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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五日后,京城下了一场骤雨,待雨歇,放晴后的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横跨东西边,引得无数路人驻足观望。

        辛夫人掀开轿子的帘子看了几眼,便腻了,催促车夫快些赶路,可下一刻,车夫却拉着马绳,将轿子停了下来。

        “夫人,前面有人拦轿子。”

        辛夫人急着去大理寺,闻言,气急败坏地下了轿子,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然而一看见面前那道白衣飘飘,似乎带着仙气的身影,她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那人面前,她喜不自胜道:“仙子,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

        乔落栗戴着面纱,露出的眼睛微微弯着,她微笑着说道:“辛夫人,我先前不便露面,还请见谅。”

        “无妨,今日你来了便好。”辛夫人像是害怕她又跑了似的,挽住她的手,“我正要去大理寺看永嘉,仙子随我同去吧。”

        乔落栗点点头,辛夫人便拉着她,一同上轿子。

        走了两步,辛夫人察觉到异样,惊道:“仙子,你的腿一瘸一拐,可是受了伤?”

        乔落栗道:“是受了点小伤,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你若是不便,我可以叫人背着你。”辛夫人说着,指着一个稍显壮硕的家丁道,“你过来……”

        那家丁领命上前,乔落栗忙道:“不必麻烦,我能走,慢一些便可。”

        辛夫人不便勉强,于是摆了摆手,对家丁道:“下去吧。”

        辛夫人搀扶着乔落栗上了轿子,轿子一路前驶,到了几里外的大理寺。

        下了轿子,辛夫人让丫鬟去给司狱通报了口信,等守门的狱卒放了行,辛夫人低声道:“永嘉是他们所谓的重犯,本来不允许探望,但……有位大人愿意帮忙,我才得此机会。”

        出手相助的是上官檀,今日蒙面仙子出现,想必上官檀也会得到消息,辛夫人想起那日在赖英毅府邸上,上官檀的嘱咐——

        等蒙面仙子出面后,可大张旗鼓地去查此案,倘若别人问起,就说是辛夫人不忍儿子受此冤罪,请蒙面仙子还其一个清白。

        上官檀还特意强调,不要提起他。

        辛夫人也不想引起过多的麻烦,在蒙面仙子面前,也尽量不提他的名讳。

        乔落栗显然听见了‘那位大人’,但这与案子无关,辛夫人又似乎不想明说,她便没有追问。

        进去牢狱后,狱卒领着她们去了辛永嘉的牢房,用钥匙打开了手臂般粗的门锁。

        辛永嘉原本坐在木板床上,抬头望着窗户发呆,听见动静,回过头一看,立刻站起了身,大步走了过来。

        他明显瘦了一圈,脸颊凹陷下去,灰色的囚衣空荡荡的挂在身上。下巴胡须长了,有了男人的沧桑感,神情憔悴,目光呆滞,这些天的牢狱日子,他像是经过了一番淬炼,脱胎换了骨。

        辛永嘉垂头,泣声喊道:“娘……”

        辛夫人摸着他的脸颊,眼眶红了:“永嘉,你受苦了。”

        母子二人许久未见,恍若隔世,齐齐抱头痛哭。

        乔落栗没打扰,环视了一圈,大理寺的牢房倒是跟徐州的牢房差不多,靠墙摆一张木板床,铺上一些稻草,便是全部了。牢房中没有桌子,没有油灯,全靠墙顶出开的一小扇窗户,透出来的阳光照明。

        “仙子,你是来帮我洗脱罪名的吗?”辛永嘉与辛夫人寒暄结束,这才注意到乔落栗,他转忧为喜道,“有你在,我肯定能早些从这鬼地方出去。”

        辛夫人拉着辛永嘉的手,说道:“你快些给仙子说说,你是如何被冤枉的。”

        辛永嘉哭丧着脸道:“我也不知为何,他们竟然都说我是凶手。那夜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喝了酒,然后喝醉了,脑子有点不清醒,可我敢保证,我没有杀海棠,我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杀人……”

        这两日,乔落栗住在娄暖春家中,已经从娄暖春口中得知了一些案子后续——

        大理寺提审了三次辛永嘉,还让当晚涉案的另几位纨绔子弟,几次与辛永嘉对质,辛永嘉仅凭一面之词,无法与众口对抗,对质后,反而加深了自己的嫌疑。

        于是,辛永嘉在牢狱中受罪,而其他几人,在案发后安分了几日,又开始逍遥快活。

        此外,还有满园春戏班子,在当家花旦海棠死后,班主让其他小花旦补了海棠的空缺,戏班子仍旧隔三差五在梨见园唱着戏,原定的日程并未取消,也仍旧还在如意楼,还有那些权贵家中献唱。

