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陌生号码
“方泽点赞那条热搜了！！！”
听到这句话的一刻，宣一汐的整个世界像被冻结了一样，只剩着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脏在猛烈跳动。
无数的“不可能”占满脑袋，短短瞬间就满溢出口：
“不可能！！！”
“你上网去看看。”蒋锵语气并没有太过质疑，却又带着一丝警告。
“宣宝，劝你老实交待，不然，我就送你去荒岛求生节目，再通知你前男友前、去、观、赏。”
已经慌了神的宣一汐完全无法吸收任何的信息，她只知道一件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她与方泽的事。
甚至是她的经纪人，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因为如若她承认了，那就相当于，她要向别人再复述一遍她跟方泽的所有过往。
呆滞了几秒之后，宣一汐迅速抓住了她脑袋里的一瞬清明，赶紧向蒋锵胡乱扯了几句，煞有其事地编了个已经移民的前男友出来，还说那写情信的想法是以前从某个论坛上学来的。
说得绘声绘色，就连甩掉前男友的那种无耐和悲痛，都给演出来了。
真得感谢上天赐给了她演戏的天赋。
忙乱了一通，通话结束的一刻，宣一汐才疲软地躺倒在床上，一床的松软并没有为她带来放松，闭了一下眼皮又张开。
静静盯着房顶那几道被反射进来特别明亮的光束，她真想就此借着这束光穿越回去她那个访问之前，把一切从源头堵住。
拿出手机翻看，如她所料，方泽的点赞很快就被取消了，然后微博上仅仅解释为：手滑。
明显的公关套路，字少。
他经纪公司向来就反应迅速，很明显就是公司在背后帮忙善后。
但那是不是代表，那个赞真的是方泽本人点的？
她想象不出这当中的缘由和含意。
不少短视频和自媒体都拿他们来做文章蹭热度。花了很长的时间，她好不容易翻到了一篇是推翻两人前恋人关系的文章，分析得头头是道。
她也光明正大地点了个赞，算是向大众表明立场了。
但内心还是止不住忐忑，因为这届网友实在太强大了，多少形象极其正面的明星被硬生生扒到塌房。
她不敢去想，当有确凿的证据摆到所有人面前时，她还能不能够以一个从容的姿态去应对。
掐了掐眉心，宣一汐不愿再去想方泽的事情了。
蒋锵那边，算是被她勉强说服了，但是……
想起了还要去补救的一件事，宣一汐又拿起手机拔了个号码，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上了。
“怎么样？死了没有？”
还没等宣一汐开口，那边就先说了。
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宣一汐就像找到了发泄的通道，“哇”的一下，大叫了一声。
“凌凌——救命啊！！！”
“小姐，你声音收着点行不行，大晚上的，吓了我一跳。”那边一口气定神闲的语气。
她，钟艺凌，是她的闺蜜，向来人就是这样，从高中开始就是一副淡定大姐的模样。
对于她跟方泽的事情，钟艺凌可以说是除当事人外最清楚的人了。
这时钟艺凌又接着说：
“我看来看去，不就是爆了个情信的说法嘛，连个情信的影儿也没看到。放心，死不了的，你哄哄蒋锵帮忙掩饰一下。”
“我没跟他坦白。”
宣一汐声音低了下来，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称许的事。
“……”
钟艺凌沉默了两秒后，换她在大叫了，“你竟然连他也敢骗！被揭穿的时候我看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对于艺人与经纪人之间的关系，钟艺凌也是深有体会，毕竟她也是娱乐圈中人。
当年钟艺凌跟她一起报考了艺校，她考了上戏，而钟艺凌没考上，后来复读一年考了南艺。
虽然两人年龄一样，但按出道时间，钟艺凌算是她后辈，而且名气比她低很多，是个三线演员。
不过互相之间的情谊从来没有变过，虽然不同公司，宣一汐也会经常向剧组推荐她，所以两人一起拍剧的机会也不少。
对钟艺凌的忠告，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被实锤的那个后果，可能会让她更难自持。
“如果连他都骗不了，就更别想骗到全国网民了。”宣一汐一旦下定决心，就说得理直气壮。
“……”钟艺凌稍一停顿，“没毛病。”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去掩盖住这件事。
