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系统

乾清宫昭仁殿【1】

        “你是何人？”殿中无人，胤礽也不惧被人发现，低喝道：“给孤出来！昨天就是你搞的鬼！”

        昨夜在与康熙交流时，下意识地说了几个我，便被康熙纠正过来，让他时时刻刻都要谨记：他身为太子，当自称为孤。

        半晌，无人应答。

        胤礽掀起被子做起身来，一手撑着脑袋，一边紧密的回想。他隐隐察觉，有什么不知名的物种，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进入他的身体。

        “等等等！”略显活泼的语调从他大脑皮层深处传来，这种感觉让胤礽一阵头皮发麻，他压低声音试探道，“孤看不到你，你能现身吗？”

        他没有等到回答，几乎是下一秒胤礽双眼一晃，便见眼前出现的带着翅膀却只有成人手掌大小的小姑娘。

        呃或许不该叫小姑娘。

        胤礽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的神秘生物，本能的让他想起小学时候班里女生都爱看的花仙子。他冷哼一声，危险地眯起眼冷冷看去。

        想是察觉到胤礽的不善，神秘生物落在他的掌心开门见山：“我是造梦者999号，我的名字叫小芳，我将虔诚为您服务！”

        本着现代世界里各种清穿小说和剧所赋予主角的各种金手指，胤礽大致猜得出这所谓“造梦者”是何来历，不过这名字么啧。

        胤礽挑了挑眉，恶劣的一勾唇，开始含糊哼唱：

        “村里有个姑娘她叫小芳，长得美丽又大方”

        小芳：

        “恭喜宿主，强制绑定造梦人999号系统成功！”

        胤礽皱眉，他并不喜欢被人强迫着接受某种事物，哪怕这个事物是个大bug且未来能对他有所帮助，他也觉得厌烦。胤礽勾了勾手指，默默盘算起他若把这系统绑了卖钱或者以物换物，说不定能实现世界首富的梦想。

        “小芳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宿主你真的忍心吗？”似是察觉到胤礽的不喜，小芳立马自吹自擂

        胤礽呵呵两声，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两手空空，意有所指地看着小芳身后的翅膀咂咂嘴，透出的意思很是明显：

        孤若是缺钱了，就把你卖了换钱！

        小芳一凛，立刻介绍起自己的来历，并表示自己的强制绑定不会给他带来任何伤害，只会督促并帮助他不断前进，使他实现心中所想。

        “心愿吗？”胤礽喃喃，想起承载他二十余年的记忆生活的城市，欢笑也好，泪水也罢，于他而言都弥足珍贵。半晌，他轻声道，“我的心愿不在这里。”

        他的心愿在21世纪，在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那里是他长大的地方。

        小芳想起胤礽来到这里的原因，一时无言，很快又调整过来，她看出胤礽的情绪低落，再开口时已不如之前活泼，反而带了些小心翼翼。

        “宿主，某种程度上，你会来到这，也是你的心愿。”

        胤礽蹙眉：“我的心愿？上一世的我？废太子胤礽？”

        现代看了无数生生世世缠绵不休的恋爱故事的太子迅速反应过来，诚然他是个切实的唯物主义者，但对于人死后的未知领域他还是抱着探索的态度，当今社会存在最多的设定也不外乎是地府、孟婆汤、奈何桥等等，他虽不信但也有所了解。况且，只存在于穿越小说中的系统都有了，那他有个前世前前世的也不过分。

        小芳对他的敏锐早在意料，但由于规则在身她也不能给出肯定的答复，只能含糊过去。

        “所以，我的心愿是当皇帝？”

        小芳摇头又点头。

        胤礽：“”

        胤礽摆摆手知晓系统能告知的内容有限，也不再为难，敛了心神开始思考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从昨夜的情况看，康熙对他这个太子的宠溺恐怕连现代许多家庭中的熊家长都比不上，说是有求必应也不未过。康熙对太子的喜爱有时甚至让他觉得，他与康熙并非天家人，他与他只是民间再普通不过的至亲父子。

