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晚风四起，湖边的水波荡漾，碎了一场梦。铺满黄叶的路终有尽头，独自走了一场黄粱梦，路边椅子上醒来的人成了枕边的人。某个熟悉的身影弄得阿音心里一阵慌乱，手肘撞上了什么，放在红木桌上的水杯掉在了地上，晶莹碎裂，玻璃细碎落了一地。手里还拿着同学的信息。阿音慌忙站起移开桌上的物品。阿音看着那打湿的黑色衬衫的袖子，伸手摸了摸。再看窗外，早已没了她们的影子。走出小楼的大门，仰望天空，早已被深蓝占据了大半，所剩的橙红还在天边与之交染，深色系渐渐吞噬掉那一切靓丽。晚风吹乱了披在肩上的发，糊在脸上。偏僻的小路上只有一两个行人，阿音便是其中一个。秋风瑟瑟，想要再做一场黄粱梦。开门，将打包的饭盒放在桌上。阿音换下鞋子，去洗手。看见郑元嘉禾正拿着她的洗脸盆洗鞋子。“嘉禾，你怎么那我的洗脸盆洗鞋子啊。”阿音问。语气没有起伏，似平时的冷漠，可是在这一刻，郑元嘉禾听来却是刺耳的。郑元嘉禾心情本就很不好，转头冲着阿音说道，“我用的是江琳的洗脸盆好吧。”“可这就是我的洗脸盆。”阿音心烦，爱干净的毛病显现。郑元嘉禾呵了一声，“我问了江琳了，江琳说是她的盆子，我可以用。ok？”“可这就是我的盆子。”郑元嘉禾听了阿音的话，摔下手中的鞋子，落入盆中水花四溅。“好，是你的盆子！不就用了你的洗脸盆洗了鞋子吗，至于吗！”阿音无话可说，内心疑惑，不知江琳为什么说自己的盆是她的，她不会连自己盆儿都无法分辨。郑元嘉禾洗了手就错过阿音离开了，走进了内屋。阿音进去，郑元嘉禾正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顾颜和江琳正在一旁安慰顾颜说，“嘉禾明天我们去超市买一个还给某人。”阿音不语。江琳装着可怜人的角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郑元嘉禾看了一眼走来的阿音，对着江琳和顾颜说道“什么是你的错，关你什么事，又关我们什么事！就怪某人太小气。”顾颜想说什么，被郑元嘉禾打断，“我为什么要去买盆子还她，不就用了一下吗，那盆子是坏了吗？”似乎在她的眼中成了阿音强迫她必须买一个盆。郑元嘉禾在这一刻忘记了这句话是谁说的了。她没有想过为什么江琳会说出那是她的盆随便用，没想过即使不是阿音的盆，就可以随便借用别人的盆洗鞋子了。这件事的过程除了那时的人谁也不清楚了。包括阿音。阿音坐在座位上戴上耳机吃着饭，任由她们谩骂。过了一会儿，江琳走过来拉下了阿音的耳机。阿音回头看着江琳。江琳的居高临下，宛如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样，而阿音就像那匍匐在地的奴隶。“我们好好解决一下事情不好吗？你戴上耳机干嘛？”阿音起身，没有江琳睥睨众生的眼神，还是戴上一贯的冷漠，眼里的寒意看得江琳有了收敛。阿音看着这寝室的三副嘴脸，又想起了林夕，如果林夕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帮自己的。“你们想说什么。”阿音说道。“这件事都是我的过错，是我没有弄清盆子的问题，才导致嘉禾用了你的盆子。”江琳解释道。“江琳，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情。”郑元嘉禾朝着江琳吼道。顾颜坐在郑元嘉禾安慰着她。“对不起。”江琳道歉。“没事的。”阿音说道。“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郑元嘉禾站起来朝着阿音吼道。“我以为我们是一个寝室的，你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我本来也没打算用你的盆子，我只是无意中用错了。”郑元嘉禾接着说道。说话间眼里布满了委屈的泪水。“为什么全寝室的人要向你道歉，江琳你不用向她道歉，是我的错。”“嘉禾。”“顾音，我向你道歉，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你的盆子洗鞋子的，对不起。”郑元嘉禾大声的对阿音说道，说完便跑从宿舍冲了出去。阿音愣住了。顾颜跟了出去，宿舍就只剩下江琳和阿音两人。江琳说道，“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怎么还要不依不饶，我一直就觉得你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拿你洗脸盆洗鞋子这件事本就是无心之过。