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自杀

“说了。”

        “那……”

        “我哥说先看看你姑父怎么处理吧，不行的话该怎样就怎样。”

        阿音其实很想帮助荆瑶分担，可是却无能为力。

        “不好意思啊，瑶瑶，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替我姑妈道个歉。”

        “没事。”荆瑶苦笑道，似是安慰。

        阿音走出公安局，微风轻轻地吹在脸上，树木茂盛，阳光透过树缝，让灰色的公路上留下光亮的斑点，也洒在阿音的脸上，记录着青春的时刻。

        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夜晚，所有人都打电话来质问，来责怪，难听的话让阿音听不过来。微信消息轰炸更让阿音不堪负重，还有那个男人发她的□□威胁她。

        阿音打开了静音，放下手机。

        浴室，昏黄的灯光下，女孩在角落里蜷缩着，在这破旧的浴室里，显得那么孤独无助，她的身边、那淡蓝的瓷砖上放着一把不怎么锋利的水果刀，她的手上有着一条条血痕，她崩溃了，连刀都与她作对。

        她不明白其实不是刀和她作对，而是她对这个世界还有眷恋。

        阿音闭着眼睛，她站在花洒下，冰凉的水落在身上，衣服紧贴身体，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她双手擦去脸上的水，撩着齐肩的头发。低下头，冰冷的水顺着脸颊而下，阿音发出笑声，好像是疯了一般。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无比突兀。

        她浑身的清冷与这浴室温暖的昏黄显得格格不入，耳朵上的耳钉也变得黯淡无光。她转手开了热水，浴室变得雾气缭绕，她开始迷失。少女的身姿更加朦胧，她似乎受不了那火热，发出了喘息，她也快被那热水弄得窒息。

        桌上的玻璃杯倒满水，阿音喝了半杯，拿起手机给孟逸发了最后一条微信，简单一句“谢谢你。”

        她找出包里的美工刀，坐在地上，靠在床边，伸出左手用力一划，想着就这样吧一了百了也好，鲜血涌出。她想着孟逸觉得可惜，她还没有和孟逸好好的、光明正大地相处过，阿音是不甘心的，但是又想活着太累了，结束了也好，她也该去见她的母亲了。

        她好像听见了林夕在叫她，她听清了，是她的阿夕喊着她的名字。

        灯光刺伤少女的眼，感觉烟雾弥散，是梦吗？

        “阿音阿音。”林夕掀开了雾帐，出现在阿音的眼前。

        轻轻张开嘴，“阿夕。”

        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可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眼里满是泪花，看不清林夕的样子。

        “阿夕。”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的泪珠滚进了白裙里。

        她还是没有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

        孟逸收到消息意识到不对劲，赶去，使劲地敲着走廊外的门，敲门的声音让人心惊，展示着敲门人的慌乱与急促。

        住在隔壁唐欢来开门，孟逸略过她一下子冲去阿音的房间，尝试通过把手打开结果却无可奈何。

        孟逸急切的动作着实吓着了唐欢。

        孟逸用脚使劲地踹着门，公寓的门太老旧了，木料的门几下就踹开了。

        开门看见的是躺在血泊里的阿音，白色睡裙已染成了红色。

        那一刻孟逸感到害怕，站在旁边的唐欢看见这一幕，叫出声来，捂着嘴，瞪大眼睛，似乎难以置信。

        孟逸看着血泊里的阿音，跑过去抱起阿音。

        “阿音，阿音。”他呼唤着。他摸着那还在流出的炙热的血液，孟逸从未觉得阿音如此的“火热”。

        怀里的女孩体温流失，孟逸抱着阿音出门，内心出现从未有过的慌乱。

        阿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医院，她微微地睁开眼，忽而发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阿音一愣，那一刻她似乎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她抬起右手摸了摸那脑袋。

        孟逸精神紧张，感觉到了阿音的动作，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孟逸坐直，俯下身子看着阿音，满脸担心，“阿音，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阿音看着孟逸憔悴的脸，感觉心疼，轻轻地摇了摇头。

