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生辰礼物,元家危机
被楼月卿气晕之后,一连几日,元太后都病的不轻,别说下榻,就连醒着都不怎么说得出话,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除了每日固定在宣文殿看着容阑的几个太医,其他的都在彰德殿日夜守着,皇帝如今情况不明,元太后又病得如此厉害,弄的宫里宫外朝中上下人人自危。
谁都知道元太后这次病倒和摄政王妃脱不了干系,但是,没有人敢将她的名字跟元太后的病牵扯在一起,人人都自觉的三缄其口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日从宫里出来后,楼月卿就再也没有出过王府的门,日日在府中待着,容郅空闲时夫妻俩腻歪在一起看奏折下棋,容郅不在时就画画练字,教导灵儿,反正府中的事务李逵一手操持,不需要过问于她,日子过得倒也是惬意。
而在这惬意的日子里,端木斓曦又不告而别了。
只让卉娆送来一封信,上面写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勿忧勿念,等我回来!
没有多余冗赘的言语,简短明了,是端木斓曦一贯的手笔。
卉娆道:“圣尊让属下跟主子说,她这次离开除了办点私事,便是想办法为摄政王殿下解焚心蛊毒,约莫两三个月便回来,让您不用担心,等她回来!”
楼月卿自然是晓得,上次去的时候,端木斓曦跟她说了,只是……
拧眉沉思片刻,她忙看着卉娆道:“你传消息给赤芍,让她跟着师父的时候务必注意,若是师父有意要去千玺岛务必立刻传消息回来告诉我,千万不要让师父独自去!”
卉娆一愣:“主子打算去千玺岛?”
楼月卿点头,沉声道:“去是一定要去一趟的,不知道容郅派人寻找母蛊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也不知道是否能找到,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去找灵狐,且师父现在武功大不如前,千玺岛花家难以琢磨,师父两次都因花家受伤,我不可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自从上个月恢复武功之后,她本也有打算过完这个年关,就想办法瞒着容郅去一趟千玺岛,反正她武功在身也不会出什么事,无论如何都要跟花家讨要灵狐,虽说他自信满满一定会找到母蛊一定会解毒,可她不能放心,自然要做万全准备,既然端木斓曦要去,那就一起,避免端木斓曦出事,她也想知道端木斓曦跟花家之间有什么恩怨,到底一直在瞒着她什么……
卉娆闻言,立刻领命:“主子放心,属下定会告知赤芍!”
楼月卿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放心不少,不过却不知道为何,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端木斓曦……
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转眼几天就这样过去了,十二月十六,是她的生辰。
一大早,楼月卿醒来的时候,往日里已经不在身边的容郅却一反常态的躺在她旁边,手紧紧的抱着她。
见她醒来,他面带笑意:“王妃醒了?”
楼月卿一愣,甚是不解的看着他,睡眼惺忪的问:“你怎么还在?什么时辰了?”
往日她醒来的时候,床边早就冷了,他要上朝所以起得早,但是她起得晚,所以每日早晨醒来的时候,他估计都已经在宫里上朝了。
容郅手枕着头想了想,道:“唔,大概巳时了吧!”
许是习惯了,他以前每天都要上朝,所以每日卯时都会准时开眼,不管有多累,都没法改变这个习惯,所以,他天蒙蒙亮就醒了。
但是她睡得很沉,他抱着她不想起来,也不想弄醒她,所以,就一直这样抱着她躺着。
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楼月卿更奇怪了:“那你今日怎么不上朝?”
摄政王殿下想了想,答:“休沐!”
楼月卿嘴角一抽,信他才怪!
据她所知,朝廷官员每个五日都有一日休息,称之为休沐日,但是,自这厮摄政之后,除了他不上朝或者人不在京中的日子,日日都是要上朝的,所以这一日等同于废了,只要没事,个个都别想偷懒,勤政得可怕,也是因为他这样没日没夜毫无节制的管理朝政,才让楚国的国力恢复得那么快,所以,什么休沐日……见鬼去吧!
瞥了他一眼,她问:“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容郅很无语,什么叫搞什么幺蛾子?他什么时候搞过事情了?