        一想到历史时废太子的结局，胤礽便一阵唏嘘。

        从现存的史料看，康熙对太子幼时也是如今日这般如珠如宝的疼宠，可父子二人终究抵不过时间与权欲的考验，二人最终愈行愈远，父子间的温情也不复存在。

        他想起百度百科中对这位太子的概览描述，幼时极尽溢美之词是真，青年时污名加身也是真，最终惨淡收场亦为真。人生短短五十余年，却以“二立二废”四字便足以概括五十二年的兴衰荣辱，何其可悲？

        帝王宠爱本就毫无定数，对后宫嫔妃是这般，对子女更是如此。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生在这个时代你注定没有选择或拒绝的权利，只能被动的接受。太子也是可怜，自幼丧母被身为帝王的父亲一手带大，他所感受到的亲情悉数来源一人，相比紫禁城中其他的阿哥公主们，唯有他一人将康熙当成了阿玛。

        可惜

        皇父皇父，自然是皇在前，父在后。然而当太子明白这个道理时，一切都晚了。

        他长叹一声，敛去目中悲悯，如今他是太子胤礽，未来的路该如何由他决定，而非史书汗青上的寥寥数笔。百年之后便是不能青史留名，也绝计不会惨淡收场，寂寥一生。

        胤礽想起他下面二十来个的弟弟们。

        康熙的儿子们各个有才，不论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可独挡一面的人物，只可惜成年后陷入夺嫡之争，平白断了各自的退路，也葬了余生的荣华。

        他目光闪动，不自觉思索起另一种可行性。

        俗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亲兄弟窝里斗个什么劲儿啊，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不好吗？拥有这么多有才的兄弟若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浪费？当初胤禛即位对兄弟多有打压甚至于革爵圈禁，如此做法实乃形势所迫，毕竟康熙末年一众阿哥都已斗了个你死我活，换作任何一人上位都不会有对方的好下场。

        想到日后华夏土地竟有洋人踏足，想到那些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条约，想到八国联军侵华、火烧圆明园的种种恶行，胤礽倍感屈辱。

        想他华夏九百六十多万平方米的土地，十四亿余千千万万的华夏子民，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历经多朝多代，但留于后册史书上，得到谩骂声最多的还是清朝。

        无他，只因清政府软弱无能引来外患，泱泱华夏竟是沦为外族殖民地，何其可悲？！

        胤礽不自觉攥成拳狠狠砸下，书页上赫然印上个拳印。

        “宿主，容我提醒你。”小芳感受到胤礽的怒火，兜头泼下盆冷水，把他浇的透心凉，“九龙夺嫡，啧啧，他们可没一个省油的灯。你想团结兄弟，也要看他们答不答应。当心引火烧身，把自己搭进去。”

        她翘着腿坐在床沿，用“你真傻”的目光看着胤礽。

        胤礽哼了声，随手把她拍下床，“那便且瞧着吧。”

        小芳忽扇着翅膀又飞起，同胤礽面面相视，她扬起唇角露出八颗牙齿笑得标准。

        “恭喜宿主，请宿主再接再厉！”

        等康熙下朝归来又睡了个回笼觉的胤礽堪堪睡醒，他揉着眼迷糊地瞅着眼前一团明黄，带着醒后浓重的鼻音喊了声汗阿玛。

        康熙朝服未换便先赶着来看自家的奶团子，见他半梦半醒间依然惦念他这个汗阿玛，让康熙很是高兴，一把便将他抱在怀里。

        今日朝中那些个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

        胤礽放下手歪了歪头看着双眉蹙在一起的康熙，脑中闪过个画面，他方要捕捉那画面已从指尖溜走。他打起精神，白嫩嫩的小肉手抚上康熙眉心，一点一点抚平他眉心间的褶皱。

        “汗阿玛不要皱眉。”胤礽鼓着脸认真解释，“汗阿玛皱眉就不好看了。还还”他一指意有所指地点了点下巴，狡黠地看去，“会显老，像个小老头！”