因为一旦她跟方泽被证实了真的在一起过，那么往后无论贫穷富有、疾病健康、祸福旦夕，她宣一汐的名字都会永远跟方泽连在一起。
甚至是她哪天没化妆走在街上被拍到，也可能会被媒体说成是方泽前女友落魄街头。
宣一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凌凌，帮帮我，帮我找个前男友，我需要一个已移民的富二代前男友。”
“……”
钟艺凌那边一片安静。
“你未婚夫不是富二代吗？找他帮忙行不？”躺在床上的宣一汐说起话来也似是松懒了不少。
“……”
沉默半晌后，那边声音躁动起来，“你正版前男友也是富二代啊，怎么不找他啊！”
现在，宣一汐只要一听到任何联系到方泽的字眼，首先做的，就是皱眉。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他的名字就是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她也总不能把她的耳朵堵住吧，再说，他也不值得让她去废了自己的一双耳。
“那要不……”
她开始学着放平心态，手指搓着一小束头发绕弄着，丝毫不想去动脑筋，懒懒地说，“万一真的盖不住了，你帮我扛下来吧。”
这方案多好啊，仅仅是提出来而已，她就已经感觉到心腔空了不少。
“滚！！！”
宣一汐伸手胡乱抓了几下，才抓着了床头柜上面放着的手机。
拿到被窝里一看，眩目刺眼，刺得她又马上闭上了眼。片晌，她才强睁着眼睛，翻看刚才隐约听到的微信消息。
【汐姐，我大概半小时之后到你楼下。】
消息是小安发的，今天有杂志拍摄的行程。
距离热搜登顶那晚已经过去一天了，因为话题度太高，明天原本有个小型公演活动，因为怕过程中会出什么幺蛾子，经纪人蒋锵也帮她取消了。
自从前晚开始，她再也不敢看热搜了。
拿起笔来认认真真地梳理了一遍他们的过去，把那些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记录下来：
留下过真实姓名的许愿牌。
万圣节时贴在餐厅墙面的合照。
在情人墙上写有他们名字缩写的手印。
……
在一天之内，一点一点地去回忆，一点一点地去记录，一点一点地去强忍。
不止脑袋发痛，身体也好像被透支了一样。
她还计划着，哪天等热度过去了，干脆去把这些全部给毁尸灭迹了。
大片透过落地窗洒到房间的阳光，几乎要照到她的床角了。
宣一汐懒懒地撑起身子，稍微扭动了几下脖子，人才慢慢挪到床边站起来，正要把手机放回床头之际，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陌生来电。
接听键浮动了几下，铃声才响起。
183……
号码手机并没保存，也感觉很陌生，宣一汐很快就把电话直接挂断了。
按照她的经验，这多数是推销电话，如果真有急事的话，肯定接着就会打第二遍过来。
她随手把手机一放，静看了几秒，看对方没再打来，她就去洗刷了。
杂志拍摄是在一个影楼里，宣一汐到达后花了大概一个小时化好妆，就进入摄影棚进行拍摄了。
期间趁着场务换背景的空隙，宣一汐走回到小安那里要水喝，却发现她这时一脸难色地看着自己。
“怎么啦？”宣一汐感到奇怪。
“嗯……”
小安支支吾吾地，片晌，才继续说：“蒋大说让你拍完照给他回电话，说……”
“说什么？”看她吞吞吐吐，宣一汐狐疑追问。
小安强扯了一下唇角，就直接把已经打开了网页版面的手机递到她面前，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宣一汐心里一凉。
都不需要去看内容，她就已经预感到，网上肯定又出了什么她和方泽有关的消息了。
接过手机的一刻。
果然。
踩着三寸高跟鞋本就重心不稳的她，在受到惊吓的一瞬间几乎要软倒在地，屏幕里的一句标题死死地把她的胸口堵住。
[定情信物！方泽家居节目房间内现宣一汐钟爱角色手办。]
没想到是这个被拍到了。
她花了十多个小时整理的证据，居然一个没中，最后还是从方泽那边曝光了另一个证据出来。
但那个算得了什么。
严格上来说，那原本就是他的东西。他还把它留在房间，宣一汐没感觉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网友这样一波波地扒料出来，她要一遍一遍地去想借口澄清，那往后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一想到这，宣一汐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就在这时，她自己的手机响起来了。
