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托卫承祚的福，贺家人的位置被安排在了离皇帝最近的左侧下首，贺尚书对着旁边满眼哀怨的左相露出尴尬的微笑，皇帝这么安排的，我也没办法啊。

        真·天子近臣

        贺楼领着李依依过来，在同为二品尚书的舅舅身边扫了好几遍，没见到自家父母的人影，不得已，贺楼抓住身边的小太监，询问

        “我父亲坐在哪里，怎么没见他？”

        在宫里当差的谁不认识皇帝的伴读，只要宣德帝在位一天，这位就永远是皇帝最看重的大臣，小太监满脸堆笑，

        “给贺大人行礼了，老大人在最前面呢，我领您过去。”

        贺楼：……准又是卫承祚干得好事！

        小太监一边走一边说，

        “贺大人您可来了，这么多大人都到了，就等您呢，皇上看您不在，都没吩咐开宴。”

        方才招呼过大臣们入席，众位大人们刚落座，皇帝也到了，卫承祚左手抱着小皇子，右手拉着皇后，在上首坐下，正准备宣布开宴，往下面一扫，没看见贺楼，再仔细看看，贺楼确实是不在，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朕的好兄弟没到，再等等。

        皇帝坐在最上头不吭声，他知道自己在等贺楼，底下坐着的大臣们可不知道，离得远些的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近些的闭口端坐，将位极人臣的稳重展现得淋漓尽致，气氛甚至有些凝滞。

        卫承祚这个始作俑者偷偷跟皇后咬耳朵，

        “未兰，他们怎么这么严肃，朕方才没做什么不合适的事啊…”

        徐皇后：“……您方才坐着不说话，太严肃了，不怪大臣们不敢出声，我都有点害怕。”

        卫承祚感觉冤枉，

        “朕没有哇，那我也不能直接说我等贺楼，贺楼还没来，你们先别吃，这也显得朕太偏心眼儿了。”

        徐皇后：怕什么，皇上的偏爱还不明显吗？贺大人坐在最前，同为尚书，臣妾的父亲坐在后面，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都坐贺楼父亲的后面。

        卫承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朕有点怕这位老丈人，主要是婚前总是偷着去见你，被他逮多了，有点心理阴影。

        而且朕这不是瞧你成亲那天没去，没见到贺楼的媳妇，把人叫过来给你看看嘛。

        幸好耽误的时间不算长，贺楼和李依依在一片安静中悄悄落座，卫承祚好像看到救星，赶忙招呼身边的太监开始。

        尖细的嗓音打破这一片凝滞，

        “端阳始昭，祭礼祝祷，辟祸添福，天子设宴，君臣同乐，宣德三年端午春狩，开宴——”

        众人离席跪谢皇恩，李依依跟在贺楼身边有样学样，撩起裙摆作势跪下，被贺楼一把托住胳膊，止住了要跪的腿。

        拦我干什么，难道是撩衣服的方向不对？男左女右？

        李依依疑惑低头，贺楼轻声叮嘱，

        “女子不用跪，你跟着母亲学。”

        李依依：……好嘞

        “众卿平身。”

        威严不过两句，卫承祚原形毕露，

        “大家吃好喝好昂，不必拘束，随意点，就当是咱们一块儿出来踏青”。

        春狩春狩，重点自然落在一个狩上，御苑里养了一冬的鹿，昨晚已经撒在林子里了，年轻的大臣们早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好挎弓入林，博个彩头，还有几个不服老的，也骑在马上跃跃欲试。

        要猎就猎野的，专门养的有什么意思，冬天食物匮乏，真正的野物还瘦着，狩猎起来也不尽兴，不过图个乐呵罢了，卫承祚抱着小皇子笑呵呵的挥手，

        “你们去吧，鹿太瘦，朕就不去了。”

        往常数他最积极，这回突然就不去了，给一群人整不会了。众人将视线投向贺楼，贺楼转头又去看皇帝，卫承祚一下子被这么多人注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快去吧，今年的头彩除了金弓，再加一身金丝软甲。”

