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下班高峰,小城市堵起来毫无章法,挤挤挨挨乱卷在一起,看得人眼晕。
这里的路,直且坡度大,一眼可以望到远山脚下。堵车源头距离他们两个路口,两辆轿车碰上了,其他过路车心存侥幸集,每辆往前拱进一点点,立马就把俩车主置于舞台中央。
交警肉眼可见的被堵在另一个路口,车开不动,顶着一身闪亮的银条马甲,在车队里艰难穿行。
私家车们本应一排两行,现在乱七八糟挤成一团,把原本就不宽敞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连个蠕动的意思都没有。
寂莱他们乘坐的出租车,也在车队里歇菜了。
司机是位白白嫩嫩的胖大叔,大叔习以为常,笑眯眯地按开手机,调出评书,对他俩说:“还有不到一公里,你俩下去溜达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条路白亚宁很熟悉,以前每周都会走一两次。
几年不见,路边的建筑竟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门头换了几家饭店,还有一家洗车店。就连市场旁边那一片小平房都还是原样,凌乱地摆放在那里,像幼儿园里的积木。时间似乎遗忘了这里,他甚至觉得,当年这些房子就是现在这般破旧。
“那边是医院的广场,小时候我经常去,那时候觉得好大啊,铜像特别雄伟壮观。”白亚宁笑,现在看还不及寂莱小区最小的花园大,李时珍的雕像连着台子也不过两米,老人家的半边脸被摸得泛着金光。
寂莱笑他:“蚂蚁看大象的视角。”
路过一个两层小洋楼的时候,白亚宁说:“应该快到了。”
寂莱抬头环视一圈,除了马路就是绿树,疑惑道:“不能吧,那么大的楼怎么看不见?”
白亚宁笑而不答,拉着寂莱的手,转过一个十字路口。
寂莱只觉得眼前一暗,一条古老的窄街出现在眼前。之所以知道古老,是因为路边的法国梧桐。
“好大的树啊。”寂莱感叹。
一整条街,两边都是双人合抱的梧桐树,树高足有四五层楼,枝枝杈杈从路边向中间延伸,在头顶相互纠缠,巴掌大的树叶遮天蔽日。体感温度瞬间下降,如此盛夏,寂莱竟然有冰冷的感觉。
白亚宁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把寂莱搂在怀里,顺手压了压她的帽子:“闻见花香了吗?顺着花香走,还有几步就到了。”
空气里隐隐飘着淡淡的甜香,香气愈浓,寂莱从帽檐下看去,路边有一个小花园,花圃里开满粉色白色的石竹,在夕阳的照拂下,散发着柔光。
隔着公园再向前看……好一座闪亮的金碧辉煌的皇家大酒店,五颜六色的彩灯狂野地闪烁……就像在红酒烛光的西餐厅里端上一锅麻辣烫。
“就没人管管吗?”寂莱忍不住问。
白亚宁笑:“管什么?这是引以为傲的政绩。纳税大户。”
寂莱无语凝噎。
酒店八楼的客房里,黑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白亚宁搂着寂莱,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小爷,嫂子真的看上那个小白脸了?”下午拿钱的西装壮汉,现在摘了墨镜,换上t恤,上头印着海绵宝宝,看着居家多了。
黑子不说话,默默擦着手里的眼镜片。
“你说姜哥知道吗?”居家壮汉更像是自言自语。
黑子仍旧不说话,直到居家壮汉觉得他眼镜片都要擦碎了,才重新戴上眼镜,拿起背包,检查了下随身物品,对居家壮汉说:“你留下,明早送她回临城。”稍停片刻,又说,“交待他们几个,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再提。尤其是大哥那。”
不愧是皇家大酒店,竟然有总统套房,而且居然装修还不错,除了墙上的打印油画和摆放各处的镀金摆件以外。可以看出,设计师尽力了,但没扛过管理者的审美鸿沟。
寂莱打开窗户,主卧的窗外就是刚才那一片石竹花,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路灯亮起,小花们漂亮得不那么明显,分外显出气味的芬芳。
花香混着热气冲杀进来,搅乱了室内的冷气,还挺舒服。
白亚宁走过来,从身后环住她,寂莱抱着他的手臂,两人一起看向窗外。
盛夏傍晚,小城直白演绎着烟火气息。明火烧烤在城里已经杜绝,这里还能看见浓烟滚滚,裹挟着肉香熏烤着半座城,隐约还有音乐轰鸣声。
“应该是烧烤广场一类的地方,你要去吗?”白亚宁问。
“不要。”寂莱斩钉截铁,只庆幸今天风向关照。
“青青奶奶的家就在那片平房里。”白亚宁手指着方才走过的方向,小积木黑夜里亮着灯,娃娃屋似的,有种别致的精巧。只有进去过的人才会知道,精巧里藏匿着多少贫穷哀愁。
“这里原本是个纺织厂,有时候会派些包边钉扣子之类的手工活儿。奶奶来排队是领不到的,人家怕她眼睛不好用,弄坏了。我和青青就轮流过来领些。好好做,一个周能挣十几块钱。”白亚宁回忆着。
昏黄的灯光下,奶奶戴着老花镜,抠抠索索地缝着扣子。他和青青想帮忙,却总被赶去学习。奶奶说,学习好就是最大的孝顺。
白亚宁说:“其实我有钱,我家给的钱不少。可是奶奶不收。她说哪有同学来家里吃饭还要交钱的道理。”
奶奶虽然穷,但一直很要强。这一点上,青青和奶奶很像。
“我给她的卡,直到去世也没用过一分。”白亚宁望向那些低矮的平房区,试图找寻青青家的具体方位。
寂莱抚摸着他的手臂,伤痕快痊愈了,但还有明显的疤痕,问他:“真的不去看看吗?”
