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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妾无意郎无情


雪水顺着枝桠缓缓凝结,乍白的房檐下窗舍内几点烛火,空气里都是冰冷刺骨的气息,连着雀儿也缩在廊檐的角落里,停了吵闹。几排身着大院黑袍的护院手执长棍,整整齐齐站在院落门口,呼吸间只有缥缈白气

        蕙茉站在人群前,见着远方来了人,娴雅行礼:“父亲。”

        宋秣看着着这阵仗,皱眉对身后小跑跟来的管家道:“撤他们下去。”

        “父亲,”蕙茉轻轻抬手,走到宋秣身前,眉眼都是担忧:“妹妹今日一直不开心,我怕她若是想不开闹起来,出了纰漏伤了自己,才寻了护院过来照看她。”

        她又看了看眼前的屋舍,自言自语道:“这么久,妹妹也不曾出来,我是真的担心。”

        宋秣叹了口气,在外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抬手拍拍女儿的头发,“你妹妹她,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住,让她委屈了。”

        堂堂丞相大人,杀伐果决,权利巅峰,却总是在面对这个小女儿时有诸多无奈和纵容,若是能摘星,只要浅浅一句话,宋秣也会替她寻来。

        指甲掐入掌心肉里,蕙茉的笑容有些僵硬,却又转而温婉,“父亲总是爱护小妹的。”

        那便让您瞧瞧,您心里乖巧听话的小女儿,明明已有君上御赐婚姻在身,是如何夜里私会,深夜未归。

        去打开那扇门,木质雕花缠绕门楣,漆雕木桩散发着淡淡檀香,是父亲特意为小妹寻来的南方珊木,夏防蚊虫冬飘香,即使整个庭院覆盖皑皑大雪,院落中的空气依然飘荡着一丝一木的淡雅香气,父亲对妹妹的爱,就像这院落一草一木,丝丝入扣,一花一树都费了全部心思。

        去打开那扇门,去看看您的小女儿,您总是拉着她的手走在小路上的小女儿,冷了热了都会让难得情绪起伏的您焦急不安的小女儿,实际是如何恬不知耻。

        蕙茉站在宋秣身后,看着他走上台阶,抬手轻轻叩门,嘴角忽地划出一抹笑容,这院子她安排护院守地严严实实,纵是由衣此刻回来了,怕是也进不来,更何况宋浅行此刻还在周府。

        屋舍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满室倾泻出温暖烛火暖光,猝不及防打在蕙茉脸上,她不可置信抬眸,眼里倒映的却是宋浅行,她的双眼似已哭肿了,再不见往日明眸善笑,一头青丝只松松扎了发带束在身后,狼狈又单薄。

        蕙茉回眸看向大婆子赵姑,赵姑也是满眼惊诧,对上大姑娘的眼神,只慌乱地低下头去。

        蕙茉缓缓收回目光,淡淡看向浅行,轻轻开口,声音尽量温柔冷静:“小妹,你今日可让姐姐担心了,还把父亲给请回来了。”

        宋浅行看看蕙茉,又看看宋秣,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地落了下来,扑到宋秣的怀里,只唤了一声爹爹,便再说不出话。

        她于丞相府无忧无虑长至十六岁,任何事都有父亲为她摆平,可这一次,她却分明地感觉到于这丞相府外,还有许多连她爹爹也无法控制的势力。

        蕙茉抬手,想心疼地去抚抚妹妹头发,却忽听眼前宋秣轻轻拍拍妹妹头发,声音温柔却沉着:“浅浅不哭,哪怕抗旨拒婚,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声音低沉温柔,除了台阶上的三人,旁人一概无法听清,却惊地蕙茉顿在原地,双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秣宽阔的背影,臧黑大麾将小女儿严严实实护在心口,却全然不顾他身后的蕙茉。

        圣旨已下,是要抗旨还是要欺君,蕙茉指尖冰凉,是她太自以为是得意忘形了,为了妹妹,父亲素来都是不惜舍弃整个丞相府,整个宋氏家族,也舍弃她。

        她收回手,立在两人身后,寒夜冷气将她周身侵染,蕙茉全然忘了为了等来父亲,她在院落外早已等候许久,只是此刻身体冰凉,他也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蕙茉不由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她素以为父亲是亲厚爱子,但是公私分明,如今看来,只有她这个女儿会被划到对立面,而由衣,由衣,他永远可以无限制纵容。

        满桌的珠钗环翠被挥掷在地上,奴仆跪在门口不敢抬头,大姑娘情绪不佳,她们无人敢扰。寒风顺着窗门,呼啸而进,带着外面冰凉的雪气,吹动蕙茉发间的步摇。

        紧跟其后进屋的赵姑瞧见大姑娘这般生气,慌忙跪下,“是老奴有错有罪,千防万防,还是让二姑娘回了府。”