        皇帝不去，其他人怎么好意思去，于是一群人围着包粽子……啊不是，围在家里女眷身边，看着夫人们包粽子。

        包粽子的材料是各位大人们从家里带来的，方才来的时候就已经一一检查过了，等包好了统一煮熟，给中午的席面上添一道菜。

        皇帝吃腻了宫里的粽子，要尝尝各家的手艺，再给粽子的味道评个高低，先是大家投票选一位，皇帝再找自己喜欢的挑一位，胜出者赐黄金打制的粽子一盘。

        歌舞都是给中午的正宴助兴的，现在时间还没到，一群大人们一个不动，干坐着十分尴尬。

        为了找点事做，各自拿了苇叶给夫人帮忙，结果越帮越忙，夫人们们本来自己缠粽子轻轻松松，被相公一帮忙，不是叶子散了就是米掉了，总之是不管文官武将，拿笔拿刀的手都干不来厨房里的活儿。

        徐皇后拯救诸位大人于水火，

        “把宸儿给我抱吧，皇上去和他们玩会儿。”

        卫承祚不想去：“可是……”

        徐皇后看着远处不知道是哪位官员，笨手笨脚的把米弄掉了，紧接着就挨了夫人一巴掌，整个人一抖，

        “别可是了，皇上不去，他们也不好意思去，快去吧，我也带宸儿包粽子去。”

        卫承祚一马当先，穿着骑装的众位大臣丢下手里的粽叶紧随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骑马入林，没了相公帮倒忙，夫人们长松一口气。

        贺尚书端着茶坐在贺夫人身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做饭这块料，也没打算动手，一个人自斟自饮，颇有几分惬意。

        粽子嘛，无非就是甜咸两种馅，大枣咸肉的搭配人人都会包，为了那盘金粽子，各府的夫人们大显身手，不断开发新的口味，什么都敢往里包。

        贺夫人今年调的蜜糖红豆馅，是十分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口味，但是李依依四处看看，其他府上夫人们就大胆多了，李依依亲眼看见对面将军府的夫人往粽子里填进去了一整只鸡腿！旁边的左相夫人也不甘示弱，红油辣椒舀了好几勺……

        李依依：那好嘛，我来包个孜然羊肉的！

        打猎的众人收获颇丰，包粽子的各位夫人也成果累累，徐皇后把小皇子交给宫女，自己也撸起袖子，李依依抻头瞧了一眼，桌子上有菜有肉，估计也是打算让小小一个粽子包罗万象。

        小皇子十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摇摇晃晃溜溜达达，也不让宫女抱着，走到每张矮几前都要停一停，看看人家在包什么馅，估计是馋了，手指嗦得亮晶晶。

        等他转完一圈再走回来，估摸着小孩都爱吃甜的，李依依递给他一点碾碎的豆沙，装在小碗里，

        “吃豆沙吗？甜的”

        有糖吃，小皇子高兴的伸手，宫女惶恐得抱起他连退三步，眼瞧着到手的甜甜一下子离远了，小皇子扑棱着手去够，于是李依依又给他往前面递了递，就当他要抓住之际，一双大手突然伸过来抢走了碗。

        “别——”

        贺尚书丢下茶杯，把小碗抢到手里，

        “不能给小皇子乱吃东西。”

        贺尚书的声音和小皇子的哭声一同响起，到手的甜甜飞了，小皇子哭声嘹亮，李依依一瞬间连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

        我去，忘了皇族吃东西都要提前让人试毒了！

        宫女抱着小皇子哄，贺尚书也一脸不知所措，李依依僵坐原地，吓得不太敢动，徐皇后从百忙之中抬起头，不过半点没有要丢下手里正在包的粽子的意思，

        “怎么了怎么了，宸儿怎么哭了？”

        宫女一脸为难，

        “皇后娘娘，小皇子想吃红豆沙。”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徐皇后匆匆低头，手口并用的给粽子缠上线，

        “给他吃呗，贺大人家的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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