反正现在朝中没什么大事,在宣政殿里听那些人啰嗦还不如抱着她多睡一会儿,何况,今日可是大日子,他自然是要陪着她的。
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道:“醒了就起来,等一下孤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他卖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楼月卿:“……”好吧!
然而,当楼月卿下楼的时候,看着外面一片皑皑白雪,她凌乱了。
不晓得是不是巧合,今日是她的生辰,却下着大雪,是自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所以,也特别冷。
搓了搓手,楼月卿拧眉看着容郅:“你确定要出门?” 虽然对比北方而言,这也只是一场小雪,但是,这是楚京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而且,今天她没有出门的打算。
他点点头:“嗯!”
他并不觉得冷,她若是冷,他帮她暖着就是了!
所以,是一定要出门了?
楼月卿很怕冷,可是外面的这点冷她却并不放在眼里,她寒毒发作的时候,比这冬天冷百倍,直接被寒毒折磨的全身僵硬毫无知觉失去意识都有,所以,倒是没多在意外面这点寒意。
只是,容郅特意在今日陪着她……
吃完早膳,穿上厚厚的衣裙御寒,楼月卿跟着容郅出门了。
容郅带着她出了西城门,马车走了很久,停在了一个瞧着极为庄严高大的的园子门前。
楼月卿下马车后,仰头看着园子门前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两个大字——梅园!
虽未看到梅花,却隐隐能闻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梅香。
楼月卿讶异过后,浅浅一笑,道:“梅园?我倒是不知道楚京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确实是惊讶,她在楚京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西城门外有这么一个地方,瞧这门前的守卫就知道,这并不是一般的别院,而是一座皇家园子。
容郅解释道:“这是近百年前建的皇家别院,里面种着大量梅花,先前一直都是皇家的人冬日赏梅的好地方,十一年前孤从北璃回来后,父皇觉得愧对于孤,便将这处皇家别院赐予孤!”
楼月卿闻言,神色稍顿,随即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牵起她的手,容郅温声道:“走吧,进去瞧瞧,你一定会喜欢的!”
楼月卿点点头,跟着他走上门前阶梯,往里头走去。
这座园子果然不负梅园的名号,一眼望去,梅花开满整个园子,只是扫视一眼,就能看出园子里的梅花品种繁多令人眼花缭乱,除却平常的红梅和白梅之外,还有素白洁净的玉蝶梅;花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红颜淡妆的宫粉梅;浓艳如墨的墨梅;枝干盘曲,矫若游龙的龙游梅等等,都是万金难求的珍稀品种,五颜六色的一片,美不胜收。
而且这个园子虽说叫梅园,可是却到处都是精美的阁楼和亭台,还有一座被梅花包围着的山,远远望去,山腰和山顶上伫立着几座楼宇亭台……
确实是个好地方!
因为下着雪,虽然雪不大,但是落在楼月卿身上溶入她的发丝衣裙中,甚为不妥,所以,容郅撑着一把油纸伞,跟在楼月卿身侧走着,挡住掉落在她身上的雪。
楼月卿看着路径两侧的开满枝头的梅花,一阵失神。
她最喜欢梅花了,这世上姹紫嫣红数之不尽的花中,唯有梅花是她最喜欢的,北璃的宫中,生长最多的便是梅花,她的母后生前最爱梅花,所以,不管是汝南王府还是宫里,萧正霖都命人种着大量梅花,特别是她为皇后时居住的长生殿,更是种了一大片看不见尽头的梅花,每到冬日梅花盛开的季节,都美不胜收。
她喜欢梅花,以前是因为景媃喜欢,所以,与景媃相关的一切她都喜欢,而现在,却是喜欢它的高洁忠贞,坚强高雅,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焉能不让她喜爱?
恍然许久,回过神后,按着容郅,她问:“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容郅淡笑道:“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只是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这里,所以带你来看看!”
