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弱点

夜星岚面色不善的接了，小小试探一口，满口的清香甘甜，比她平日饮得多了一份花香，喜爱之色不自觉的挂上眉眼，看的楚擎心头暗喜。

        顺下去最后一口糕，夜星岚将剩余的橘子甜茶一口干了，楚擎没想到她会喝的如此豪迈，再想拦来不及了，那坠在杯底的蜂糖并未化尽，直接齁得夜星岚伏在桌边狂咳，涕泪直流。

        楚擎下意识的放下画笔，站起身来帮她拍背，一下下又拍在伤口上，痛的夜星岚连连摆手，偏又呛得说不出话来。

        背上的伤口一定又拍裂了，这该死的腹黑绝对是故意的！

        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气来，夜星岚趴在桌上抬眼看着楚擎，瓷白的瞳仁爬上道道血丝，一口气堵在心口，眼看就要发作。楚擎握住袖中的上好伤药，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不知所措。

        “公子，洛氏洛姑娘求见。”就在此时童儿在房门口禀报。

        “快请！”正是解了尴尬之围，楚擎瞬间松下一口气来，一改往日的沉稳，飞快的亲自到院内去迎，夜星岚也好奇的跟了出去。

        院内劲松树下，站着一位青衣姑娘，眉目如画，见楚擎来迎，温婉一拜。

        “三——”姑娘下拜，刚一开口，楚擎赶紧双手相搀，背对着夜星岚对来者悄悄地打了个禁声的手势。

        “夏川一别，幸得公子提点，小女特来芙蕖山修学。”被搀扶起身，那姑娘红了脸，低下头声若蚊蝇。

        夏川洛氏乃蟠东望族，但鲜少入朝为官，楚擎游学途中路经此地，机缘巧合，与洛氏族长有一段渊源。

        洛琼霜为洛氏选出的新一任圣女，一心想赴芙蕖山听学，怎奈错过了去年的入学契机，洛琼霜天资甚高，一心向学，又碍于洛氏族长的请求，楚擎特意修书一封推荐给曾夫子让她有个应试的机会。

        “见过夫子了么？”

        “见过了，也通过了夫子的考验。”洛琼霜双眼晶亮，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擎，感激的再施一礼，感谢他让自己得尝夙愿。

        夜星岚好奇的在身后探头张望，她的位置只能看清洛琼霜含羞带笑的眼，以及，楚擎分外热络的和她交谈。

        看着两人紧凑的身影，诡异的笑容爬上唇角，夜星岚像只偷到腥的猫，悄悄地走到两人身边。

        “楚师兄有事，师弟先行告辞了！不知这位是——”话是对着楚擎讲，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洛琼霜，那洛氏女眼中的爱慕一览无余。

        洛琼霜眼带疑问的看向从书斋走出来的少年，一身素白的学子装束，身材修长，彬彬有礼，站在楚擎身侧略显羸弱，虽不及楚擎生的俊朗，看眉目也是一位十分讨喜的师兄。

        和洛姑娘对视，夜星岚抬了一下眉眼，满意的看到对方怔住了。她自是知道自己生的极美，没被面具遮挡的一双妙目若真是含了风情，有意去撩，鲜少有人能抵挡的了。

        “这位是秦师弟，这位是洛姑娘。”楚擎也被她那一下暗戳戳的挑眉撩了心神，眉眼间不自觉的带了情意，夜星岚偷眼看向楚擎，正逮到他痴痴的转过头去，误以为他眼中的痴情是看向洛琼霜的。

        “原来是洛姑娘，在下有礼。”抬起头来，夜星岚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让洛琼霜恍惚的以为，方才那一下抬眼只是自己的错觉。

        “秦师兄。”匆忙还礼，洛琼霜年纪虽长，但入门较晚，自是辈分低些。

        “洛姑娘，在下告辞。”擦肩而过，夜星岚眼尾扫过那女子含羞带怯的眉眼和楚擎专注的凝视，心中豁然开朗，想什么有什么，这不，楚擎的弱点便送上门来了？

        回到兰苑，夜星岚笑的秦钰三人直发毛。

        “怎么了老大？你被什么附上了？”

        “别笑了，别笑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大！你不会被那个楚师兄下了蛊吧？”

        “闭嘴！我今天大有斩获！终于抓住楚擎的弱点了！”长出一口气，夜星岚舒展一下筋骨，又牵扯到了背上的伤，疼的她龇牙咧嘴。

        被打压这么久，终于轮到她反击了！楚擎，活该你倒霉，让我抓到弱点！

        “楚师兄有弱点？”顾萧先是质疑，放课后他有意与圣言堂的师兄师姐攀谈，在他们口中探到的楚擎像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完美的没有任何弱点和瑕疵。

