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她醒来时，周围极度安静，消毒药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女孩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诊所中，窗帘已被拉上，墙壁上挂着的闹钟告诉她现在正是深夜十点。
身上的伤口应该是被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处理好了，但状况并不明朗。
她现在正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剂的效果还没完全退去，像是喝到烂醉如泥一样，想要支撑起身体都要花一番力气。
“醒了？觉得身体状况如何？”
女孩凝视着凑到眼前的医生，黑发红瞳，大概二三十的年纪。
对方看向自己的神色中充满怜悯，大概是在心疼自己的境遇。
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遭遇，只能说是出师不利。
她乘坐前往横滨的电车时，偶然遇上了劫持事件，电车一时停运，又导致她被追击者追上。
在自身被流弹击中的时候，她还以为重伤在所难免，但现在看来，运气还算不错。
从这个穷酸到不能再穷酸的诊所来看，这里不是学园都市。
她掀开衣服检查了一下肚子上被缝好的伤口。
射中她的子弹走偏了，没有造成致命伤。
只是在发现手臂和脚踝上有麻绳留下的红色勒痕时，她眉头微皱，端详起眼前的医生，依旧笑得温柔可亲。
一般来说，做了缺德事还心安理得的人一般都心有城府，非常麻烦。
女孩决定先和他周旋一下。
“谢谢关心，如果没有缺少一个肾，那应该还挺好的。”
“哦？被这么误会了还真是苦恼啊。”
森鸥外盯着漂亮的白发女孩露出苦恼的样子苦笑起来：“放心吧，就算是地下医生也是有医德的。我是森鸥外，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的。”
森鸥外表现出应有的绅士风度，没有丝毫加害的意图，反而主动伸出了援手。
但作为一家小诊所的医生，他对小孩的保护欲也有些太过头了。
“铃科百合子。如你所见，是个刚离家出走就遇上大麻烦的迷途猫。”
也许是过去的环境所致，她并不相信对方是出于纯粹的善意。
铃科百合子瞥了他一眼，勾唇笑道：“你若是不帮我，我可能真的危险了。”
森鸥外对此皱眉、屏息，年长者对待孩子的那种松懈正渐渐消失，但很快舒展开眉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
“嗯，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大人，我确实有义务帮助你。放心吧，这里是个安全的中立地带，在你的伤口愈合之前，你都可以留在这里，病床还有空位。”
森鸥外表现得既友善又耐心。
其实在横滨这种混乱之地，普通的大人就算遇见迷路的小孩也会心生警惕，就算要当好人也多半会把人送到派出所，但眼前的人却想把她留下来。
有点危险啊。
但愿他不是变态，也没参与什么人口贩卖的勾当吧。
反正现在受了伤，想做什么都不方便，趁现在再观察一下这个人也不错。
铃科百合子装作乖巧的孩子点了点头，同他简单地聊了几句，便在病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森鸥外给她买了易于消化的营养餐，粥和汤都已经热好了，温度正好。
可能是考虑到口味太过清淡的问题，他还贴心地买了肉松给她配餐。
作为一个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加分项。
铃科百合子默默给他加了十分。
森鸥外在她心底的好感度刚好归零。
虽然不想有求于他，但现在解决吃住问题迫在眉睫。
“我想到一个问题，我可能没钱支付医疗费。如果森医生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留在诊所打工，用劳动力还清费用。”
“想要在这里打工吗？”
发觉她正在竭力隐藏自身的窘迫，森鸥外看向她的神色更加怜惜。
“你不还也没关系哦，作为交换，我可以提出两个要求吗？”森鸥外含笑说道。
来了来了。
肯定是一些让人不快的内容。
隐藏着暴力倾向的铃科百合子很想将他就此摁进墙里，可惜现在的自己还没这种能力，只好等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个要求，你可以叫我林太郎吗？”
铃科百合子疑惑了一下，其实她以为森鸥外会试图叫自己的名字来和自己拉近关系，但他的段位和目的明显更高一层。
想什么呢，她现在才十岁。
啊，这人可能真的没救了吧。
“好啊，只是叫名字的话倒是很简单，那你也叫我的名字吧。”她可爱地笑着，“不过林太郎这个称呼听起来和医生原来的名字没什么联系，噢，难道是要用私底下亲密的称呼来培养感情吗？不过林太郎应该没让其他女孩这么称呼吧？”
顺着她的话，森鸥外已经想象到爱丽丝酱指着他大骂“笨蛋林太郎！林太郎这个称呼本来是我专属的！”的生气模样。
这么一想，他还有那么点兴奋，要是爱丽丝能因此争风吃醋就更好了。
虽说这只是突发奇想一时试探，但不料眼前的女孩还挺棘手。
要是顺着她的话说没有，不就等于变相承认她对小女孩感兴趣吗？
不过真叫人意外，这女孩多半是不爱与人接触的类型，但比表面上看上去会说话多了。
别说她的应对能力远超普通女孩的水平，或许连成年人都比不上。
这孩子的警觉性很强，话里行间也隐藏着自身的强势和攻击性。
敷衍过称呼的问题，森鸥外又继续问：“第二个要求也很简单，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犯了什么事？”
铃科百合子感到意外，没想到他提出的要求都有些不痛不痒，是想在她面前树立好自己的形象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犯了事？我也有可能是不小心被卷入枪击战中的。”
“你这么说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用问题回答问题可不作数哦，这是多数人被说中后的表现。再者，你为什么非要往动乱的横滨跑呢？”
被戳穿的铃科百合子换个方式回答，但含糊其辞。
“……没什么啦，就是在坏人面前玩了一把火，然后被惦记上了。”
“就只有玩火这么简单吗？”森鸥外微笑着泡了杯咖啡坐到她面前。
玩火么，确实，各种意义上都挺爱玩火的。
“能追着一个小孩不放，想必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商谈一下。”
森鸥外像计算机一样把算盘打得啪啪响，铃科百合子察觉了这一点，但也没太在意，倒不如说，她很擅长和这类人相处。
“大烟花，比较华丽的那种。”
“闹到有人会持枪追你的程度么？委托？还是受人指使？”
森鸥外以为她是听了许多不该听的东西要被灭口了，但现实比想象的更加刺激，这是直接跑去炸了人家根据地？
“啊，我讨厌受人使唤，只是一时兴起想放就放了。”
她耸了耸肩，说着明显的谎言。
“听起来挺疯狂的。”
“听起来？不不，我确实就是个疯子啦。”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我或许什么都做得出来哦。”
森鸥外点到为止，要是再问下去，恐怕就是揭人伤口了。
“我知道了，这些事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
“要是我一直不愿说呢？”
“那我再想想办法吧……比起这个，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森鸥外的话语让铃科百合子一时绷紧神经。
说起来，森鸥外今天都没准备开业，是准备在这里暴露本性了吗？
她心里闪过很多猜测，并准备好趁其不备发动偷袭。
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而是一个level1的低能力者，能力的表现形式是矢量操作，成长性和泛用性极高。
正好人体肌肉的运动都是借助大脑电流操纵运动的，哪怕自身的演算能力不高，操纵生物电流的本事还是有的。
只要对方露出獠牙，她就近身触碰森鸥外，让对方动弹不得。
打着这种的算盘，铃科百合子屏息注视着他，但森鸥外却只是弯下腰，从一堆文书中掏出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登入暗网，打开某个界面，然后把屏幕推到她的面前。
“你对这个有头绪吗？”
铃科百合子放松下来，看了眼屏幕上的内容。
只能说头绪多了去了。
那上面明晃晃写着她的名字，挂着她的照片，底下还有整整一排晃眼的悬赏金额。
整整一百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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