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第三件事

耗子闻言，却是强笑道：“我想，你妹妹心中一定很庆幸能有你这么一位哥哥。”

        唐纪却是轻笑摇了摇头，道：“她如今身在昆仑剑阁，只是我不愿她习武，只想她过些平凡日子，开开心心生活，然后嫁个好男孩儿……”

        说着，却是目光灼灼看向耗子道：“若是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带她下山，让她回归本来生活，多加照拂，不求如何帮她，能让她平安无事便已是极好了。”

        耗子听着，强笑道：“你知道的，这个便是你不说，我们也定然会做到的。”

        唐纪脸色微好，点了点头，这才道：“这第二件事，却是清霜的事情。”

        耗子闻言，神色不由又复黯然。

        唐纪轻叹道：“她性子刚强，不愿看我一直逃避，因此选择嫁给那李家大公子……”

        耗子闻言，不由猛然抬头，诧道：“老大，你是说……”说着，心中却是一阵阵泛起惊涛骇浪，心下竟是瞬间明了什么。

        唐纪点了点头，笑道：“她聪慧绝伦，又极有谋断，看着像是个沉稳厚重的长者，其实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罢了，她对我情义深重，想要用这场婚礼逼我出手，我不是蠢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耗子闻言，心下却是更加不解，“既然老大你知道副队长的心思，为什么还要……还要……”

        说着，脸色愤然与不解交织。

        唐纪却是脸色黯然，低沉道：“我是知道，可那又如何？我终究是一个出不得世的人，她聪慧机敏，身份贵重，跟着我餐风露宿，漂泊无依，还要随时面临死亡的危险？那我宁愿她好好生活着，慢慢将我忘了。”

        耗子闻言，心下沉痛愤恨，却一时竟无话可说。

        他知道沈家大小姐意味着什么，沈清霜愿意抛弃那锦绣生活前来夜狼，与他们这一群疯子、厮杀汉生活，过着刀口行道的危险日子，终究不过是因为唐纪而已，可谁又能保证哪一次任务不出现什么意外，一时红颜化作枯骨？

        唐纪说着，眸子微微闭起，却是颤声道：“早在很久之前，我就一次次想过，我这一生，怕是离不开军旅的。

        我幸而遇见师父，组建夜狼，有机会担当重任，为国出生入死，却又因此不幸，不能保证自己担心之人的哪怕是活着的权利。“

        说着，睁眼，轻叹一声道：“李家公子我见过，人品不差，难得的是对清霜一片真心，……”

        “哼，”耗子闻言，却是冷哼一声打断道：“老大可曾问过副队长心中想法？她若是不愿，老大难道还要‘成人之美’么？”

        言语中竟对唐纪所言极是愤懑，他心中敬重唐纪，只是看着两位自己早已看做世间最为般配的两人因为唐纪的退让而各自痛苦，便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唐纪闻言，心下不由微黯，却是笑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了。”

        “你要我阻止他们到时不要破坏婚礼？”耗子道。

        那个“他们”，自然便是指的夜狼众人。

        唐纪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是想说，希望你们都去参加她的婚礼。”

        耗子闻言，不由默然，等着唐纪接下来的言语。

        “你替我问她一句，是不是真心喜欢李家公子，是不是真心愿意嫁给他。”唐纪缓缓道，似跟耗子说，那神情，却又仿若此时正当面在问着沈清霜。

        耗子见着唐纪面色的苍白与那深藏的苦痛，心下沉重黯然，想着唐纪境遇，想着若是自己又该如何，一时竟再也泛不起一丝责怪。

        “沈老大若是愿意我该如何，若是她不愿呢？”耗子问道，显然心中已然算是答应了唐纪所求。

        “若是愿意……若是愿意，于她自然是最好没有的了，我也别无所求，你们都去祝福于她，她心中也必然开心。”唐纪笑道，只是那笑容，不由让人看着便觉心涩。

        说着，顿了半晌，才道：“如若是她不愿……我则希望你们能帮她离开沈家。”

        耗子闻言，眸中闪过一道亮光，问道：“离开沈家？”

        “对，她此番作为满眼皆是为我，却没看见沈家李家那些人的心思，又如何是任她想嫁便嫁，不想嫁便不嫁的？

        若是她不愿，以她那位父亲的脾性与沈李二家极重颜面的做派，必然会重重阻挠。

        到时，若是她真心不愿，你们便一定要将她带走，一旦出了沈家，以她的聪慧，便谁也奈何不得她，那时，我心中也没什么牵挂的了。”

        “若是事后沈老大问起老大你……”耗子不由道。

        唐纪闻言，眸色又黯，半晌，才轻笑道：“问起我……问起我，你便告诉她，你将我送上了昆仑，我和师父他老人家一起去寻那救世的药石去了吧。”

        耗子闻言一怔，终究点了点头，看着火堆笑道：“这倒是一个好理由，沈老大必然以为老大你被莫老先生救活了过来，心中稍安，又会恨老大你便是那时也不愿前去见她……”

        唐纪闻言，望着火堆许久都不再说话。

        一会儿，唐纪猛然沉喝一声，竟是站起身来，身上虽然伤口纵横崩裂，不断渗出鲜血，唐纪却仿若丝毫无感，甚至精神都极是饱满，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

        耗子却是依旧低头看着火堆，眼眶泪水更是不断滑落，他见过太多人的死，深知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而既然表现出如此形态，那活命的最后一丝希望，也便灭了。

        “老大你刚才说的，第三件事情是什么？”耗子没有回头，沙哑声音问道。

        唐纪已然出了洞口，立在了雪地里，脚下身体触着冰冷雪花，却反倒觉得一阵阵热流划过。

        “你可记得当初你是如何加入夜狼的？”唐纪笑道，并未直接作答。

        耗子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唐纪身后，轻笑道：“当然记得，当初我受命追杀号称‘骇客三号’的小鱼，却意外遇见老大你，从而有了那白拓山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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