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脾气来
陈洛听罢,伤心难过,带着哭腔朝谢衍之说道:“大公子,我不远千里前来相救,你这是在怀疑我。我陈洛对你如何,想来你也知道一二。我在阿爹跟前几次三番相劝,才求来这桩亲事。你如今怎能这般伤我的心!”
“女公子,若是衍之此前有令人误会之处。衍之这厢给赔礼了。你我二人之间,除了此前对家母的救命之恩外,还有何干系。再说,女公子此番再次赶来相救之恩,衍之已让二弟代为谢过。不知女公子还有何要求?尽管说来,我定当办到。”
“大公子,你我之间难道就只有这恩情。日前你我在歇马坡之事,你都忘了吗?”陈洛说着说着便掉下泪来,满脸难以置信。
“歇马坡之事,实乃酬谢救命之恩。衍之自认从未做过任何惹人误会之事。还望女公子不要多想。”谢衍之回答的也是相当干脆利索。
陈洛上前一步,跪倒在谢衍之跟前,抬头望着谢衍之的双眼,再次问道:“大公子之言,可是认真的。”
谢衍之点头。
“那三日前的救命之恩,谢大公子打算如何偿还?”陈洛说着便高声起来。
“请女公子相提!”
“我此前之言非虚。我阿爹已去信建国将军,想来大公子近日便会得到消息。届时,我要你应下便是。”往日的天之娇女陈洛如何受过这般委屈,话说到此处已带着些许命令的味道。
谢衍之听罢,亦是厉声答复:“恕难从命。”开始咳嗽起来。
一旁的余淼淼立马上前,在谢衍之胸口帮着顺气。而后,颇为生气地瞪了陈洛一眼。
陈洛则眼瞅着二人嘲讽道:“既如此,我也无何求。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我的救命之恩,一辈子都无法忘了我。”转头,凶狠地盯着余淼淼,“还有你,就算我不能与谢大公子成婚,你也就是个货通买卖的物件,过不得三五日便被打死……”
此言一出,谢衍之咳嗽更甚,一口气未能喘过来。余淼淼则继续帮忙顺气,无暇顾及陈洛。
谢荇之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能帮忙的,遂上前将愤怒中的陈洛双手反剪,摁倒在地。
陈洛大笑出声:“建国将军府上的二位公子,就是这般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待我归去,定要让你等好好尝尝我的厉害。”
谢衍之喘过气来,抬手安抚一番余淼淼,而后朝谢荇之做了个罢手的动作。
陈洛这才恢复自由。
“你既然认为我兄弟二人是忘恩负义之徒,且随你去。现下我有个东西要交于女公子鉴赏。”转头,朝谢荇之示意。
须臾,谢荇之将两支六两箭拿上来,递给陈洛。
陈洛接过,异常警惕地朝谢衍之问道:“谢大公子这是何意?”
“女公子先且看看。”
陈洛左右环顾一周,眼见在场三人皆无甚异样,便左右查看起来。
翻来覆去之际,忽而陈洛脸色大变,高声尖叫:“谢大公子,何处得来的这箭矢。名满洛阳的君子,谢家大公子也行此等卑劣之事。往日是我眼盲心瞎,被你这幅皮囊迷了心神。”
谢衍之听罢,转头望着余淼淼,眼神埋怨道:你往日怎么没被我这皮囊迷了心神。
余淼淼眼神嗔怪道:正经点,谢伯渊。
谢衍之笑笑,将余淼淼小手置于自己双手之间,左右搓了搓,揉了揉。这才转头朝陈洛说道:“青州六两箭所用生铁,系阳山矿。阳山生铁略带灰。而冀州六两箭所用生铁,系……”
陈洛愤然接过:“不用你说。我只问你,你这箭矢是从何而来的。”
“女公子既不愿认,那好。我谢衍之好歹也是名满洛阳的君子,也不逼你。那我问,女公子是从何处得知我有难的?”
陈洛想开口,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那我又问,女公子又是如何到得这般及时的?”
陈洛低头不语。
“那我再问,女公子前来此地,最快也得大半日功夫,这消息如何就能提前传到女公子跟前的?”