        “我告诉你们，这个楚擎看似清清冷冷，高不可攀，原来也有意中人，就刚才被我撞见了，人眼下就在他的院中，只要从此人下手，我就不信整不死他！”

        夜星岚将三人招揽在侧，“我们要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不、不太好吧？”谢夕辰胆小，第一个打了退堂鼓。

        “有什么不好？知道你有表妹，有清规戒律要守，又不让你去出卖色相！”

        “那谁去？”秦钰比较关心的是谁去打这个先锋，照往常的惯例……

        “我去！”夜星岚将胸脯一拔，更显得她英姿飒爽。

        “君子不夺人所爱。”顾萧为难的道。

        “我压根就不是君子！”夜星岚撇清了他的顾虑。

        众人无语，反正这一年多在圣言堂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惯了，只是稍微觉得夜星岚这牺牲色相，勾引楚擎爱慕的女子之举有些缺德。夜星岚报仇心切哪里能将众人的劝阻放在心上？

        翌日早课，洛玄霜果然正式入学，此时她换了女学子们统一的青白色纱裙，挽了发髻，她本就容貌姣好，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与楚擎站在一处颇为登对，曾夫子为众学子介绍了新来的师妹，一切日常授课继续交由楚擎负责。

        “洛师妹，来过来坐！”夜星岚热情的向新来的洛琼霜招手，一双星眸笑的人畜无害，早和顾萧串通好让出左边的位置。

        “多谢师兄。”洛琼霜抬眼看了楚擎并未移步，后者面色不善。

        “楚师兄，难道你还霸着人不成？”看出洛琼霜的顾虑，夜星岚半是起哄半是撒娇的喊出。

        曾夫子一走，学堂上的女学子早就安耐不住伤心失落，夜星岚带头一撩拨，纷纷大声的应和。殊不知，那如花的笑靥看在楚擎眼中，心早已化成一滩软水，默默点了头，允了洛琼霜的去处。

        这一天的课业，夜星岚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洛琼霜身上，热情有礼，还在放课后带她熟悉新的环境，摆出一副关爱新人师妹的师兄风范。

        楚擎的注意力全放在夜星岚身上，看她唇角的梨涡，看她夸张的动作，间或牵扯到背部，谈笑中转瞬消失的蹙眉。

        “老大！你果然厉害！这一天楚擎的注意力全放在你和洛师妹身上。”华灯初上，吃罢晚饭，四人在夜星岚的房内汇聚，商议着接下来的行动。这一天谢夕辰被安排了窥探的任务，幸不辱命。

        “那从明天开始，咱们就按照计划……”夜星岚闻言开心的打了一个响指，四人凑近一处，再复盘一下昨天定下的方案。

        “这样做会不会不好？伤及无辜？”顾萧总觉得有些对不住洛琼霜。

        “谁让她喜欢楚擎？喜欢那个混蛋的没有无辜！”提起楚擎，夜星岚恨得咬牙切齿，昨天他“有意”拍自己背上的淤伤，疼了半宿。

        秦钰心道，要照老大这么说，咱们课上一半的女学子都不无辜。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发乎情止乎礼好了吧？”看顾萧还有顾虑，夜星岚宽慰大家。

        “老大，你骗人家姑娘感情，还想不发乎情止乎礼啊？”谢夕辰抖了抖。

        “你滚！要是惹出事来我负责！娶了总可以吧？”语病被捉，夜星岚白了谢夕辰一眼，她就不相信两个姑娘能做出啥让她负责的事来。

        “有担当！”

        “有魄力！”

        “自求多福！”

        一帮损友轮番拍她的肩膀，他们几个自小就清楚，身在王侯将相家，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皇室赐婚和家族联姻才是最后的归宿。

        本以为一直在京都循规蹈矩的如父辈一般，没成想邂逅了秦星这个小弟，打破了三人十几年来的所有约束，都是年轻人，玩的这么疯也是一种叛逆。

        送走了三个损友，卸下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夜星岚这才察觉出背部的抽痛，插好门闩，准备涂药。

        昨夜上药时，整个后背火辣辣的，三两条手指粗的硌痕呈紫黑色，纵横的爬满脊背，想来是前夜压住了地上的粗壮枯藤。

        今夜再解衣衫，后背的红肿消下去不少，紫黑色的藤痕也浅了许多，秦家的疗伤圣药果然名不虚传，饶是如此也还需些几日才能彻底痊愈。

        因不是女儿家的闺房，她这房中挂铜镜的位置有些高，夜星岚只得搬了长椅，跪坐在上面，背对着铜镜勉强能看到后背的局部。

        玉指沾了青碧色的药膏，顺着藤痕细细抹去，脑海里全是如何报复回来的恶毒点子。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如此的窝囊气！

        皓月当空，楚擎紧握着白瓷的药瓶来到兰苑内，这是他珍藏的最好伤药，极其珍贵，涂上后的效果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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