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章
在市区的快餐店得了一份发传单的工作，天见黑才回来，钱不多一天赚的够两天的饭钱，但是还管饭，而且以后每个周末都能去。
蚊子也是肉，总比什么也不干强。
一进家，就闻到一股酒味，灯打开就看见金女士四仰八叉的躺在屋里睡觉，看样子是喝多了。
“秀妍。”艾琳一边脱掉外套一边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她。“这么晚了，去哪了……”
刚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一找，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门一拉开，是李秀妍回来了，头发上沾了点水汽。
李秀妍一抬头就看见了姐姐，她愣了一下站在门口，显得局促不安。姐姐平时总是冷冰冰的，看着妈妈和自己的时候，总带着埋怨。那天……爸爸回来，自己被抓住挨打，还以为姐姐会丢下她跑掉。
现在，应该和姐姐说什么呢……
“外面下雨了，愣在那里干嘛，进来擦擦。”艾琳随手拿给她干净毛巾。
“我、我还要出去一下，我要找伞。”
艾琳看她，都下雨了，这么晚还出去干什么。
好像是明白了艾琳的疑问，也可能是艾琳先开口以后她放松了些，便开口解释。
“在公园遇到一个男孩，他没带伞，下雨会淋湿的。他，他今天叫我的名字了，李秀妍，不是叫我27号。是我的名字，第一次被叫名字。”
艾琳看着她，看到她眼神里难得出现的光彩，现在她脸上带着笑意，像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一样。
艾琳没说别的，开始帮她一起找伞。她更高兴了，又说了两句。
“他叫韩振宇，和我一样大，他……啊呀！”
大概是她太激动吵到了金女士，四仰八叉的金女士一翻身，把她绊倒了。
尽管摔倒了李秀妍依然很高兴的样子，一扭头发现了床底下的伞，拿起来就要出门。
“早去早回。”艾琳嘱咐一句。
这个便宜妹妹啊，只要接受到一点点善意，就会高兴成这样，太容易知足了。为什么，她要经历这样的人生呢？
她回来时也是高高兴兴的，说和那个男孩子约好了，明天他会去见面的地方还伞。
艾琳就安静的听着，顺便把一盒有些凉了的紫菜包饭拿出来。“晚上吃饭了吗，现在要不要吃点东西。”
“吃过了，今天妈妈带我去吃了烤肉。”她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在柜子上拿出一个饭盒打开。“是给你留的。”
吃烤肉是为了庆祝拜托了那个魔鬼一样的爸爸，妈妈又哭又笑喝了许多酒。这个，李秀妍没有说。
是烤肉，也已经凉了。肯定不是喝的烂醉的金女士让留的。李秀妍，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第二天，艾琳和李秀妍一起出了门。
艾琳要去赚外快，李秀妍要等她的新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水逆，最近被爆头的风险极大。
艾琳回头看着一地的玻璃渣，耳边好像还能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长吁一口气，还真是庆幸啊，再走慢一步，今天就要见红了。
李秀妍走在她前面，听见声音立刻惊恐回头，见姐姐没事才松了口气。
“不是要见新朋友吗？你先走吧。”玻璃的事，她来处理，真是太危险了。
李秀妍听了点点头，约好的时间要到了，她先离开了。
艾琳转身看那个破了玻璃的窗户，就看见一只小孩子的手正抓着铁窗栏，试图把铁窗栏推掉。
“这样子会受伤的。”
艾琳叹了口气，但也放轻了声音，怕吓到这小孩，再把手割破了。
她稍稍垫脚，对上了窗里那个孩子乌黑的眼睛。
那小孩听见声音顿了一下，一抬头看见艾琳也吓了一跳，受惊的小猫一样收回手，两三下跑到床上，裹进被子里面。
她长得没有很难看吧，怎么吓成这样。
这看起来，不想是个怼天怼地的熊孩子啊，怎么会砸玻璃呢？玻璃碎了这么大声音，也没有大人出来看看，她一看这家的门，还是被锁给锁着的，看来大人是不在家。
出于对未成年的爱护，艾琳没走，柔声细语的又问了一遍。
“刚刚有没有受伤？不可以再砸玻璃了哦，这种行为很危险，如果是因为害怕，要给家里人讲，但不要砸玻璃了知道吗？”
被子鼓鼓的一团，但是没人回答她。
“真的没有受伤吗小朋友？没有的话，乖乖的待在家里好吗，你的家人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依然没有人搭理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乖乖听话，不要在做危险的事情了。”
她不可能守到这家大人回来，哄了两句，顺便把碎玻璃踢到路两边以免伤到别人，她就走了。
刚刚因为那孩子躲得快，艾琳没有注意到这孩子脸色苍白，腿脚也不太利索。她走了一会儿，屋里的孩子才露出脑袋，看着破了的窗户，表情无助又茫然。
周天街上人不少，传单发的比较快，半下午的就发完了，蹭了一顿有炸鸡的工作餐，领了酬劳她就赶着回家，作业好像还没做来着。
走到早上险些被砸破头的地方，她下意识的停了脚步，看向那个窗户。
