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大爷！”

        醒来的蕊蕊发现天都黑了，而自己就这么静静的漂浮在江面上，看着来回穿梭的搜索队，蕊蕊想也不用想，自己一定是已经完全没救了，她忍不住坐在江面上哭泣起来，虽然这是一件预知内的死亡，但是她还是觉得措手不及。然而即使她抱着腿的哭眼都花了，可是平静江面上救人心切的搜救人员们还是看不到她，更听不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把樱柠全家骂了一个遍的蕊蕊开始害怕看见吕郜林。

        这个便宜男友才做了几天，就为了自己傻不拉几的在大灾大难之前也不知道逃生，这种恋爱脑高材生男友现在却让她这个孤魂野鬼担心的不得了，她开始有意识的四下寻找，没敢回到水面以下，虽然已经是个鬼魂了，但是得益于以往的经验，比起别的灵魂她能很好地利用这种新的行动方式，也明白下到进入河底之后很可能会看到泡肿的自己或者更可怕的是看到没了气息的吕郜林。

        越想越伤心的蕊蕊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迷茫之间泪水模糊了双眼，突然一阵阵叫喊声在岸边传来，像一根根绳索直勾勾的穿过深夜江面的薄雾，蜿蜒着绕过了上百名搜救人员，一把拽住蕊蕊将她往岸边拉去。

        看着晶莹剔透的游离着某种力量的绳索消失在眼前，蕊蕊有些疲惫的看着岸边这群哭喊着，绝望着的家属，而这些人身边早已有一些迷茫着不知所措的灵魂悲伤的看着一切，他们不像蕊蕊心里早有准备，此时都是一副焦急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也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灵魂四顾茫然，不知道该去向何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都看不见自己，有个陌生的女人看向蕊蕊，发现蕊蕊可以与她对视之后立刻想上来求助，然而一只黑色红喙的大鸟突然袭来，刚刚还想说话的灵魂被迫吸附在大鸟身上，茫然的投胎而去。

        蕊蕊下意识的到退一步。先是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又看着明明可以投胎为人的魂魄被迫投生飞禽，这样的无助感让蕊蕊手足无措，浑身发冷，几乎僵立在当场。

        “蕊蕊！蕊蕊！”

        有明亮的声音宛如天籁击穿她的混沌，蕊蕊跟着声音找到了哭作一团的好友们。

        “果然还是吓到你们了。”

        看着面对江面害怕的浑身颤抖的室友和同学们，蕊蕊心里愧疚万分，到了这时，她宁愿自己死在认识他们之前，省的叫交心的朋友们白白为她受好些折磨。

        想上去给自己的朋友们一个告别的拥抱，蕊蕊突然意识到这里哭喊的没有吕家的人。

        没有吕家的人，一个也没有，没有叫喊吕郜林的声音！

        看着工作人员将哭的伤心的家属们转移到安全的场所，她发现了停留在岸边待命的救护车。

        根据车体上的名称，蕊蕊找到了不远处的第三附属医院。

        显然这场悲剧的伤者，遇难者都被送到了这座最近的医院中，或许自己的“尸体”也会被送过来开膛破肚，彻底的“检查”一番，但是这时她更在意的是会不会吕郜林被救了上来也送到了这家医院？

        不作他想，李蕊蕊迫切地想确定吕郜林活着与否。

        即使是半夜，医院里也是人来人往穿梭者各种工作人员，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触碰到孕妇或者不知道自己怀了孕的女人，蕊蕊不得不漂浮到天花板上，把自己和所有人都隔开，她到护士站翻阅了今天的名册，竟然真的找到了吕郜林的名字。

        “他还活着！”蕊蕊喜极而泣，漂浮在天花板上向着那间病房飘去。

        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下来，这里已经没有太多的人来人往，蕊蕊小心的落到地上，看到未关闭的病房里吕郜林难受的扶着额头，而吕维，吕家父母围绕在他身边，心痛的照看着他。

        “爸，妈，小维，你们都回家吧，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强硬的将父母“驱逐”出了病房，吕郜林扶额，他双手因为常年的运球导致关节比较明显，手指也比常人粗糙几分，然而蕊蕊清楚的听到这个说好给让自己占了便宜的男人控制不住的在为了自己而哭。

        搜救队那边并没有蕊蕊的消息，而这种离谱的巧合再也不用去证实，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蕊蕊，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希望我们能好好地告别……”他痛苦的抽噎，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病房的门是不能锁的，窗户边上的蕊蕊心里大恸，一阵□□从窗外吹来吹开了病房的门，在吕郜林抬头看时，穿着白天那条整洁的白色长裙的蕊蕊正在月光下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他。