        蕙茉没有理会,许久后待心绪逐渐平静后,才开口:“宵禁后大门已锁,二妹怎悄无声息避开我那些侍卫进地内院。”

        不待赵姑思虑,蕙茉已是眼底一抹深沉,“又是内院那个姨娘……多次坏我事。”

        一个来路不明的孙姨娘,从未得过父亲宠爱,自以为多次讨好二妹,便能在这府中有立足之地,蕙茉眼神闪过一丝厌恶,在这个家中,敢拦她的,只有一个下场。

        “宋家的大姑娘要查孙姨娘?”秦将军手中的毛笔一顿,他直起身,露出轻蔑的一声嗤笑。

        管家站在桌案前,“这也是巧了,我们正愁孙姨娘那边没有进展,遇上宋大姑娘近日在寻她错处,结果让她寻着了孙姨娘事件的旧人,如今宋大姑娘已经起疑,若查下去,越查越多……”

        秦文宣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拿帕子擦了擦手,转身走出桌案,满脸的不屑一顾与云淡风轻,“一个女娃,能替我们查出来什么,必要的时候,把孙姨娘做了。”

        管家神情微微一顿,这颗棋子放在宋宅多年不敢打草惊蛇,如今将军说弃便弃,当初能将孙姨娘安插到宋府可是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似是知道身旁忠仆腹诽,秦将军但笑不语,见他半晌都未参透,压低声音道:“当务之急是将他二女儿握在手,日后的筹划我们便十拿九稳,一个孙姨娘而已,弃之无谓。”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门客开口道:“孙姨娘此人身上便有许多谜团,若是要证明宋二姑娘身世与我们所猜无误,此人还有用处。”

        出声的男子一身简色玄青袍,发戴素冠,生的眉清目秀温文尔雅,与秦将军身边目如警铃凶神恶煞的武将格格不入,一席话却似清风拂面,降下武将们周身燥气。

        秦文宣转身看向他,脸上倒是不恼,声音爽朗:“世卿聪慧,有何想法,说出于老夫参谋参谋。”

        之前正是这个年轻后生的主意,让他于朝堂上请君上赐了和宋秣联婚之词

        想那宋秣何人,棠榭氏宋族,簪缨世家,十岁文动天下,入科举即状元,前朝书圣亲笔赞其伯仲之间见伊吕。

        自入朝为官,同在官场,百官辩事上,秦文宣从无一次在宋秣那占过上风,却不想上次让自己得了一次痛快。

        可能脸上从凶神恶煞骤变为如沐春风,徐世卿也为秦将军这瞬变的神色微微一怔,只拱手一礼缓缓道:“将军谬赞,属下觉得,既然宋大姑娘能查到宋家深处,自然也能替我们……”

        他话音刚出口,便看到从前院门口走进来的秦允,秦将军脸上的遂心满意也瞬间横眉立目。徐世卿止住话,退回一边。

        果然不待秦允走近,秦文宣便厉声呵斥,“你这个时辰不在军营,回家作甚,来当你的公子吗?”

        声音震天,一旁副将们也大气不敢出,不知为何,大将军对自己的唯一儿子素来这个态度。

        这一吼也让秦允步子一顿,大厅内众人面面相觑。却又见怪不怪。秦允本是有事要与父亲商议,只是看到自家老爹又是这个态度,喉咙里的话吞了吞咽回肚子里,拱手行礼,“是儿子错。”便转身走了出去。

        秦将军脸色暗地如同黑海,直接将手中砚台砸了出去,冷声吩咐管家,“将大门关上,日后一事,任何闲杂人不许进来。”

        守月跟在公子的身后,看着公子被砸也不回头,也替公子感到冤,不过这种事儿已经太常见了,就没见过自家将军对公子好脸色的时候。

        但想到此事可能牵扯甚广,他还是开了口,“公子,你不将事告知将军吗?”

        前两日他们从花楼出来时,看到了从周家宅子后门出来的宋二姑娘。定了亲的姑娘半夜溜到周家府里,这事比女婿跟丈人抢花魁还堵。

        秦允步子的一刻也没有缓,走的迅速,转身出了院门,跨上马,跟着他爹一样的臭脸。淡淡道,“与他讲有何用?他替我寻来了这般的媳妇,烂摊子的善后事儿我还得一一跟他商量。

        他微微拉紧马缰,唇角却是勾了勾,“婚事一出,先与情郎商议对策,若是不出意外,便是冲着逃婚去的。所想与我倒是不谋而合。我乐见其成。”

        守月感叹一句,死鸭子嘴硬,等到时候事情真的发生了。若是没有处置妥当,怕又是老爷一顿责骂,“此事还牵扯到周家,我想并非仅是逃婚那么简单,还是应该与将军商量一下”

        “何须那么麻烦,她既不想嫁,我也不想娶。若是她自投罗网,送个陷阱给自己,我也不介意明年去她坟前烧烛香谢她成我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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