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自意外的晚餐

“如果别人不爱你，那你就好好爱自己，爱别人。”很多年以前，张夕阳在书上看到这么一句话。

        很多年以后，张夕阳依然没人爱，他依然爱自己，他打算去爱别人。

        华灯初上，城市经过一下午的爆发，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旅行的人隐藏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勾勒着晚上的消费计划，还有明天的行进路线。

        张夕阳开着车往回赶，他的肚子很饿，杨蓉蓉还在等。今天一切顺利，本就打算晚上犒劳自己，现在又答应了杨蓉蓉，那就奢侈一把，晚上不醉不归，明天事明天说。更何况，他很期待黄非宏说的惊喜，他有预感，今年他的工资会有质的飞跃，就当做提前的庆祝吧。

        街上冷冷清清，让回家的路简单了许多。张夕阳想起了夏雪，不知道她晚上是否还在冰冷的办公室加班，是否因为开水的温度不对而皱起眉头。想起她那红透了的耳根，张夕阳笑了起来。“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他很期待下次的遇见，不知道饮水机那里是否还有个水杯在等他呢？

        张夕阳一路胡思乱想，想着晚上要喝多少酒，想着晚上过后口袋空空如也，何其凄惨。想着明天要找什么样理由接近夏雪，能否要个微信先。想完这些的时候，玉成机电已在眼前，将车放好，锁好门。张夕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杨蓉蓉。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了杨蓉蓉的咆哮声。

        “快点说出你的位置，然后做好晚上被我灌趴下的准备！”

        “额…这个，我刚到公司。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张夕阳弱弱的说道。

        “等着！”说完就挂了电话。

        “人这么美，怎么是个急性子呢？也不知以后他的男人能不能容忍，应该会被欺负得很惨吧？”张夕阳无奈的想道。

        张夕阳掏出烟点燃，他看着远处的街道。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勤勤恳恳，劳碌半生，依然原地踏步。有的人投机取巧，长袖善舞，走上了人生巅峰。他渴望事业，让家人过好，也让别人过好。但骨子里，他又是悲观的，现实就是他有没有殷实的家底，没有低声下气的习惯，没有黄非宏圆滑事故的气度，没有吴刚霸气侧漏的果决，只有老王说的待人以诚。真诚，往小了说，是一种让人欣赏的品质，往大了说，只是一种迂腐不堪的笑料。再来说爱情，虽然心态已足够好，可事实上他只是底层挣扎的小屌丝，没有不菲的收入，在这遍地高楼的城市没有自己的家，怎能奢望爱情？但他还是决定义无反顾，也做好了头破血流的准备，不管事业还是爱情，他想像只蜗牛，一步一步往上爬。

        城市的夜到来了，家家户户的灯亮了起来，像归家的讯号。家人们围在桌前享用着美食，说着今天的趣事，计划着明天的行程，其乐融融。冰冷的街道上沉默而萧索，有个男子叼着烟，看着万家灯火，沉默无言。

        一道强烈的光线射了过来，然后是发动机的轰鸣声，最后是急刹发出嘶哑难听的摩擦声。一辆红色帕萨特停在了张夕阳面前，车身很干净，像刚清洗过的番茄。车窗降下，露出了杨蓉蓉那张娇艳无比的脸，很美！

        “快上车，看什么看，呆子！”

        张夕阳拉开后车门，一个闪身进入。只是车依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时候。。张夕阳看着王蓉蓉，意思是你不是叫着快上车吗？倒是走呀！

        “坐前面。”杨蓉蓉对着副驾驶座一指。

        “有区别吗？”张夕阳有点莫名其妙。

        “有，我不习惯背对着人。”杨蓉蓉转过身盯着张夕阳，眼睛慢慢变小，长长的睫毛开始往下探。

        “又不是别人，别那么多讲究了，走吧！”

        “三………二………”杨蓉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杀气集结完毕，睫毛也顺利盖住眼睛。

        “来了！”张夕阳从后座一窜，像只猴子，瞬间出现在副驾驶座，甚至还系好了安全带，他嘻嘻笑道：“这位美丽的女士，小生有礼了！”还像模像样的拱了拱手。

        “自己看看你那死样。”杨蓉蓉白了他一眼，人却笑了起来。她一踩油门，车子爆射而出，像划过夜空的闪电。

        车里放着暖气，有舒缓的轻音乐，还有淡淡的茉莉香，气氛渐渐融洽。

        张夕阳觉得有点热，他解开安全带脱下外套，将外套扔向后座，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杨蓉蓉的侧脸，她的侧脸像粉雕玉琢得工艺品，很完美。他想到了白天落在鼻尖上的烟灰，于是他盯着鼻尖看了一会，一尘不染，洁白如玉，怎么会那么好看呢？他心中发出感叹。

        “好看吗？”杨蓉蓉笑着说道，语气轻快，不像要发火。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人比。”张夕阳赞叹道。

        “那………做你女朋友？怎样？”杨蓉蓉突然转身靠近他，又笑着说道。

        “额…………咳咳………别闹，这个玩笑不好笑。不准开我玩笑哦！”张夕阳一惊，身子连连退后，抵着车门，靠像被猫惊吓到的老鼠，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哈哈哈，你个怂货。”杨蓉蓉大笑起来，一脸得意。

        张夕阳很无奈，他自认自己胆子够大，但面对杨蓉蓉的捉弄，他总是落入下风，虽然这只是一个玩笑，但他实在扛不住呀。没办法，这个女人太优秀，太强势，他实在无法往那方面去想。如果换个娇滴滴的人来，也许他会重新审视这句话的味道。然后他想起了夏雪，如果是她，该多好……

        张夕阳深吸一口气稳定下情绪，他摸了摸肚子，委屈的说道：“我们要去哪里唱歌，要不要先吃点，我好饿。”

