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祸
姜棘到第二日卯时过了才回来，风尘仆仆地推开门。韩烟絮见了，立马站起身，仔细地看了看他，心里松了口气“平安回来就好，东西送到了吗？”
姜棘合上门，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猛地灌下。擦了擦嘴才会道：“送到了，急行军，追了大半夜才追上。”
韩烟絮点点头，缓缓坐下：“没想到情况这么紧急，苏方年怕是已经直到了，过不了几日就会有所动作，你派人时刻提防着点，在二皇子和六皇子身边都派人盯着点，还有”
姜棘认真听着，结果韩烟絮半晌没有声音，于是看向她，却见她正盯着跳动的烛火走神。见她这样姜棘却没有叫她，轻轻叹了口气。
想起了他好不容易追上江奇然后，连忙高声呼喊，“江将军！将军，稍等！”
江奇然闻声，勒马转身骑马走出队列，向姜棘走去。
“急忙追过来是有何事？”
姜棘喘着粗气，天很黑，他将手伸进怀里拿出韩烟絮交给他的帕子，递给江奇然。
“小姐要我交给你的，愿将军此去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多谢。”
江奇然睁大了眼睛，满脸欣喜，借着火光接过递来的帕子，紧紧地攥在手里,心里欢喜的很，忍不住低下头仔细嗅了嗅。却立马抬头一脸迷乱地看着姜棘问道：“你家小姐的帕子怎么有股汗臭味儿？”
姜棘闻言，有些尴尬的伸手挠挠头：“小姐给的时候还是香的，一路快马加鞭地赶来，出了点汗，给捂臭了，不过洗洗就香了。”
江奇然无奈，小心地将帕子放进怀里，向姜棘道谢后就返回队伍里了。
看着他策马向前，姜棘心中甚是复杂，最终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姜棘伸手，在韩烟絮面前晃了晃。韩烟絮一个激灵，回神了。“怎么了？”
“小姐你走神了。”姜棘无奈，又见她眼底乌青，想来是一夜没睡。韩烟絮张了张嘴，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刚刚讲到哪了。于是只得做吧，“算了，你去办吧，先这样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嗯。”姜棘点点头，又关切道：“你去睡会吧，他们此时还没与匈奴对上，注意身体要紧。”
韩烟絮看着姜棘轻轻一笑：“好。”
而后姜棘便起身推门离开，合上的门后传来一阵连续的咳嗽声，姜棘听见顿住了，站立良久，最终还是离开了。
姜棘一路心思沉重，韩承通敌的事迟早是要被人知道的，到时候尚不知如何脱身，尽管侥幸逃脱，以韩烟絮每况日下的身体怕是也没多长时间了，到时候江奇然又该如何？但是他又不忍心让韩烟絮死都带着遗憾走，却只能顺其自然了，万一还有转机呢？
又过了五日，昨天夜里守城官兵来报，城外来了大几万难民，吵着要进城。部下急忙跑来通知苏方年，问他该如何是好。
苏方年才从床上起身，却不显得急迫，由侍女给自己穿上衣服戴上发冠。这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保养极好，并不显老，眼神里透露出野心，神色威严。
“不着急，皆是按计划进行的，江奇然此去定是回不来了，你明晚就派人去将李云封和李云建控制住，快到用上他们的时候了。”
“是。”下属在一旁低着头候着，“那难民的事”
苏方年正了正腰带，将侍女遣散“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城门口。走吧。”
“是。”
二人便往城门口赶去，越接近就越吵闹。而于此同时一匹快马踏着夜色向皇宫赶去。
苏方年爬上城墙，看着下面的难民如同看蝼蚁一般，冷笑一声。让下属开口对城外难民喊道：“陛下有令，不准放难民入城，再敢喧哗闹事者，一律当场斩杀！”
言毕，下面一片哗然，许是被骇住了，却只安静了片刻又有几人闹起事来。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是要让我们全部死在外面吗？！”
“让我们进城！让我们进城！”
而苏方年这才缓缓开口对下面的难民说道：“各位，不是我们不想放你们进来，实在是皇上有旨，我们不得不从啊！”
但这时却让百姓更加愤怒“什么狗屁皇帝，他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不顾我们的性命，让我们进去！”说着就一同向城门顶去守城的官兵连忙抵在门后，防止他们进来。
“京城里灯火通明，我们却在外面受冻挨饿，匈奴人都打到京城门口了！”
“开门！开门！”