可是你就总是摆出一副全世界就你正确的样子。你知道我多讨厌你这张脸吗？”江琳走近阿音，以那胜出的身高压着阿音，宿舍就剩下她们两个人，江琳撕下了伪装。“开学的时候我爸爸帮我弄柜子，吵醒了你，你就用那副惯用的脸色看着我爸爸，我爸爸应该看你的脸色吗，你又算什么东西啊！我们欠你多少吗！你不知道当时我看着你那张脸，多么想爬上你的床扇你两巴掌，扇死你，顺便撕烂你的脸。”阿音看着江琳那张逼近自己的脸，嘴里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她感到一阵恶心。阿音发现自己真的特别排斥除林夕之外的女孩靠近。看着江琳出门的身影阿音松了一口气，但这忽如其来的空旷吸干了阿音身上所有的力气。她真的好想念林夕，贪恋林夕的气味，她的身上永远带着玫瑰的香味，明明用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可是她的身体总有那玫瑰味。她真的好想念林夕，想逃离这个地方，想回到有林夕的小县城里。阿音在他乡里尝到了孤独的滋味。原本她是习惯孤独的，尝不出孤独的味道的，可是林夕给了她太多东西，让她享受了太多美好的滋味，以至于她再也无法接受孤独。对于这种他乡的孤独感，对于这份距离遥远的思恋，她真是刻骨铭心，那是比割腕还要让人疼痛的事情。顾颜买了一个盆子还给阿音。郑元嘉禾和江琳的关系更加紧密，她加入了顾颜和江琳的小队伍。此后郑元嘉禾和阿音的关系产生裂痕。阿音彻底成了宿舍的局外人，总是形单影只。

        2019年10月21日午饭时段抽出时间组织一场社团会议。社团会议上阿音站在台上说着活动的注意事项。少女这时站在高处之上，就像为舞台而生的一样。坐在台下椅子上的顾颜，看着站在上方的阿音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心里什么东西在生长，滋滋地响，身体里弥漫起血肉被腐蚀的腥味，那是嫉妒的味道。顾颜盯着桌上的某一处灵魂出窍，当她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逃离时，会议已经结束了。顾颜起身，看着已经坐在椅子上的阿音，捏紧了手中的纸质资料。十二点半会议结束。快一点了阿音才整理好资料去食堂吃午饭，阿音看见了正在等待面条的秦老师。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改良的灰蓝长衫的男人。阿音看见那给学校老师配置的电脑包，便知道那个男人也是位老师。上前去给秦老师了招呼，也对那个男人唤了一声‘老师’。男人颔首应着。秦老师是她创办社团时的指导老师，同时也是她的汉语言文学老师。“下午要参加演讲比赛吧？”秦老师看着阿音道。

        “对。”阿音应着秦老师的话，用余光采着男人的味道，阿音猜想那个男人应该也是文学类的老师吧。“那你可得加油了，好好表现，刚刚我还在唐老师的面前夸赞你。唐老师可是评委呢。”阿音听着秦老师的话，看着秦老师，又光明正大地转移视线看向了唐老师，阿音心想他原来姓唐啊。男人迎着女孩的目光微微一笑。薄薄的镜片镶上金边挂在男人的鼻梁上，那一丝笑让阿音觉得这个男人骨子里也许并不如外表那般儒雅的。阿音一件绿色的针织衫盖在黑色的衬衫上，削减了那成熟的韵味。那嘴上的热烈的红色与绿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此搭配给人视觉的冲击，但却是异常的和谐。自身的气质站在青雉学生群中就像一个已经成熟的人，总会有压人一头的气势，和老师站在一起却少了那种味道，在这屏障里她才像一个尚未成熟的果子，青涩，但还是带着她骨子里的淡然。“老师，你的饺子好了。”食堂阿姨喊道。“好。”男人上前端起，走到过道边的座位上坐下。接着秦老师也端着面条坐在了男人的对面。阿音拿起打包盒，对老师们说了再见。她总是觉得有一份灼热的目光射在后背，离开时回头撞上了男人的目光，阿音看着那成熟儒雅的男人轻微的点了一下头。转角离开的身影，头发还在身后摇荡，像湖边的柳树枝条随风摇曳。那抹绿色渐渐消失在了男人的眼眶中。下午四点半，阿音换去那绿色。杏色的衬衫配着黑色西裤，勾着金色的眼镜，一手掌撑着，压在那窄小的演讲台上，抬起那另外的手调着话筒，妥妥的御姐样，颇有林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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