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奇观
瓦列里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看这飞机外形不太对劲，原来是CSIR[注1]啊！
土黄色的机翼上，黑色的“州”字机徽，瞬间把瓦列里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意大利陆军的战斗力怎么样，暂无定论，但意大利空军，技术上不错，但素质上……只能说极少部分人还算可以。
眼前的这架飞机瓦列里有点印象，似乎是马基公司的Mc.200战斗机，旁边的飞机与这架有些相似，但机头更像109，应该是马基200的改进型马基202战斗机。
这两种飞机的性能，瓦列里此前没有研究过，但意大利飞行员的作战意志，他是早已有所耳闻的。
瓦列里摆了摆机翼，翘起一边的翅膀，飞速向意大利战斗机群俯冲而去。
柯罗连科见状，也带队飞向德军的俯冲轰炸机群，仿佛就像提前沟通过一样干脆利落，分工明确。
对付这些笨重的“斯图卡”，再怎么样也比对付战斗机要容易的多，所以瓦列里决定挑选难度高的目标，不是他不信任柯罗连科，而是他的作战思路从某种意义上，比柯罗连科更富有远见。
现在的航空师，已经受不起损失了。
透过厚厚的挡风玻璃，瓦列里看见意大利的飞机整齐地排成一排，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从高处俯冲而来的他们。
“嘿，帕克，猜猜下面有多少苏联坦克？”
“二十辆，我赌十里拉。”
“好，误差不能超过两辆，我赌三十辆，二十里拉。”
“十五辆，三十里拉。”
“你这该死的家伙又在发战争财，你上次赚了多少了——至少有一百里拉了吧。嗯？维克多，我记得你昨天晚上才约了一个……”
“闭嘴，路易吉，是她被我的魅力所迷倒，主动献身的，我可没付一分钱。”
“去你的，你说的话八句里面五句都在放屁。”
……
瓦列里肯定不敢相信，此时的意大利无线电里，居然还在聊这些东西。
“嘿，路易吉，我告诉你……等等，那是什么？”那个飞行员突然感觉头顶投射下一块阴影，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见鬼，是苏联人！你怎么没早发现他？”
“你还问我？你排在最左边，你才应该第一个发现……”
“现在怎么办……维克多！他朝我来了！”
这个叫帕克的年轻飞行员惊恐地望着自己座舱顶部，他看见那个灰绿色的机头直直地对着自己，越来越大……
“做机动啊，你愣着干什么……维克多，我后面也有！”
“哦……哦，做，做机动，嗯，你可以的，帕克·洛佩兹，好，让我想想……”
忽然，维克多看见帕克的座机猛地向上拉起，直直地向云霄冲去，机头指着太阳，整架飞机与地面近乎垂直！
“……”维克多呆住了。
瓦列里也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以为自己是火箭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架优美的马基200战斗机在阳光的沐浴下闪着光芒飞向“太空”，眼见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很显然，那台菲亚特840马力发动机已经不足以支持它如此激进的机动，两翼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可那个家伙还是没有拉下机头的意思。
“嗡嗡嗡……”飞机的发动机吃力地转着，可还是没能抵过重力的拉扯，瓦列里看见那架飞机居然失了速，往下一掉，机头迅速地指向大地，又开始直直地俯冲了下去！
“啊！”那个飞行员已经被吓傻了，航校里学的什么战术机动、改复平飞、飞行理论，此刻被他统统抛在了脑后。
但他学过那些吗？好像他在上课的时候，都在开小差，理论考试是靠着他贵族的身份才勉强过的关。
三百、四百、五百……
流线型的机身带给这架飞机很小的阻力，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到十秒，就已经突破了六百公里！
瓦列里一捂额头，他希望这个可怜的飞行员可不要在这个时候猛拉操纵舵，因为后果……
“哐”一声巨响，还没等他想完，他就发现眼前的那架飞机被拉断了机翼，剩下的机体像一片落叶一样临空舞动、旋转……
瓦列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种事情？！
训练不足所导致的飞行事故，在苏军队伍中是有的，例如起飞时爬升角度过大导致尾旋，降落时不放襟翼等等。
可那是迫不得已，为了短时间训练大量飞行员而保量不保质的后果。
意大利，这个有着杜黑、巴尔博两位理论大师的国家，应该不存在这种情况啊？
然而此时的柯罗连科看见那堆散落的残骸，却不由对瓦列里暗暗称道——这才过去了半分钟，居然就打下一架飞机，真是没得说。
假如说瓦列里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要大喊冤枉。
为敌人默哀从来都不是瓦列里的强项，他立刻从这荒谬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拉转机头向剩下的战斗机扑去。
Mc.200和Mc.202战斗机的性能比雅克战斗机要好一些，在瓦列里的数量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意军应该是完胜才对。
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和德国人打惯了的苏联飞行员发现眼前的意大利人根本就不会做战术动作，他们口中的“机动”也不过是作一个水平回转或是俯冲，与瓦列里之前的动作比起来，简直就像婴儿在和博尔特比跑步。
“维克多，快帮忙啊！我后面有两架该死的苏联破烂咬着我呢！”
“别废话，我后面也有，等我先把这边解决掉再说！”维克多没好气地怼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苏军飞机，还好，只有一架，不过那架飞机的尾翼居然是银色的。
“刚修完，连漆都没喷？”维克多暗暗想到。
他也是这个中队里技术最好的飞行员了，对于空战有那么点经验。
然而他并不知道，跟在他后面的，是什么样的魔鬼。
维克多左摇右晃，瓦列里的飞机却只是跟在他后面，一点动作都没做。
“傻了？”维克多笑道。
忽然，他在一次晃动中猛地一摆机翼，整架飞机被迅速拉向高空，进入了一次斜角回转。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后面那架“傻愣愣”的战斗机居然像预知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似的，一下飞到了他的头顶，紧紧地咬住了他。
“该死！”
“哒哒哒”，瓦列里率先开火了，轴炮的射击使他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不可能打偏。
两三发20mm炮弹接连命中维克多的平尾，他一下感觉操纵舵一沉，使劲地摆了摆，却发现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种情况，只能是尾翼操纵面被打坏了。
“回转的真快，这么好的飞机，被你开成这个鸟样。”瓦列里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迟疑，立马抬高了机头，寻找到了一个更好的角度，随后“砰砰”两炮，直接命中了那架飞机的引擎。
“滋啦”一声，整个机头冒气熊熊大火，挡风玻璃被黑烟熏的漆黑。
引擎损毁、平尾损毁……
维克多叹了口气，不甘地拉开机舱，艰难地爬了出去。
“唰”
一朵雪白的伞花在空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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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CSIR：Corpodi Spedizione Italiano in Russia，即意大利俄罗斯远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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