这个地方他其实没来过,当年他从北璃回来后,他父皇觉得愧对他,所以不仅给他建了王府,还将城西郊外这处皇家别院赐给他,只是这么多年他都没来过,也没有管过,都是李逵让人驻守打扫,他几乎都忘记了有这么一个地方,只是前些日子琢磨着在她生辰之日该如何是好,偶然得知她喜欢梅花,他询问李逵才记得有这么一个地方。
如今看来,她确实是喜欢。
楼月卿闻言,倒是疑惑了:“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梅花,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里?”
她记得很清楚,从未与他提起自己喜欢梅花,人前人后也没有穿戴过与梅花相关的衣裳首饰,他怎么会知道……
他沉吟片刻,道:“孤看到你画了不少梅花,询问了莫离,她说的!”
楼月卿了然,倒是忘了,她虽没有在穿戴喜好上表现出喜欢梅花,但是,却很喜欢画梅花。
这是一种习惯,年幼时开始学作画的时候,她要么临摹她父皇画的母后的画像,要么画园子里的满园梅花,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每次作画时,都下意识的画这两幅画。
这些天天天在府里作画练字,好想真的画了几幅梅花。
伸手扯下一枝梅花放在鼻尖轻嗅,楼月卿眉眼一弯,眼底皆是笑意,莞尔道:“我很喜欢梅花,小时候,是因为有一个人很喜欢,也许是爱屋及乌吧,可如今,我喜欢是因为梅花的坚强和高洁,冰雪中傲然绽放,不畏严寒,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看到梅花,就想起她自己,想起她所承受的一切。
闻言,容郅一愣,望着她的侧脸,不由得想起,她曾经承受的一切,仔细一想,其实,她喜欢梅花并不奇怪,因为她便是一朵傲然绽放不惧所有的寒梅,不管历经多少磨难,也没有胆怯过,更没有认命过。
从望着她凝神片刻,他忽然缓声道:“你若是喜欢,孤将这里送给你可好?”
楼月卿闻言,呆愣片刻,松开了手里的梅花枝头,转头看着他,静静地不说话,神色难辨。
望着她复杂难辨的神色,容郅挑挑眉:“怎么了?不想要?”
他想了好久,不晓得该送什么给她,因为她与旁的女子不同,那些珠宝首饰奇珍异宝她一向不放在眼里,他也不太懂得女子心思,思前想后,这个园子种满了梅花,她既然这么喜爱梅花,她想来会很喜欢这里,将梅园送给她,她一定会开心。
楼月卿摇了摇头,她很喜欢,只是……
拧眉想了想,她看着他轻声问道:“容郅,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今日才是我的生辰?”
容郅沉默片刻,坦然的点了点头:“知道!”
楼月卿一怔,讷讷的看着他:“这么说,那些事情你也知道了?”
他点头:“知道!”
楼月卿沉默了。
不过,也并没有感到奇怪,容郅知道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上次北璃使臣到来,那么多巧合,加上这段时间她和二哥见面数次都没有刻意让人瞒着他,他若是丝毫未觉,那才出乎意料。
虽然他一直什么也没提起过,可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怀疑,只是没有跟她说过罢了。
如今看来,他都知道了。
她莞尔一笑,问:“什么时候开始起疑的?”
容郅沉吟片刻,回答道:“第一次在宁国公府见到你时,孤就觉得很熟悉,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十二年前在北璃的事情,当时觉得自己想多了,北璃使臣来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人这么像你,但是已经起疑,所以让冥夙去了北璃,我们大婚前,冥夙回来了,就全都知道了!”
他当时就觉得莫名其妙,为何会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十二年前在北璃的那段往事,还觉得肯定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可是不止那一次,好几次他都在和她相处的过程中想起以前的事情,这是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只是当时无论如何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如此巧合,没想到上天这一次这般厚待于他,当肯定她就是那个小姑娘的时候,他真的很高兴。
楼月卿了然,又不解的问:“那你为何当时不问我?” 他其实,可以直接问,想来那个时候她不会瞒着他了,虽然她不想提,可是也不会刻意隐瞒,否则这段时间也不会频频和二哥见面,她身边有他派来的人,她做什么,他都是知道的。
他叹了一声,道:“孤以前询问过几次你以前的事情,可你一直都不愿提起,便知道你很介怀这些事情,这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既然孤已经都知道了,再问你岂不是揭你伤疤徒增你的伤痛?”