        “等下到了你就知道了，有的你吃。怂货！！”杨蓉蓉说完这句又大笑起来。

        又来！！！张夕阳心中哀嚎一声，于是他打定主意，不再理她，这样她就无法借题发挥。他将身子侧了侧，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淡定说道：“我小睡会，好累，到了叫我。”

        果然，杨蓉蓉安静了下来。假寐的张夕阳松了口气。车里又恢复平静，然后张夕阳真的睡了过去，他真的累！杨蓉蓉看着睡着的他，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张夕阳被推醒，，杨蓉蓉轻声说道：“到了，走吧。”

        张夕阳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他穿上外套，推开车门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不是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而是一排排欧美风格的高档别墅。张夕阳愣了一下，这不是杨蓉蓉住的华安小区吗？以前她经常送这个酒鬼回来，对这里很熟悉。

        杨蓉蓉走了过来，她拽着张夕阳就往里走去，边走边笑道：“先进去坐坐吧，应该快到了。”

        “快到了？？啥意思啊？我们不是要去唱歌，或者先去吃饭吗？怎么跑你家来了。”张夕阳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实在搞不懂她想干嘛。

        “哎…叫你走就走，别墨迹了。”杨蓉蓉笑着说道，手上不停，还在使劲拽着张夕阳。

        张夕阳只好由着她，杨蓉蓉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暖气出门前我就开好了，进去吧。”

        虽然来过几次，但张夕阳还是要感叹杨蓉蓉的奢侈，这种欧式风格楼中楼别墅，在晋州这个地方，价格不菲。想起自己蜗居的小狗窝，张夕阳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蹲在臭泥坑里的癞蛤蟆，而她，是那高贵而不能亵玩焉的白天鹅。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又不是没来过，拘谨个屁，自己去沙发那泡茶去，我打个电话。”杨蓉蓉看着发呆的张夕阳笑骂道，对着沙发一指，示意他随意，然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来了没有，怎么那么慢，我出门前不是就通知你们了，快点快点，给你们十分钟，不然老娘我可就发火了。”她打完电话，来到张夕阳对面沙发坐了下来，眼前的男人盯着桌子，不知在想什么。

        “小夕阳，你怎么了？”杨蓉蓉有点疑惑的问道。

        “这种别墅，得花不少钱吧？”张夕阳笑着说道，笑容有些勉强。

        杨蓉蓉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突然大笑起来：“你这傻子，这房子又不是我的，就我大大手大脚的习惯，我哪买得起，这是我姐夫的，借我住而已。”

        “第一次送你回来，你说这是你爸妈买给你，给你当嫁妆的。”

        “额………我那时候不是喝断片了嘛，一个喝醉的人说的话你也信？”

        “酒后吐真言。”

        “停！“

        杨蓉蓉站了起来，她双手按在茶桌上，俯身朝张夕阳探去，双眼死死盯住张夕阳，一字一句说道：“夕阳，你给我记住了，你要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总有一天这些你都会有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你有能力。你一定要志向高远，不要只看眼前，你能听懂吗？”

        看着发怒的杨蓉蓉，张夕阳瞬间惊醒。是的，现在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但诚如黄非宏，也一样是白手起家，靠自己双手奋斗好几年，才有现在的风光。所以，他真的没有资格这么意志消沉，日子还长，有志者事竟成嘛！

        张夕阳抬起头，灿烂笑道：“我明白了，我也相信我自己。”

        杨蓉蓉满意的点了点头，想要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奈何这茶桌有点宽，她的手够不着，手在空中扒拉了两下，有点滑稽，张夕阳笑了起来。由于提前放了暖气，杨蓉蓉进门的时候已经将外套脱掉，现在她穿着单薄的羊毛衫，身子前倾，于是张朝阳看到了她雪白脖子下方挂着两座山峰，虽然被羊毛衫包裹着，却显得异常伟大和富足，然后他眼睛就直了。

        “呀……你这个假正经的死流氓！！”一个又大又宽的枕头飞了过来，准确的击中张夕阳的头部，张夕阳惨叫一声，顺势一倒，身子翻了两下，从沙发上掉在地下，一动不动。

        “每次都来这招，你给我起来，你个死流氓。”杨蓉蓉又扔了个枕头过去，击中他的臀部。

        “死人怎么能起来呢？我不！”

        “能不能换个花样？快起来！！”杨蓉蓉对着张夕阳的身体又拽又拉，气急败坏。

        “我就不，看你能怎样？”张夕阳趴在地上，得意的说道。

        “你这个混蛋，看我不收拾你。”杨蓉蓉整个人扑了上去。

        张夕阳趴在地方，感受着背上传来的弹性势能，很享受，很得意。

        就在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两个人瞬间分开，杨蓉蓉脸上布满了红云，她整理一下衣襟，淡定说道：“到了。”

        “到了？谁到了吗？你还叫了别人吗？”

        “叫的餐到了，你个傻子。”她笑着走去开门。

        张夕阳看着餐桌慢慢被填满，看着送餐的人慢慢退出，杨蓉蓉关上门，走了过来。

        “不是说我请客吗？”张夕阳看着她。

        “对啊，你是得请我唱歌喝酒，但这和我请你吃饭有什么关系呢？”杨蓉蓉看着他，认真的问道。

        “额………可是你点这么多，撑都撑死了，等下还怎么唱歌喝酒呢？”张夕阳指着桌上的八道菜，又问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疏忽了。”杨蓉蓉单手拄着下巴，认真说道，随后又单手掩面做娇羞状，娇声道：“那就等小相公升官发财的时候再请小女子罢！”

        张夕阳呆若木鸡，想到中午的刀削面，还有晚上的一桌美食，他瞬间明白过来，心中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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