        眼眸滴溜溜的转了又转，一直不肯离开康熙的下巴，似乎在寻找即将冒出的花白胡子。想到脑中颇显滑稽的景象，胤礽掀起眼皮偷偷打量着康熙，捂着嘴哧哧的笑出声。

        “朕是老头，那是保成是什么？”康熙哼了声，无奈地看着笑个不停的太子。想他如今还不到而立之年，怎么到这小子眼里便成老头子了？平白无故老了这么多，这可不行。

        他低下头捧着胤礽软乎乎的面颊亲昵地蹭了又蹭，一边又按住他挥舞不停着作乱的双手，以武力的绝对优势将他完全压制，康熙看着怀里表情讪讪满是懊恼的小家伙，故意开口：“朕是老头，保成可是小老头？”

        被压迫到毫无反抗之力的胤礽欲哭无泪，他怎么不知道康熙的胜负欲这么强。他刚刚不过是一是口嗨，可到底还不是为了哄他开心，结果他难言地看着自己整个人被固定在康熙怀抱中，除了脑袋其他哪也动不得的怪异姿势，扁了扁嘴，委委屈屈地开口：“保成是老头，汗阿玛不是老头！”

        听到答案康熙满足停手，低首在已经微红了眼眶的小家伙脸上亲了又亲，这才把人放在床上。方一得到自由的胤礽一溜烟地便扯着被角可怜兮兮地窝在床角，静静看着站在床边朝他微笑着的帝王。

        康熙看着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胤礽有些无奈，方才同保成玩闹时是不是有些太过火了？他好像把他的孩子吓到了。

        其实方才保成的手抚平自己眉心时，他心底是欢喜的。

        除了欢喜，更多的是温暖。

        他的保成还这么小，便已知道关心自己这个阿玛，这让康熙很是欣慰。

        近日他一直为吴三桂的叛乱焦头烂额。

        吴三桂去岁在衢州称帝建国为周，此举无异于是打他这位统治者的脸。十二年在他做出撤三藩的决定时，便已预料这种的困难险阻，如今五年已过，三藩之中耿精忠、尚之信皆已归顺，唯剩吴三桂勉力支撑。

        不过据前线传来消息，吴三桂已死，为稳固军心秘不发丧，召见身边心腹秘密传位其孙吴世璠，但无奈军心不齐导致愈发混乱。他虽当机立断派遣将领趁势而攻，清军遂呈破竹之势，并顺势收复了岳州、长沙、衢州、桂林等城池，以致吴军全线溃逃，但终究是棋差一招。

        前线捷报频频，唯一可惜是吴世璠在逃。

        康熙回过神，看着从床角慢慢靠近他的胤礽，勾唇一笑。他知道，他的保成自然是时时刻刻念着他这个阿玛的。

        他拿过叠在床头的长袍并对襟马褂【2】亲自给胤礽更衣，胤礽穿好后摸了摸自己腰间光秃秃的系带，又扯了扯康熙腰间系着的数不清的佩饰，眼珠转了转，扬起笑脸讨好地凑上前，“保成来给汗阿玛更衣。”

        “那便有劳太子了。”康熙含笑应道，扬声喊来梁九功捧着自己的常服入内，摆在胤礽面前，他悠闲地坐在床上，朝着研究许久不知从何处下手的太子扬了扬眉，“太子殿下，怎么还不动手？朕等着太子殿下来给朕更衣呢。”

        胤礽左思右想先放弃地把康熙需要更换的常服丢在一边，凑到他身前仔细地研究他身上的朝服，犹豫半晌，终于缓缓伸出了魔爪。

        他看见扣子就解，看见带子就松，原本很快就能脱下的朝服被他搞了许久才堪堪脱下，顶着康熙揶揄的目光再拿起常服，所幸这常服与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同一款式，依着康熙方才给他穿衣的步骤很快便给康熙打理齐整。

        康熙噙着抹笑意打量苦着脸端坐一旁的太子，蜷指轻敲他光洁的脑门，意味深长的开口：“保成啊——”

        胤礽疑惑眨眼。

        “以后可要多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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