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你赤手空拳来到人间，

        为寻找那片海不顾一切。

        我恨自己这副皮囊，我恨身边这位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先生。

        “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根本不是我这个人！”无数次冲他吼出这句话，我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问题，或许在他的眼中，我早已成为一个神经病了吧，一个有佼好身材和漂亮脸蛋的神经病。可是他的回答从未变过，“我爱的人是你，只是你。”然后我安静了，把他这句话在脑海里重复上百遍，他那深邃又不可一世的眸子很深情的望着我，我看到了自己，嘴唇红扑扑的，脸蛋很白皙，眼睛里尽是咸咸的泪水，我依然不肯相信他。

        他是我另一个世界的先生，名字是越前龙马，我们已经结婚一个月了。说也奇怪，成婚后我整个人都不自在，我变得神经大条，似乎还患有臆想症，因为我想起真正的我，真正的我应该在那个世界生活。另一方面，他的绯闻女友也搞得我心烦意乱，就是那个叫龙崎樱乃的女人，龙马出门，我一个人窝在客厅里盯着电视里的体育新闻发呆。啊，为什么这个像樱花一样的甜美女孩，每天都会以龙马的小娇妻身份出现在电视上呢，我却不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向全世界宣告一个事实。只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吗，我霸占着一个不属于我的身体吗，不服。

        算了算了，不能继续乱想了，龙马在我身边蒙头大睡，我静悄悄的小跑进厨房，简单布置了一下早餐，像是三明治，牛奶，早餐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等待主人的食用，然而我不准备开动，也没打算叫醒熟睡的人。我们俩，都比较喜欢吃凉透了的饭菜。事实上，越前总会再为我热一遍早餐，他待我一向温柔，温柔的有些可怕。夫妻间不应该这样温柔的，应该多吵吵架，再分开，到离婚。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龙马正好从卧室出来了。“抱歉，每次都让你准备早餐。”他揉了揉自己墨绿色又慵懒的头发，并打了一个哈欠。“不要紧，不过你今天倒是起得很早。”这多半是句废话，他昨天刚从美国飞回来，时差应该还没调好，他果然这样答复我的。不过他还加了一句：“毕竟想快点见到早晨可爱的青子。”说罢，捏了捏我的脸，而后去洗手间洗漱了。

        这样的情话他每天都会对我说，不管是面对面，还是在电话短信上，他以前可不这样，国中时他可是被评为“十大校园恋爱白痴”排名之首呢，从白痴到情圣，他曾说过这是为我而改变的，或许吧，我一直以为是那个叫龙崎樱乃的以身示范所以才，现在也是，不过如果真是那样才叫恶心呢。我不相信他，也知道这对一个安分守己的男人是多么残忍，但是我不想让我俩的生活看起来很和谐，搞破坏就是最好的破坏氛围的方法。

        我随手抽出一本书，是川端康成的《花未眠》，原谅我又想撕掉它的念头，书的一角被我捻起，另一只骨指分明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他用极好听的声音读了出啦，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我那些许冰冷的身体被他包住，温暖肆意蔓延。“你是不是那朵海棠花？”暖乎乎的热气弄得我耳朵痒痒的，我承认，这感觉很好，我永远屈服于温柔。而龙马他这样说，或许是某一天凌晨看到失眠的我暗自神伤吧。

        我已经没有撕书的机会了，我为何要撕书呢，明明这样好看，就像一幅画，掉进一桶颜料里，取出来时变了味。我的确有病，有那个大病。可是我委屈，因为这一切，似梦似醒，不完完全全属于我。早饭在无声中吃完。他不说话，大概是比赛的失利，我想起来了，最后一期周刊，提到过他在美网的比赛中与奖杯失之交臂。我该不该感动呢？明明心里很不好受，却要把难过埋在心底，用最柔和的话安抚我最脆弱的心灵——一颗玻璃心。“龙马，一次失败没什么的，你还有远方的田野，你还有星辰大海。”我从后面抱住他失神孤独的脊背，那脊背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龙马愿称它为荣耀的纪念品。“龙马。”我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辛苦，酸楚，放弃，他的心情一定五谷杂粮吧，我愿意让自己镇静下来，给他需要的支持与安慰。他身上的味道着实好闻。

        “青子。”他突然转过身，拥我入怀。“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真好啊。你知道‘神圣的尤利乌斯’吗？他是凯撒大帝，我大概，大概不会被打倒，我会更强。”“我知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好吧，我愿意向自己妥协，就让那无所谓的害怕滚蛋吧，我没有更多的勇气去抗拒你给予我的种种了。真好啊，龙马。

        可是，我还是讨厌这样的他，不向我敞开心扉的他，我宁愿听他吐牢骚，骂脏话，如果他抛弃所有让他分神的诱惑，那就更好不过了。他无法抛弃，我不愿意，啊，极为矛盾呢。

        他只能呆一上午，他的机票是13：20。他即将去英国参与一个封闭式网球特训，可能一年半载不能回来。他也曾征求过我的意见，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一同前去，我自然拒绝了，加上多，等于加一个累赘，多一份麻烦。“别因为我，毁了你的大好前程。”这是他踏上飞机前，收到的最后一条关于我的短信。其实我想说，我不配。

        “真不去？你就不吃醋吗？作为营养师的龙崎，也会和我一起去的。”

        哈？为什么我要吃她的醋，测试我的忍耐度吗，真是抱歉，让你扫兴。

        这次就做别吧，毕竟，我本来就是一个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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