        花旦之死,除了辛永嘉,其他人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乔落栗问道:“那晚,你真的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旦死的那晚,恰好是乔落栗大婚之日,半夜三更,乔落栗从尚书府上跑出来,还遇到过辛永嘉,那时,辛永嘉的确是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但他能说会走,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辛永嘉道:“那位夏大人审问我好几次,我也日日夜夜回想了那晚,倒是想起一些细枝末节。那晚我是独自去梨见园,遇到卓英喆几人,一起喝了几杯酒,卓英喆与我打赌,谁能赢得海棠香吻……我先去找海棠,兴许话语太过直白,让她害了臊,嗔骂了我几句,我见她不情愿,便回去了。本来轮到卓英喆去找海棠,他却说没了兴致,还甘愿认输,自罚了三杯酒。他言而无信,实在无趣,我就回家了。”

        乔落栗道:“卓英喆是谁?”

        “是当晚在梨见园的公子哥之一。”辛夫人轻蔑道,“卓英喆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卓明志的儿子,与他同去的,还有大理左寺丞彭和玉的儿子彭元良,大理右少卿胡昂的儿子胡明远,工部侍郎汪弘毅的儿子汪景山。这几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常常流连烟花、戏子之地,都不是什么正经君子。”

        乔落栗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卓明志?”

        辛夫人叹了口气,似惋惜道:“卓明志倒是为人正直,待人和善,怎想家中出了个不孝子,离经叛道,惹是生非。”

        辛永嘉仿佛听辛夫人也在骂自己,尴尬地别过脸。

        辛夫人问:“仙子认识卓明志?”

        岂止听过,还有不小的渊源。乔落栗点头:“有过耳闻。”

        “卓英喆与那几人,经常混在一起,还拉帮结派。”辛永嘉道,“他们以前还试图拉拢我,我……不喜被束缚,而且也不喜他们的为人,就没有跟他们混。”

        “还不是因我苦口婆心劝你。”辛夫人恨铁不成钢,“你从小到大,就不让人省心,现下好了,有了这牢狱之灾,看你以后还不老实。”

        “事到如今,还是想办法出去再说……”辛永嘉拽着辛夫人,可怜兮兮道,“娘,我在这牢房中,想通了许多事,以前是我不懂事,做错了事,以后我会洗心革面,发愤图强。”

        “我不图你出人头地,只要你踏踏实实,陪着娘好生过日子,就足够了。”

        辛永嘉乖顺地点头,忽然又扭头对乔落栗说:“对了,仙子,其实那晚回家时,我好像遇到了什么人,还听见了什么声音,可我醉得不轻,始终想不起来。”

        看来,辛永嘉对遇见她一事,还是有一些印象。

        乔落栗问道:“你说你从梨见园出来,便直接回了家,不曾遇到过花旦海棠?”

        她还记得吴梅青打探到的案情,辛永嘉是与海棠一同消失,随后海棠便出了事。倘若按时间来推算,海棠出事大概与辛永嘉回家那段时辰相吻合。

        辛永嘉道:“我……我是模模糊糊记得,有遇到一个女子,我好像还抱了她。”

        “永嘉,你可真糊涂。”辛夫人大概误会了,跳了脚,左右看了看,小心道,“此事你也招供了?”

        辛永嘉急忙摇头:“没有,我都说记不太清楚了,那个女子,好像并非是海棠,我……若是我再抱一抱,肯定能认出她来。”

        他是真的着急了,跨了一步,到了乔落栗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恳求道:“仙子,我敢肯定,我没杀人,海棠之死与我无关,或许……那个女子可为我作证。”

        乔落栗侧头,看了看辛永嘉搁在她肩膀上的手,哭笑不得问道:“你抱一抱她,便能认出来?”

        辛永嘉信誓旦旦点着头。

        乔落栗无奈叹了口气,拿开他的手,又问道:“就算你找到了她,也只能证明你见过她,不能以此判定你是否杀了人。或许,你杀人在见她之前,也有可能是在之后。”

        “我没有杀人。”辛永嘉说着还生了气,扒拉住辛夫人的胳膊,又说了一遍,“娘,我真的没有杀海棠。”

        辛夫人迟疑道:“仙子……”

        乔落栗道:“我并非是怀疑你,只是想说,倘若你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就从只能花旦海棠那一方查起。大理寺卿可有查过满园春戏班子之人?”

        辛永嘉道:“有问过话,但他们那帮人,好像与卓英喆串过口供,都指认我……我想不明白,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嫁祸于我。”

        “海棠之死,总要有人是凶手,而你恰好是合适的人选。”乔落栗站了好一会儿,受伤的脚有点受不住了,她扶着门栏,借力靠住,说道,“案发当晚,你还需再想想,是否有什么可疑之人。你不是凶手,那真正的凶手,应该就在另外那些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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