她的过去,夹杂着太多伤痛,这么多年下来,她承受了太多折磨,他不愿她想起,也不愿她为此难受,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询问多次,虽然她从来不愿告诉他,可是想起那时候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当时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他的询问却让她想起了那些事情,她心里是很难受的。
既然他已经都清清楚楚,自然是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闻言,楼月卿神色一怔,随即嘴角弯了弯,上前,伸手揽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嘴角噙着一抹笑,微微闭着眼低声呢喃道:“容郅,谢谢你……”
谢谢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让她余下半生再也不会孤单,谢谢他这般懂得她的心思,体贴关心着她,谢谢他送给她的礼物,只是她这是多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
这么多年,她每年的今天都不曾开心过,可今天,她很开心。
他眉眼一柔,抬起左手抚着她的脸颊,叹声道:“傻瓜……”
与此同时,宫中彰德殿。
元太后这几日病得很厉害,几乎下不来床,几个太医轮流守着彰德殿为元太后诊治,楼琦琦和薛贤妃也轮流来照顾,几日下来,总算是好了些。
元绍衍和元静儿兄妹俩也日日进宫探视,前几日元太后都浑浑噩噩的意识不清,今日元绍衍进宫,不晓得带来一颗什么药给元太后服下,元太后才好了不少。
但是,还是病恹恹的,只能有气无力的坐在床上靠着软枕。
她这一次,被气得不轻。
原本就还在病着,楼月卿火上浇油这么一气,半条命都没了,如今回想那日楼月卿的所作所为,她就气的牙颤。
喝了药,摒退左右,元太后看着床榻边的元绍衍,开口就说了一句:“杀了楼月卿!”
咬牙切齿,有气无力,眼中却迸发着仇恨的种子。
从没有一个人,这样羞辱过她,甚至,一次又一次的令她难堪!
元绍衍蹙了蹙眉,淡淡的道:“太后先不要想这些,您现在身体虚弱,养身体要紧,其他的等您好了再说!”
闻言,元太后脸色愈发难看,手紧紧拽着被角,厉目瞪着元绍衍,咬牙道:“哀家等不了了,楼月卿必须死,哪怕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杀了她!”
以前,她极有耐心,再恨一个人,只要还没到除掉那个人的时机,她有的是耐心等着,不怕花时间等待合适的时机,就像容郅,她做梦都想除掉他,可当年她知道,若是贸然杀了容郅,先皇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她只是下了蛊,以二十年的期限,只为达成目的,这一次,楼月卿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忍无可忍,就算冒着所有心血功亏一篑的代价,她也绝对要将楼月卿碎尸万段!
元绍衍看着元太后的样子,只要低声道:“侄儿明白了,会想办法除掉她的,太后放心!”
闻言,元太后一阵恍惚,苍白的脸上有些迟疑,问:“真的?你不是骗哀家?”
元绍衍点点头,道:“太后放心,侄儿不会骗您!”
元太后这才微微放心,靠着软枕不停地喘气。
她现在病的那么重,方才说的几句话已经是耗费了全身仅有的这点力气。
元绍衍看着元太后这虚弱的样子,蹙了蹙眉,淡淡的道:“太后先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尽快好起来,父亲如今被摄政王勒令闭门思过不能来看您,让侄儿转达他的话,元家不能没有您!”
不晓得容郅究竟是怎么了,以前虽然对元家怨恨至极难以容忍,却一直忍着没有对付元家,甚至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元家这些年才一直鼎立于朝堂,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容郅开始针对元家,不仅打压元家党羽,现如今他父亲已经被勒令闭门思过,现在人人都在猜测元家要倒了……
现在时机未到,元家不能这个节骨眼出事,也不能失势,否则,于他们的计划有弊无益。
如今皇帝被容郅控制在宣文殿,元太后病倒,他父亲又屡被打压,现在连府门都出不了,这一年来元家不少党羽被剪除,容郅此举,便是有意要除去元家,他只怕到时候防不胜防。
闻言,元太后愣了愣,点了点头,她知道。
元吉才能中庸,根本撑不起元家,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她出谋划策,元家就算不亡也早就没落了,元家的几个儿子也不行,也幸好元绍衍天资不错,她着重培养,元家才有了希望,可即便现在元绍衍回来了,她也不能出事。
元绍衍这才揖手恭声道:“侄儿先行告退,太后好生歇息!”