号码183……
宣一汐瞥了一眼就向小安烦躁地说：“推销电话，你帮我打发。”
她现在连打发推销电话的心情也没有。
“不是……”
小安看了一眼，又一次吱吱唔唔地，说，“不是推销电话。”
看着小安的神色，宣一汐感到奇怪，一边拿起手机，一边问：
“你接过了，是谁？”
小安眼疾手快地往宣一汐手机一滑，就帮她接听了，然后才说：“你听听就知道了。”
宣一汐更狐疑了，慢慢把手机放到耳边，礼貌地说：“你好。”
那边沉静片刻，才发声：“是我。”
一把极奇熟悉的声音刺进她神经，刺得她的整个脑袋都密密发痛。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即便手机已经更换了好几代，她也能仅从听筒中就分辨出，对方就是方泽。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拇指也熟练地一按，挂了。
手机“咻”的一下递给小安，说：
“刚不小心把电话挂了，你帮我拔回去，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刚刚曝光了手办的事她都还没有消化完，她现在可真没有精力去应付他。
“……”
小安张着一双惊愕的眼睛看向宣一汐，说：“我早就问过了，他就一直不肯说，说要等你接电话才说。”
大意了，当年只想到拉黑他的电话号码，却没有想到要把她的手机号码也换了。
或许也是因为她有把握，他不会再找她吧。
不过现在让他知道她故意不听他电话，不知道他会不会，报复？比如说……这次又去点赞？
“呃……小安。”
宣一汐整理了一下厌恶的表情，变得有修养起来，才说，“这样，你回拔过去，就说我刚刚在换衣服不小心弄挂了电话。”
“然后呢？”
“然后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说他要直接跟你说吗？”
“你说我在换衣服，手忙着没法拿手机。”
“……那还不是一样。”
宣一汐跟小安详细地说了一套流程，小安才不情不愿地去回拔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几下就接通了。
“你好。”
还是他那把冷沉的声音，让人有一种踏实又期盼的感觉。
“你、你好，我是宣一汐的助理小安，汐姐刚刚换衣服不小心挂了你的电话，不好意思。”
宣一汐在小安面前大大地比了个赞，表示对这个开场白很满意。
“然后汐姐现在在换衣服，没法接电话，我在更衣间的门外，你要说什么我帮你传达。啊？不是不是，是真的，她现在真的是脱光了。”
宣一汐：……
“真的真的什么都没穿，在里面等别人拿衣服过来，所以时间要等好久喔。”
宣一汐：……
看着小安已经严重偏离了航线，“唰”的一下，宣一汐没忍住抢回了手机。
“我助理误会了，我已经换好衣服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语气是礼貌的，只是语速说得比较快，带着一丝丝想快说快结束的用心。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发声后，那边静默了两秒，才缓缓开口：“就是最近热搜的事，我公司希望跟你公司共同出方案辟谣，需要约你跟经纪人一起谈。”
没想到他原来是说这件事。
就这次热搜来说，信息基本都是从他过去的节目里得到对证的，他能配合辟谣的话，比起她单方面去解释更有说服力。
而且现在真的需要尽快把网友们的热情冷却下来，不然一直被他们这样深扒下去，下一个被曝光的，不知道又会是什么。
宣一汐于是爽快地说：“好，定几个你们方便的时间，我们对一下行程之后通知你……们。”
事她是答应的，但人她还是不想有过多的接触，就算是即将要共赴大业也不想。
方泽大概说了几个可行的时间后，就说：“等你通知。”
停顿片刻，他又补了一句：“你换衣服还挺快的，下次见。”
宣一汐：……
通话结束在一片忙音之中。
她没想到他会在结尾来这么一句，脑内闪过第一个反应就是：
必须拉黑！
可现在就把他号码拉黑的话，万一在约见之前他又打来却发现被拉黑了，那就挺尴尬的，还要一直尴尬到会面结束。
宣一汐于是把刚刚的手机号码保存起来，在联系人名字那栏写下：谈完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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