那个孩子……怎么还在床上躺着，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里面那个孩子，小朋友！你可以听见我讲话吗！”她踮着脚声音大了许多，朝着窗户喊。
被子动了两下，艾琳松了口气，一看那个门还是锁着的。
“你家人还没回来吗？你是不是不舒服？可以和我说句话吗？你这样很叫人担心啊！”
这小孩，看起来和她弟弟差不多的年纪，她多少会特别关注一些。没有家人照看，实在是太危险了。
被子又动了两下，她看到那孩子有些吃力的抬起头朝她这里看来，早上看起来黑漆漆的眼睛，此刻很虚弱。
“你不会一个人待了一整天吧，也没有吃饭吗？”这孩子，看起来很不好，到底是哪个不负责任的家长！
“你在干什么！”
艾琳正扒着窗户，身后一个女人严厉又生气的声音惊了她一下，她回头站好。
一个三十多岁的精瘦女人，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样子，看着她满脸戒备警惕，好像她是个偷小孩的一样。
“我问你呢，在这里干什么！”
“里面的小朋友好像生病了。”艾琳皱起眉头，这女人说话也太冲了吧，真的好想怼她啊……
“不要多管闲事，赶紧离开。”
那女人瞪她一眼，走到门边开门。
这不会就是那孩子的妈吧？话说，看起来好像拐子啊，哪有把小孩一个人锁家里一整天的。
可是她再好奇关心，又没有资格多问，而且她手里的袋子好像是药和打包的饭。
那个女人开了门就要进去了，艾琳没忍住还是说话了。“大婶，小孩子很脆弱的，你多留意一点吧。”
她老弟，十岁那年误食乐高，险些卡背过气去。过年放烟花，让一个窜天猴把眼睛砸青了。还有，手贱去摸开着的电磁炉上的红点，把手指头烫的冒烟，就是她没猝死前几个星期发生的事。
真是一点看不住，就能上天。
那女人听了，表情又不耐烦起来，嘭的一声把门关死了。
淦！
真的……也就是她触景生情，多管闲事。
……
周一应该是最痛苦的吧，早起上学。
昨天李秀妍回来时，脸上很是失落，都没等艾琳开口问，她就说了。
那个男孩子没有来。
早上也闷闷不乐的跟着艾琳往学校去，她们每天都会面对异样的眼光，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到家的路上。
艾琳作为一个成年的灵魂，倒还不至于内心受伤，可能是因为她和现在的生活根本不在同一个精神层面上。
但是多多少少……会让她变得暴躁。
这些天和妹妹秀妍一起上学，面对那些异样的眼神，那些窃窃私语。秀妍几乎将整个脸都埋在了头发的阴影里，好像只有这样别人就会看不见她。
这个怕别人看的动作姿态，和艾琳小时候一模一样，所以她感同身受。
当然，不是她被霸凌过，而是她不喜欢被人关注，天性散漫在人堆里就很不自在。
但现在嘛，活了二十多年她已经进化了。
谁看她她一定会看回去，死死盯着冷冷的看着。毕竟，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要怕他们。”艾琳看着身边一直垂着头的李秀妍，开了口，拍了拍她的肩膀。
“什么？”
李秀妍听见姐姐说话，小心的看她。
“李秀妍，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要害怕他们，他们不过是无知的旁观者，不要把他们目光里不好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你很好很优秀。”
她很少教别人做事，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得过且过的混子。
比之她那性格外放，普天之下皆是朋友的社牛天花板胞姐艾莉，艾琳本人在另一个极端上。除了在画画上有点天赋，生活上是个绝不主动招惹人的社恐。当初办画展最累的不是没有灵感和创造力，最累的是和人对接。
避免社交，减少内耗。
真有麻烦，硬刚就好。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为了碎银几两，以上十六个字才是她的人生宗旨。
所以来这里这么久，她才和眼前这个便宜妹妹讲这些话。
如果是艾莉在的话，她现在应该会搂住秀妍的肩膀，温柔摸摸她的脑袋，甚至会亲吻她，然后用赞叹的有些夸张的语气说上五六句夸赞秀妍的话，以此增强她的信心，再给出能够做出好的改变的指导性意见。
可没办法，她和眼前这个小姑娘还不够熟悉，实在说不出更温柔的话来。
李秀妍很久没有听见姐姐说这么多话了，一边惊讶一边消化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心里便一片柔软。
“嗯，我、我知道，姐姐。”
艾琳僵硬的点点头，半个月来第一次听见她叫自己姐姐，多少有点儿不适应。
“去上课吧，我也要进教室了。”
本来还应该说一句，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啰嗦。算了，没必要说，眼前这个妹妹比她还社恐的样子，自己哪怕嘱咐了遇到问题找姐姐，她也不会来麻烦自己。
等以后再熟悉一点，她就带着李秀妍做一做重塑自信心的事情，人总要脱敏啊，不然以后受的伤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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