        难以置信的看着月光下的蕊蕊，吕郜林震惊的扯坏了身上的各种管线，监护器立刻响起来，护士站的医生护士也迅速向这边赶来，走廊里的吕家人被吓得小跑着跟上，就在距离走廊几步远的地方，所有人都看见月光下一团白色的雾气被风吹散，一只巨大的纯白色蝴蝶颤颤巍巍的浮起，落在扶着墙还站立不稳的吕郜林的鼻尖上。

        所有赶来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有某些信仰的护士和吕家父母都在震惊中做出某种祈祷手势，曾经敢在大体老师身边吃泡面的坚定地唯物主义的医生们开始怀疑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忘记了自己赶来的目的，只有吕维哀伤的看着这一切，过往的经历涌上心头，看到捧着白色蝴蝶伤心痛苦的大哥他内疚不已，幸存者偏差让他觉得所有坏事都因为自己而发生，要是自己不曾老老实实的被樱柠利用，那么大哥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认识蕊蕊，也不至于伤心至此。

        医院外救护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有新的伤员被送来，白色的蝴蝶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不舍得煽动几下翅膀后从吕郜林的手心里颤颤微微的飞起，顺着月光的方向越飞越远，消失在夜色里。

        ……

        “嗯，她看起来很生气啊。”

        “这丫头一直气鼓鼓的，正常。”

        被翻来覆去的“捣鼓”了半天的蕊蕊，感觉身上慢慢有了力气。

        一股清风从某个方向吹来，感觉自己站到了巨大的吹风机旁边，出来的“风”让她觉得自己慢慢的舒展开，再次能开口说话。

        “□□大爷……”

        蕊蕊又骂了一句，她才学会爆粗口不久，翻来覆去见到樱柠都是这句话，似乎这已经成了她对樱柠起的别称。

        然而樱柠从来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主，她的愤怒常常因为没有接受者而翻倍的滚动。

        已经看清楚了眼前的人，蕊蕊坚定的站起来，环视一周后发现四处云雾漫漫，脚底下是原始的山脊土壤。

        “你怎么还骂我？还在生我的气？”樱柠骑着豹子，她身边站着讨人厌的蝴蝶眼。

        蕊蕊没理她，她现在只能看见四周林立的山尖，脚下还有万丈深渊，似乎是清晨的阳光被浓浓的云雾蒙住，只在东方露出一点点红晕，云海翻滚着向着某处涌动，蕊蕊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是正在吞云吐雾的天门山山洞，心里了然，但是让她惊奇的是，上次来的时候还端端正正的山洞在以肉眼可见的角度微微的改变方向，像一个摇头的风扇一样把山群笼罩的云雾吐向四面八方。

        蕊蕊明白自己现在能清清楚楚的说话以及看见东西，都跟这个洞有莫大的关系，她也知道又是樱柠在中间转圜的，也知道樱柠是好意帮她，但是这也不耽误她仍旧生樱柠的气。

        “干嘛帮我？”蕊蕊不假辞色。

        “顺手，看你哭的惨的不行，顺便帮一下吕郜林吧，你不承认是我的朋友，他得承认吧？”

        听到的樱柠讨论起自己的男人，李蕊蕊更是怒从心起，似乎眼前这个男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的小丫头很不配跟自己的男人沾边，她没给樱柠留面子，直接宣告了自己对于吕郜林的主权。

        “离我男人远点，不然……”

        “不然怎么样？跳起来打我？哈哈！”樱柠对现在的李蕊蕊很有兴趣，她不用再估计蕊蕊过分敏感的内心，类似于拌嘴的交流方式让她有种自己也是个正常小姑娘的错觉。

        然而这“和谐”的朋友对话却让站了很久的蝴蝶眼心里很不舒服，明明帮一帮李瑞瑞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现在和她斗嘴的却是自己这个喜欢乱来的妹妹。

        弱者不是最悲哀的，悲哀的是李蕊蕊这个弱者还总是被她自己讨厌的外星人兄妹救来救去，偏偏她还是个过于好强的性格，面对着樱柠和尉迟簪绅的援手她明明可以好好冷静的问一问，现在却被气的话也不想说，要不是顾及着还活着的吕郜林，现在她很有可能为了赌气就散了自己这弱的可怜的磁场投胎当真正的虫子或者大猩猩算了，蕊蕊气的跺脚，蝴蝶眼尉迟作出有点心疼的表情，拦住了还想继续调笑她的妹妹。

        “樱柠，是时候了。”

        李蕊蕊一头雾水的被蝴蝶眼推了一把，四肢失重的同时她看见对方重叠的四只瞳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耳边下坠的风声中清晰传来他的声音。

        没有落地，蕊蕊跌落在深不见底的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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