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混小子

夜晚，萧云朗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看着互相制衡的黑白二字。陷入沉思。
  谢阿蛮端着参茶走了进来。
  “我的乖乖啊！这棋您都看了一天了。还没看够啊！”
  谢阿蛮的话打断萧云朗的思绪，他看向手中握着的黑子，思考道：“多了一颗黑子。”
  谢阿蛮将参茶放到萧云朗手边，萧云朗看向谢阿蛮说：“阿蛮，现在棋盘上黑白两子互相牵制。赢得关键就在这颗黑子。若是黑子下对了地方，黑子就会赢。若是黑子下错了地方，黑子就会满盘皆输。现在我把这颗棋子给你。让你来下。你看，该将这颗黑子放在何处？”
  谢阿蛮掩嘴一笑，“咱家的太上皇，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蛮不会下棋。你把这么关键的一步棋交给阿蛮。若是阿蛮破坏了棋局，扫了太上皇雅兴，阿蛮可就罪过罪过了。”
  “无妨，我恕你无罪。你尽管下就是。拿着！”
  萧云朗将棋子递向谢阿蛮。谢阿蛮无奈接过，看向棋局。
  太上皇心思难猜。他究竟是想让黑子赢还是白子赢？这要是下错了地方，他怪我可怎么办？算了，不管了。这里既没黑子也没白子。下在这，应该无关紧要吧！好！我就下在这。
  谢阿蛮落下棋子，萧云朗眉头一皱。
  “自杀棋？”
  谢阿蛮见萧云朗似乎并不满意自己下的这步棋，连忙跪到地上。
  “太上皇息怒。阿蛮不会下棋。这一步纯是胡乱下的。若是下错了地方还请太上皇不要怪罪阿蛮。”
  萧云朗微微一笑，起身说道：“想不到我布局周密，还是难逃天意。我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殊不知这世上还有‘变数’一词。控局控了这么久，实属烦闷无趣。不仅要处处提防这个，还要控制那个。弄得自己身心疲惫。事事算计。为了错而去弥补错。始终不肯认错。殊不知错就是错。如何弥补终究还是错。”
  谢阿蛮被萧云朗这套说辞绕的晕头转向，在心中仔细捋着。萧云朗接着说：“父皇在世时总说我是个混球！我从不觉得父皇说的对！现在想想我还真是个混球！放着老子给的江山不要非要游山玩水肆意逍遥。江山让给了别人，又担心别人败了这江山，死了没脸去见老子！为了掩盖一个错，拼命想要弥补。到头来被困其中赔了半辈子！你说我究竟图什么呢！若是一开始就想负责，何故放弃。若是想要放弃，又为何还要藕断丝连。说好的不做人间帝只做逍遥仙呢？何为取舍！选择了就是选择了。何故后悔！既以是别人眼中的混球，何不混个彻底！”
  谢阿蛮被萧云朗彻底绕蒙。奈何他如何仔细捋着始终捋不明白。萧云朗看向棋盘上棋局，拔出墙上宝剑，将棋盘一劈为二。棋盘上棋子散落一地，谢阿蛮吓了一跳，“我的乖乖啊！这好好的棋盘就这么给劈了？”
  萧云朗将手中宝剑扔向谢阿蛮。谢阿蛮快速起身，双手接过。萧云朗向外走去，“摆驾，永安王府。”
  “永安王府？”谢阿蛮疑惑重复，随后将手中宝剑放到棋盘上快步跟上。
  永安王府内，萧俊顶着烛光正在看书。一下人进来回禀。
  “奴才见过王爷。”
  “说。”
  萧俊眼眸未抬，将书翻了一页接着看。下人回话道：“太上皇来了。”
  萧俊眼眸一抬，合上手中书。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人现在在哪？”
  “回王爷，人在……”
  “我在这。”
  说话间萧云朗带着廖定新走了进来。下人退到一边，萧俊起身行礼。
  “见过太上皇。”
  “皇叔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谢太上皇。”
  萧云朗目光落在萧俊刚刚看的书上，迈步走近，拿起来翻看。
  “皇叔果然用功，想不到这么晚了还在研习兵法。真是让我们这些小辈为之汗颜。”
  “让太上皇见笑了。”
  萧云朗坐到椅子说：“皇叔请坐。”
  “是。”
  萧俊应声而坐，萧云朗向廖定新使眼色。廖定新带着刚刚进来回话的下人退了出去，随手关门。萧俊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看向萧云朗。问道：“不知太上皇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萧云朗嬉皮笑脸道：“皇叔，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叔侄两个就不要如此客套了吧！往日里，我们碍于外人，客套客套也就罢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这些俗套规矩还是暂且抛诸一边吧！我记得小时候叔叔总叫我混小子。自从我长大后，还从未听叔叔如此叫过我。今晚纯属我们叔侄小聚。你不是永安王，我也不是太上皇。你是我叔叔，我是你侄子。我们好好叙叙旧如何？”
  “太上皇又想玩什么把戏？本王老了，只怕玩不动了。”
  “皇叔哪里老。皇叔正直壮年。岂会老！”
  萧俊面无表情，并不搭言。萧云朗尴尬一笑，接着说：“其实侄子今晚来是想向皇叔辞行的。”
  “哦……”
  “虽然七日之期尚有两日。但是我以实在等不得了。宫里烦闷无趣。走到哪都有人跟着。弄得我甚是不自在。所以我决定了，今晚就走。”

  萧俊狐疑道：“那太上皇跟本王的约定？”
  “约定自然是要遵守的。我现在已经掌握确切证据。证明整件事情的主谋是一个名叫廖芳华的女子。这个女子利用南宫玄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怂恿他杀人害命，实属十恶不赦。我已经命人将她就地正法。至于在逃嫌犯南宫玄。听说他身中奇毒。已经一命呜呼。尸体也找不到了。我想一具尸体，就算找到，也没用了。索性也不去找了。再者就是违反乱纪的陆家。其实说到底都是陆千的错。既然陆千已被就地正法。我想陆家的人不知者无罪。理应放了才是。所以刚刚我已经命阿蛮传我旨意将人通通放了。”
  “什么！”
  萧俊愤怒站起，萧云朗说：“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也该功成身退了。皇叔不必送了。云朗告辞。”
  “且慢！”
  “不知皇叔还有何事要说？”
  “太上皇不觉得自己的判决太过草率了吗？”
  “草率吗？叔叔从小看着我长大。云朗处事一向如此。叔叔又不是不知道。父皇在世时总叫我混小子。还时常数落我不按祖宗规矩办事。为此我挨了父皇不知多少鞋底子。想想小时候父皇说的话还真是对！我这个人还真不适合规规矩矩办事。所以说，当初我把皇位让给麒弟是让对了。不然这大幽江山落到我手里，指不定会让我治理成什么样呢！根据这件事，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实属不适合插手朝中要事。所以我以决定。即便这场赌局我赢了。我也依然会按照皇叔的建议，远离这里。此生不再踏足京城半步。”
  萧云朗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表情异常严肃认真。明显是下定决心。萧俊本还在为萧云朗如此裁决，愤恨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这句话。心中的怒火瞬间消了一半。陆千一死，陆家如同一盘散沙。冥王庄再也对自己造成不了威胁。南宫玄身处江湖，远离朝堂。是生是死对于自己可谓毫无关系。不过是卖一个人情给萧云朗。就可以换来萧云朗远离朝堂。不在干涉自己的事。如此买卖倒也算划算。
  想到这，萧俊笑道：“好，皇叔就卖你这混小子一个面子。这件事到此为止。就按你说的做吧！”
  “多谢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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