元太后刚醒来,说了那么久的话也累了,没什么精神,便也只能点点头,没什么力气,所以点了点头,让他出去。
走出元太后的寝殿后,元绍衍看着站在宫门外廊下的元静儿,走了过去。
语气温和了不少:“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元静儿本是在出神,闻声回神,转头看到元绍衍,忙叫了一声:“哥哥!”
元绍衍看着她问:“在想什么?”
元静儿忙摇摇头,面色僵硬的道:“没……没什么!”
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过去,是宣政殿的方向……
他蹙了蹙眉,淡淡的说:“摄政王今日不在宫里,你不用想了!”
元静儿闻言,有些不明:“为什么?”
元绍衍淡声道:“摄政王一早就带着摄政王妃出城去了,没上朝!”
元静儿面色顿时一阵难看。
元绍衍拧着眉头看着元静儿淡声道:“静儿,哥哥跟你说过,不要再想着他,你跟他是不可能的,不管你心中有何痴念,最好都忘干净了!”
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妹妹,元家的这些事情,他一直没想过让元静儿知道,也不想她参与进来,可是,也不能让她任性,容郅与元家的恩怨永远不可能化解。
容郅不会放过元家,除掉元家是迟早的,而元家也不可能放过容郅,容郅的存在就是元家成就大业的绊脚石,所以,不管已经让多喜欢容郅,哪怕是容郅答应娶她,他也不会答应让元静儿嫁给他。
他只有一个妹妹,为了家族,他什么都舍得,去北璃蛰伏受尽屈辱也不在乎,唯独不能让元静儿出事。
闻言,元静儿脸色煞白,咬着唇畔低声道:“哥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就算元绍衍同意,她也没有机会了,容郅那么在乎楼月卿,她的执念已成奢望。
元绍衍才放心道:“你知道就好,我过几天就要离开楚京去办一件事,如今姑母病成这样,父亲也受此打压,你尽量不要出门,以免出事!”
闻言,元静儿有些吃惊:“哥哥要走?要去哪?”
怎么这么突然……
元绍衍只道:“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至于办什么事,事关重大,他自然不可能让已经让知道。
元静儿蹙了蹙眉。
元绍衍也不想再多说,温声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出宫吧!”
“嗯!”
楼月卿发现,容郅近来案头上堆着的奏折不少都是弹劾元家,弹劾元丞相的……
看着正在批阅奏折的容郅,楼月卿问:“你真的打算除掉元家?”
自从成亲后,她就一直帮他整理奏折,整理的时候,她都会大致看一下,朝中的动向她也知道,最近好多折子弹劾元丞相,什么纵容亲眷欺压百姓收受贿赂,包庇下属中饱私囊等等……
这些事情其实一直存在,元家在楚国鼎立近百年,亲眷旁支不少,问题也很多,只是历代楚国君主都较于宠信元家,元家也一直表现的极为忠心,加上元家是文臣,根本不会威胁皇家,所以这些事情就无伤大雅,这几年容郅也不曾理会,所以元家的亲信就愈发胆大,闹出了不少问题,现在容郅有意铲除元家,弹劾的折子就一本接着一本送来。
容郅点点头:“元家不能再留了!”
以前任由他们蹦跶,是因为容阑的存在,也念着他的母妃出身元家,可现在,没有留下他们的必要。
楼月卿闻言,点点头,可想起什么,忙蹙着眉头道:“可是元家在朝中鼎立近百年,出了几个丞相,党羽甚多,不仅是朝中亲信多,各地官员也有不少是元家提上来的,一旦要动元家,怕是又要引起一番动荡!”
