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怒言

沈清霜微一惊讶，立时微微躬身道：“见过木长老，今日带众叨扰贵地实属无奈，还望木长老勿怪。”

        那身体残缺的老者伸出唯剩的左手摆了摆，笑道：“无妨，许久无人走动，这里倒显得冷清了。”

        说着，目光意味莫名的看了眼沈清霜身后的叶赫紫名，转身便又滚着轮椅向里走去，幽幽声音传来道：“既是来谈交易，便跟老朽来吧。”

        拐过铜狮，里面是一方宽广而空旷的大厅，大厅之中并无什么其他物件，唯有四壁满满挂着画卷，样式古朴，一眼看去，满是血腥的味道。

        走过大厅，又经过一条长廊，里面竟又是一个大厅。

        这里倒是有些人气，一条长桌竖立中央，桌椅茶具具备，看样子该是会议之所。

        长桌之后、大厅正中，是一副巨大的油画，这也是这个大厅之中唯一一副油画。

        血腥，和外面众画作一般，整副画卷都透着一股血腥气息。

        一位艳丽无双的女子端坐在一头雄狮背上，手持利剑，穿透在一名军人装扮的将军胸口，两人周围，是满满的尸体，层层叠叠，竟分不清哪儿是土地、哪儿是尸堆。

        整副画卷呈暗红色调，那是鲜血的颜色，是地上的血路成河，也是空中的鲜红晚霞。

        极远处，是一杆折断的旗帜，旗帜上似乎画着什么特殊标志，只是以画作中视角，相距那旗帜甚远，便显得太过模糊。

        那坐着轮椅的长老便停在画作之前，眸子深深盯着上面，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听他幽幽一叹道：“很久之前……异能人遭到军方大肆绞杀，那是个血腥的年代……”

        沈清霜看着油画，眸色复杂，虽然她隶属军方，却也知道些当年之事，对军方那时的选择同样充满愤怒和不解。

        “是圣女殿下将我们这一盘散沙积蓄起来，在一次次艰苦卓绝而又不为人知的战斗之后，才终于有了后来的局面……”老者轻声道，似喃喃自语。

        “谁曾想，造化弄人，才安静十余年，军方竟又选择了当年的道路。”

        沈清霜身后却是一声闷哼传来道：“当年军方绞杀异能者，虽然是对未知之事的恐惧和保护民众的使命使然，终究还是错得离谱，是军方对不起那些无辜的异能者。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年，各民间异能者组织的残忍凶戾有目共睹，无数无辜民众深受其害，难道长老看不见么？”

        说话的是大壮，他是个直脾性，早在看见那被利剑穿刺的军人之时他心中已是愤怒难言，此时听着老者似将如今将要爆发的动乱的全部过错归于军方，心中不服太甚，便脱口而出道。

        老者闻言，身子微微一僵，众人只觉一阵迫人气息扑面而来，转瞬间便又消失无踪。

        “你觉得军方绞杀民间异能人是对的？”老者幽幽问道。

        其实大壮出口之后已是生出悔意，毕竟此番前来是为了替老大求药，唯恐对方被他一言激怒而至此番目的功亏一篑，只是说出之后沈清霜并无一丝责怪之意，又听老者咄咄逼人的问话，心中不由怒意激烈。

        “当年军方制定‘零号计划’虽事出有因，可无论何种缘故，军方不加区分、围剿所有异能者之事确是不对，作为一名军人，我也引以为耻。”

        说着，顿了片刻，才声音微冷道：“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年，军方已经一再告诫民间异能者洁身自好，甚至为那些没有归宿的流浪异能者提供公职，可那些异能者又在做些什么？

        残害无辜民众，作奸犯科者数不胜数，以致国家动乱，许多人更因此家破人亡、殒命惨死。

        星陨阁作为华夏民间异能者联盟之首，不仅不规劝限制此等恶行，反倒公然收纳作乱犯科者、与执法者大肆对抗，更遑论血石丸、红英粉等丧尽天良之毒药，哪一个不是出自星陨阁之手？若我是军方上层，也必定下令大军剿灭。

        你说军方重走当年老路，却不知世是人非，这一次，是你们自己逼得军方不得不如此行事，当今兵者，早已皆将杀尽尔等作乱之人、平定国家作为目标，这，便是众怒。”

        大壮话音落下，周围万济山从属皆是怒目相视，身体异能翻涌，似只待两位长老一声令下，便立时要将这胡言乱语的莽汉斩于刀下一般。

        大壮却是怒目圆瞪，丝毫不看周围众人一眼，也不退半分，只是灼灼盯着那木长老背影，身体却是暗暗紧绷，全神戒备。

        反观沈清霜，脸色却是一派淡然，清冷如常，似丝毫不担心对方恼羞成怒忽然动手袭击。

        “说得好，好一个世是人非，好一个众怒，”良久，那木长老猛然转动轮椅回身，冷冷盯着大壮冷笑道，“军方当年围剿全国异能者，这才令得天下异能者不得不抱团取暖，也正因此才有了如今遍及华夏的民间异能者组织。

        可阁下如今轻轻一句话便将当年那悲惨之事带过，反倒紧盯着我星陨阁这些年收纳的异能者不放，倒不知，军方那号称异能界执法军的‘天行者’中，又有多少人是曾经作奸犯科之人？

        军方尚且看人不看事，能够为收纳精英而对他们过往犯下的恶事不加追究，反倒是我们这么一个被军方欺压、朝不保夕的队伍要遵纪守法、将投靠者送向军方监狱么？这便是你们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道规则？哼，如此大法，不遵也罢。”

        大壮本就不善巧辩，此时老者所言又皆是确有其事，一时只觉对方话中明显漏洞百出，却竟呐呐无言。

        沈清霜见着，不由轻笑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才道：“自古是非曲直本就是晦暗难言，更遑论如今军方与你们的这局牵扯万般的棋？

        我们只是军方一支小小的队列，于高层决策之事并无一丝影响，也不甚关心，今日我带他们前来，不是要与木长老争论当年对错的，只是想要与万济山定下一桩交易罢了。”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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