“上次接奶奶的时候看过了……房子比以前还破旧,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了。”白亚宁看向远方的天空,烟气和灯光遮住了星辰,模糊了月亮。
小白其实挺多愁善感的,尤其是回到这里以后。
寂莱小猫一样,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哪里都不去,我们做点什么吧。”
如愿以偿,小白的脸又红了。
“我们吃宵夜吧。”寂莱莞尔一笑,抽身往客厅走,准备打电话叫管家。
白亚宁一个回手,把她拉回怀里,哑声说:“欺负我,好玩吗?”
“好玩。”寂莱老实不客气地笑。她想知道小白到底多能忍。
白亚宁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低头使劲亲了下她的脸颊,作为惩罚。
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吻脚礼?寂莱无语。算了,主动的事情,偶尔做做也不是不行。
她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轻轻含住他的耳垂,悄声说:“想要我吗?”
白亚宁僵了两秒,他的吻暴风雨般倾泻而下,她的头发,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眉目,她的鼻梁……他护住她的后脑,掌握着她纤细的腰肢……想,很想,疯了一样的想。每时每刻,他都想要她,恨不能把她揉碎了吃掉。
寂莱紧紧抓住白亚宁,勉力承受着他疯狂的爱意。她的手摸索着伸进他的上衣里,小白看着瘦,肌肉却很紧实。手指在他的肌肤上滑动,她能感觉到他瞬间紧绷。片刻,前开襟的运动服被拉扯到身后,露出寂莱漂亮流畅的身体曲线,绸缎般细腻的触感,熟悉的木质清香让白亚宁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可是,两人的嘴唇触碰在一起的时候,白亚宁却突然把她推离身体,偏过头去,微微喘息着,漂亮的凤眼里明明满是克制不住的欲望。
寂莱嘴唇嫣红,眼里水光流转:“为什么?”
“……我不配。”白亚宁终于说出口了。她是寂莱,是萤火大神,是他的光,他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她?
果然。
她闭上眼,强行压住几欲奔涌而出的情绪,良久才缓缓开口说:“你在期待我说,你配得上我?”
白亚宁从没见过寂莱如此冷漠,有点慌:“我……我没有。”
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双手握住着她的手,祈求地看向她:“对不起,我是觉得我不够好,想等自己配得上你,那样才不会委屈你。如果你不喜欢,我改,好吗?”白亚宁抱着她的手,像松鼠抱着它心爱的坚果。
有一瞬间,寂莱心想,算了吧,为什么要和一个不懂爱情的孩子谈恋爱。但他是小白,她扪心自问,至少现在,还不想分开。
确认好自己的心意,她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到自己对面,那双漂亮的凤眼满是惊慌。
她对他说:“21岁那年,我结婚了。当时,我很崇拜他,觉得他无所不能。而他爱我的脆弱,享受被需要的感觉,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可是人是不断变化的,当我不再脆弱,也没那么需要他、崇拜他的时候,我们离婚了。”
她循循善诱:“有朝一日,你会变强,而我也许会暴露出很多缺点,不再是你心中的完美女神,你还会爱我吗?”
白亚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非常坚定地回答:“会。我永远爱你。”
每段爱情的起点,都是无惧无畏,山盟海誓,海枯石烂。誓言如果有效,地球早就毁灭了。
寂莱没有去否定他,那不重要。天长地久?字面意思已经如此玄幻,她早已不去期待。
她只说:“没有人可以掌控自己的未来,更何况别人的。不如珍惜眼下的每一天。现在,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你哪?”
白亚宁久久看着她,她在说他们也许没有未来,但眼神里的温柔却让他甘心沉溺。
终于,他低下头,说:“我爱你,愿意做所有你想要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你不爱我,哪怕没有未来。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颊,嘴唇印在她的唇上,没有感觉到抵抗,他进一步含住她的上嘴唇轻柔地舔舐着,像品尝一杯美酒。
没有爱情是这么卑微的,寂莱的理智如昙花一现,很快就被淹没在他颤抖的唇下。
也没有爱情是理性的,她双手攀上他的肩膀,香唇微启,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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