她听说,先帝在位时,元家势大,朝中大半官员都是元家的亲信,各地官员也都很多和元家相关的,先帝对握有兵权的几大世家甚是多疑,却很信任元家,哪怕后来元太后做了那些事情,他也因为信任元家不予追究,直到后来元太后设计,让元家以及与元家亲近的朝臣上奏将容郅送去北璃为质,先帝才慢慢疏远元家,可是当时元家已经权倾朝野,根本动不了,直到死他都拿元家没辙,容郅摄政后,大量铲除朝中痈疽,不由分说的铲除了不少元家的亲信,元家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可即便是现在元家远不如当年,贸然除掉的话,也会有可能引起动荡。
容郅不以为然,合上手中的折子搁在一旁,才看着她道:“迟早都是要除掉的,若非因为皇上,元家的人现在都是白骨一堆了,有前车之鉴,那些人也闹不出什么大事,若是敢闹,孤不介意血流成河!”
他这些年除掉的朝堂官员数之不尽,当年一夜之间下令血洗几大王府侯门的事情,那些人现在怕是仍记得清清楚楚,他一向只知道,想要太平,流血是必然的。
楼月卿点点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做吧,不过……”
“不过什么?”
她拧眉道:“元家不简单,你可知道?”
容郅闻言,默了默,随即点头道:“知道!”
元家本是前朝元朝的后裔,依附着楚国近百年,本来也是为了所谓的复国大业,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笼络朝臣培养自己的势力,暗中招兵买马,还有神秘的羌族,更是元家的后盾,据他所知,元家私底下的兵马已经有数十万人,不除掉元家的话,他们迟早有一天是要对楚国不利的。
这些他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容阑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母妃出自元家,元家暗中谋划这样的事情,他早就下令诛九族了!
楼月卿笑了笑:“既然知道,想必你也做好一切后果的准备,你若是对元家动手,元家必定不会任你宰割,到时候引起动荡是一定的,不过,除掉了也好,省得以后麻烦!” 反正元家早晚都是要除掉的,现在除掉也好,毕竟皇帝现在已经苟延残喘,现在除掉元家,省去不少麻烦,以后皇后生下皇子后,她和容郅是不可能永远管着楚国,到时候元家同样留不得!
容郅点点头,沉默片刻,他拉着她坐在旁边,看着她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孤还没有告诉你!”
楼月卿挑挑眉,静待他开口。
“几个月前利州清远的那件案子你可还记得?”
楼月卿凝神想了想,从脑海中将这桩事儿揪出来,点点头:“自然,那件案子你派人去查,可后来不了了之了,怎么?有线索了?”
她倒是差点忘了这件事情,几个月前利州清远的案子,几十个妇女接连失踪,后来尸体在军营中被发现,引起百姓暴乱,事情闹得不小,容郅不得已亲自去处理,后来东宥使臣抵京,容郅就回来了,事情派人去查也不了了之,只宣称是流寇所谓,只为挑拨百姓反抗朝廷,可是此事根本没那么简单,只是容郅突然不查,楼月卿也不予理会。
现在他提起做什么……
容郅沉声道:“其实这件事情早就查清楚了,当时孤派人去查,抽丝剥茧,一层层的往上查,接过查到了北璃皇室!”
“什么?”这件事情怎么会和北璃皇室有关?
容郅解释道:“孤的人当时追查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块牌子,上面的图腾是北璃皇室暗卫特有的纹路,而那块令牌所属的乃是长乐公主府!”
楼月卿算是听出了个大概,当时杀了那些女人的,便是长乐公主的暗卫,只是因为牵扯两国,加上他当时不知道她是谁,因为年幼时的那些事情,他对长乐公主还算是有些恻隐之心,便将此事压了下来。
而这件事情,其实幕后策划的,是……元绍衍!