眼看着官兵快要顶不住了，苏方年下令让官兵射杀百姓，随着箭雨落下，下面一片哀嚎。一波结束，下面已经安静下来了，恐惧和悲痛令他们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这边的二皇子连夜进宫面圣，到达御书房时皇上正在大发脾气。
“岂有此理，好一个苏方年居然只手遮天，联通匈奴想要改朝换代！不是让你去查的吗，你干什么吃的？还是说你也是和他一伙的，你是想要篡位吗！？”
闻言，李云封连忙下跪磕头“儿臣不敢，苏方年只手遮天将消息藏得紧，儿臣手下无可用之人，未将此事查出，儿臣罪该万死！”
老皇帝大怒，随手拿起一个砚台往跪着的李云建扔去，李云建不敢躲，只能硬生生挨下。
“启禀父皇，儿臣有一计，先暂时将百姓稳住，再慢慢对付苏方年，外面有江奇然十万大军定能歼灭匈奴。”
老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他冷哼一声：“你六弟已经将所有与苏方年勾结的官员一一呈报上来了，便由你去将他们一一缉拿。如有反抗者，一律杀无赦。你拿着尚方宝剑去，带五百御林军前去。”
“是，儿臣遵旨。”
李云封正要起身离开，老皇帝却又突然说道：“云封啊，朕老了，现在又出了这么多事，内忧外患，你替朕去解决，事情完了，朕就对过往的事情既往不咎，到时候便封你为储君，将温丞相的女儿温婉许配给你为太子妃。去吧。”
“是，谢父皇，儿臣领命。”闻言，李云封却并没开心，只是冷冷地回答。
随即起身接过徐公公递来的尚方宝剑，出了宫。
韩烟絮这几日精神不济，整个人萎靡不振，姜棘自从那天走了之后到今天才又来了一次，却是带着一个大夫来给韩烟絮诊脉。
大夫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沉重，“身子太虚弱了，又思虑过度，需得放宽心来好生养着，我开服药，去抓来煎服，一日两次，早上晚上各一次。”
韩烟絮没什么精神，便是由姜棘应下又将大夫送走。
到了午时，孟飞霜来送饭，正好见道姜棘守在门口。孟飞霜提着食盒走过去，“姜大哥，小姐今天吃饭吗？”
姜棘竖起手指，示意他小声些，将他拉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着，“小姐今天中午不吃了，饭就放在这里吧，她这几日睡得不好，方才睡下，等她醒来了再给她热了吃。”
“哦哦。小姐怎么了？莫不是太担心将军了？”孟飞霜将饭盒放在桌上。反正没事什么事干，干脆坐会再走。
“还有别的事，京中危机重重，只怕江将军此去凶险，会遭人暗算。”姜棘苦恼极了。
孟飞霜听了，挠挠头，皱着脸：“那怎么办，我刚刚来的时候见到苏方年带着人往城门口去了，北边的难民好多都跑到京城来了，听说苏方年是要去杀难民。”
姜棘摇摇头，神色凝重“我正要跟小姐说这事。”
突然房内传来一阵咳嗽声，韩烟絮扬声叫他们进来，孟飞霜提着饭盒进去，姜棘要韩烟絮先吃了再议事。
韩烟絮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饭就停下了，顶着姜棘不满的目光却也面无表情地不理会，一口不肯再吃。没办法，姜棘只能要孟飞霜将剩下的饭菜收走。孟飞霜走后韩烟絮才问他难民的详细情况。
“六皇子已经将查到的罪证交到了皇帝手中，难民是昨日夜里一大批到达城门下的。”
韩烟絮坐在床上，闻言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又咳嗽来两声。姜棘倒了水端给她，看着她喝了，又拿走。
嗓子好受些了韩烟絮这才缓缓开口：“苏方年手上还有三万禁军和城外五万驻军。他有兵符，随时可以造反。我猜他去射杀难民怕是要以皇帝的名义去办，到时候李家失了民心，又将匈奴大军压境的消息一方出去，到时候肯定人心惶惶，李家失了民心，江奇然
又在外对抗匈奴，分身乏术，朝中又有几人拦得住他。”
姜棘皱起了眉，“那该如何是好？”
“我让你去派人盯着二皇子和六皇子，做了吗？”
“已经派人去盯着了。”但姜棘却想不通为何要这么做。
韩烟絮看透了姜棘心里的疑惑，解释说：“苏方年定然会找机会向他两下手。他们两可不能死。当务之急是解决苏方年，你看能不能派人去将苏方年暗杀，这样一来事情就好解决了。”
姜棘想了想，当即说道：“我去吧，我亲自去。”
韩烟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切记要注意安全，即使失败了也没关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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