        孟逸拿着棉签沾了水，给阿音润了唇。放下水杯，看着阿音，给她理了理头发，梳理于耳旁，动作充满了怜惜。

        阿音看着孟逸一系列的动作，突然就哭了出来。

        “哭什么啊？”孟逸的充满了无奈与心疼，温柔地对着阿音说着。

        “孟逸。”带着少女独有的哭腔。短短的两个字，包含了太多的心酸。阿音伸手想要抱住他，男孩终是不忍心，俯在床上，揽住了阿音，少女的眼泪沾湿少男的白衬衫。

        那满腔的委屈也因为这个怀抱而消散，阿音突然觉得自己的身边充满了安全感，她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刚刚醒来，加上大哭一场，阿音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没人，阿音盯着天花板，想着她是不是做错了。

        那一刻的阿音想，自己是想死的，只是放不下罢了。

        孟逸打开门，手里提着粥，“来吃饭。”

        孟逸将阿音扶着坐起来，“你别动，我喂你。”孟逸拿着勺子盛起粥吹了吹，递向阿音的嘴边。

        阿音看了看孟逸，张嘴吃了下去，“你没去上课吗？”

        孟逸继续喂着阿音，“没去，请假了，也给你请了。不用担心。”

        孟逸一口一口地喂着，想问阿音为什么自杀却迟迟开不了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着，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似乎被冻结，整个房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的女朋友不会说什么吗？”最终阿音说了话。

        孟逸的手停顿于半空。

        “对不起，我又做错了事情，麻烦你了。”

        “你为什么要自杀？”在阿音说话的时候孟逸开口问道。

        白粥只吃了一半，粥变得温凉，孟逸将勺子放进碗里，伸手把它放在了床柜上。

        孟逸看向阿音，直视她的眼睛。

        “我知道我不应该给你发消息的，可我不想当我离开的时候还无法放下，我割下去的……”

        “我问你为什么自杀？”孟逸打断了阿音的话平静地再说了一遍。

        “我割下去的时候真的好疼，在血液出来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可我知道你会来的，如果你不来的话，就那样死了也挺好的，只不过会给我的邻居留下阴影吧。”阿音移开视线，盯着白色的被子，自言自语。

        两人各自说着自己的话。

        “我在问你为什么自杀？”声音里带着冷漠，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孟逸，阿音却是没有注意。

        “那时候我真的好痛苦，我当时想着自杀之后听天由命吧。我知道我的做法很不好，可是我不后悔。”阿音情绪低落，语气起伏。

        阿音接着说，带上了哭腔，“但是真的好疼啊，好疼，孟逸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带着嘶吼，压抑着那种痛苦，捂住脑袋，“我以为我赢了上天，其实我输了！”

        阿音突然又平静了下来，放下手，猛地抬头看着孟逸，连忙爬过去拉着他，跪在被子上。

        “我本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还有你，可是我中途又醒了一次，我听见你和白洁打电话了，我从未在你和我相处的时候发现你会那么快乐。我才发现我错了，你来救我是因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别人你也会这样做的。”

        孟逸没有说话，皱着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魔怔的阿音。

        阿音眼眶猩红，“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照顾我。我仔细想了想，你和白洁之间是幸福的，少女和少男之间的爱恋真是让人羡慕。我是嫉妒的，嫉妒任何人，我是不正常的，我讨厌别人比我好，有时候我就像个神经病。孟逸，我发现我自己一厢情愿地插入了别人的爱情，而我还自以为是地以为别人对我是有感情的，结果最后发现是我会错了意，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劝自己放下，可是我表面做到了，心里却没有做到，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第三者。”

        阿音仰望着孟逸，像一条小狗一样。

        放松下来，松开了孟逸，无助地坐在被子上，盯着别处，“我很抱歉我利用了你，你走吧，关于我自杀的理由也就是一个笑话，更多的是我想要你罢了，可是现在发现不可能了，所以你就走吧你回去上课吧，谢谢你给我请假。”

        孟逸站在床边听阿音说完，扶起阿音的脸庞，居高临下，看着她消瘦憔悴的模样，面对她说：“阿音……”

        正准备开口，荆瑶打开门进来，“阿音，你怎么那么傻啊。”

        阿音转头看向病房门口的荆瑶，眼光直射她。

        荆瑶看着披头散发的阿音，她着实被那恐怖的眼神吓住了。

        “孟逸，你走吧，我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和谢谢了。”阿音忽然转换了一副面孔看着孟逸。

        荆瑶安静地站在旁边，孟逸松开阿音的脸，甩手准备离开，转身时却不小心撞到了椅子，椅子随着他的转身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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