元绍衍是长乐公主的心上人,两人之间的那些事儿也不是秘密,所以派人在元绍衍身边保护是很正常的,她也想起了,利州的事情出了没多久,她就在城外遇到刺杀,而此刻也是北璃皇室暗卫,长乐公主府的暗卫,所以当时,元绍衍策划了利州的事情,将容郅引出去,便派人刺杀她,而利用的是长乐公主的人,若是杀了她还好,就算杀不了她,事情闹大了也牵扯不到他,而是牵扯北璃……
了然的点点头,她沉吟道:“你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我,所以查到这里的时候,终止了这件事情,就怕牵扯到我,也牵扯两国的关系,更怕会因此扯到元家头上会让皇帝难做,所以让人不要再查下去,不过现在不用顾忌皇帝了,更不用顾忌我了,北璃那边无关紧要,所以这件事情也要派人去查,一旦查清楚,就是元家的一条大罪……”
这件事情虽说比不上谋逆叛国严重,但是,一旦证实是元家所为,已经可以让以此抄了元家的门举族流放,容郅现在要除掉元家,可是元家数代积累下来的实力,贸然动手要引起动荡,容郅想将事情简单化处理,只有光明正大的将元家摧毁,才能尽可能避免动荡,所以已经让人搜罗元家的罪证,前朝后裔的事情是不能公开的,和容阑一起矫诏夺位的事情也不能公开,所以只能找别的罪名,只是以前元家虽然权倾朝野,可足以灭族的大罪没犯几个,而这件事,就是一条大罪!
当时这件事情死的,不只是几十个妇女,还有百姓暴乱死了不少无辜的百姓和士兵,加起来上百条人命,这些,都是元家的债!
只是……
楼月卿忽然拧眉看着容郅:“你跟我说这件事情的目的,是想告诉我此事查下去会牵扯到北璃?”
容郅点头,若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说这些事情来让她烦心。
她怎么说也是北璃的人,这件事情说跟她没关系确实是没关系,可是说有关系也有很大的关系,查下去的话,牵扯到北璃,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想了想,还是要告诉她一声。
她默了默,随即扯了扯嘴角淡笑道:“不用顾念我,这些事情跟我没关系!”
容郅蹙眉,“无忧……”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不能不顾忌,她这么在意以前的那些事情,想来对北璃也是有割舍不下的情感,一旦那场暴乱与北璃扯上关系,两国关系更是恶劣,她在中间,也是为难。
楼月卿打断他的话,轻声道:“而且,你若是担心我,倒是有个办法,这件事情反正都是元绍衍做的,直接安在他头上就好,不必扯到北璃,这样也会很麻烦!”
确实会有麻烦。
十三年前北璃和楚国曾有一场大战,便是最后导致容郅被送去做质子的那场战争,而两国交战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一条人命!
当时北璃边境守将曹夲的女儿机缘巧合之下在两国边境遇上了楚国驻守北方边境的守将罗呈,罗呈是个好色之徒,看上了这位姑娘,以为她是一般百姓的女儿,将其掳走,不顾意愿强暴了,那位曹小姐因此羞愤自尽,曹将军得知此事极为闹怒,便直接将罗呈杀了,此事便直接引起了两国交战。
之前长乐公主来楚,两国已经有了嫌隙,若是此时再闹开,总共加起来上百条人命的恩怨,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极有可能引起战乱。
容郅怕她为难,所以才告知她,也是询问她的意思。
毕竟她生在璃国长在楚国,对璃国有割舍不下的感情,对楚国也是极其在意,两国交恶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闻言,容郅愣了一下,随即眯了眯眼,面带淡笑道:“你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
他倒是一时间没想到这一点,之前只是顾忌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没想过直接将跟她的关系摘除。
楼月卿莞尔:“那就这样做吧,不然真闹出事了,别说我还真的会为难,我也不喜欢战争!”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不想有战争发生,并非偏袒哪一国的百姓士兵,她这么多年四处为家,对她来说四国百姓其实没什么区别,且她和几个国家都有牵扯,若是真引起战乱,她也难以置身事外。
容郅点头:“嗯,孤明日让薛痕去处理!”
点点头,看着外面的天色不早了,楼月卿今日在去了梅园,现在也累了,便站起来道:“那你先忙,我去休息了!”
闻言,他已经站起来拉住了她,搂着她的腰肢,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一起睡!”
他也困了!
楼月卿脸一黑……
然而……
一盏茶后……
容郅看着身下紧紧捂着小腹,脸色苍白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再看着她身下的血迹……
心底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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