹豫一下,还是大着胆子朝着最近的那个黑乎乎的物体爬去,刚一走进,就忍不住一阵恶心。
那是一具风干多时的尸体,尸体成了一个天然的孵育箱,里面有数不清的白色蠕虫纠缠成团不住的扭动,尸体内的血肉已被蠕虫吃得干干净净,从几乎透明的皮肤可以窥见,整具尸体内腔里全部是那吃得肥胖滚圆不停蠕动着的虫子。
我抬眼,看着每根树杈上摆放着的尸体禁不住头皮发麻,只想赶快下到地上去,远离这棵树。
他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林子,怎么每回爬个树总能遇上些恐怖的玩意儿!
我刚想动,突然身旁的树枝一颤,一条巨大的足有一条小蛇一样大的黄白色带着粘液的虫子,一蠕一蠕的从树枝背面爬了上来,它那肥厚的虫身突起一个个细小的肉疙瘩,每个肉疙瘩上都有一只眼睛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转来转去,似乎是在打量我。
我去!我当下惊悚得整个人都快爆炸了,手脚动弹不得,愣是只有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装死。
我这是误入虫窝了,还是这么恶心的放大无数倍的蛆虫,只能期望着装装死,你虫祖宗把我当个死人,赶紧走开让我脱身。
谁知,那虫子见我趴在树枝上一动不动,不仅不走开,反而蠕动着肥大的身子朝着我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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