陈洛依旧低头不语。
谢衍之不再问话。
不到一盏茶功夫后,陈洛开始小声啜泣,渐渐转为放声大哭。哭着喊道:“阿爹,阿爹!你怎能如此……害我……阿爹。”
谢衍之抬头示意谢荇之,将陈洛带出去。不管如何,终究是救了自己一命。不能太过残忍。
谢荇之拉着陈洛出门去,将其与随身侍卫安顿在一处。而后,再次进门,双眼放光,异常兴奋地问:“大哥,陈家女公子这是如何了?怎的这般快就泄气了?”
谢衍之看了眼这个憨货,正打算训两句,揉了揉小手之际,眼见余淼淼也是一脸兴奋地望着自己。
遂解惑道:“青州六两箭,所用阳山铁矿,带灰。而冀州所用湄水矿,带赤。若是一支,实难分辨。我等头回遇刺,不好分辨。第二次这冀州再来,那可就好多了。”
“大哥,二弟我日前已经收到阿爹传信,言说冀州陈川已打算再结亲事。既如此,为何还要追杀我等。”谢荇之实话实话。
谢衍之瞥了一眼这夯货,怎么甚都能说,也不讲究一下。无奈继续:“话虽如此,但我谢家可是两位公子都能定亲了。”抬头,盯着谢荇之,“早年在洛阳便有所耳闻,幽州谢家二公子,是个混不吝的。想来,这陈川也是这般以为的……”
谢荇之高声:“大哥!弟弟我何时不听话了。净这般胡说……”
被余淼淼等了一眼,说不下去了。
谢荇之:阿娘,我也要个媳妇儿。这日子委实艰难了些。
“此次追杀,我猜想是为了我。家中兄弟四人,荇之风评不好,三弟四弟年幼。若是我有何不好。陈川与我谢家结亲,便只能是荇之。届时,陈洛凭着嫁妆,再带上几万精兵,如若再遇上阿爹有何事,这陈家便能瞬间不费吹灰之力统掌我幽州。”
此言一出,余淼淼和谢荇之难得同仇敌忾,皆想着如何灭了这陈川。
谢荇之激动,嘴里念叨着:“待我先杀了这陈川之女!”便怒气冲冲出门而去。
余淼淼好歹还有些理智在。这陈洛如论如何总归救了伯渊一命,当下看了谢衍之一看,得了首肯,便喊着“二公子”,追谢荇之出门去。
待到看管陈洛的茅屋,谢荇之正拔刀之际,被余淼淼一把拉住。
“二公子,这如何能成。陈洛毕竟救了伯渊一命。暂且放过再说。”
谢荇之怒道:“原女公子就是这般关心我大哥的。你且让开,待我杀了这厮。”
“伯渊也是这般想的。二公子为何不能一听。”
谢荇之顿住:“果真如此,我大哥也是这般想的?”见余淼淼毫无迟疑地点头,更生气了,“这厮做下这等不要脸之事,还妄图嫁给我大哥。这都能放其一条生路。那我刚才岂不是白给她拜了三拜。”
余淼淼:……
“我谢荇之虽管不了外间是怎么议论我的,但我自己也是要脸面的。这般事情要是传出去,我谢荇之往后任凭做下再多的英雄事,也得落下个跪拜仇人的丑事。大哥害我……”
话虽如此,仍旧收起刀来,转身不搭理余淼淼,怒气而去。
独留余淼淼愣在原地。抬眼看着陈洛,呆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暗自垂泪,嘴里喃喃叨念着“阿爹”。
是了,这也是个可怜人。无甚错事,却又落得这般下场。
这乱世,人如猪狗。苟且偷生尚且要保全妻儿者有之,身居高位却又连带身边妻儿也利用者亦有之。
陈洛如此,远在洛阳的永川公主何尝不是如此。
这都数月未见了,不知洛阳城如何了,不知永川公主如何了。
冷眼瞧了一阵,越发觉得无力,余淼淼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开。
到茅屋正房门口,撩开帘子,便见谢衍之端直了上身,正在案几上写字。
“伯渊!昨日才刚醒来,今儿一早又审了陈洛一番,这怎的就起来公务了!也不知晓好好歇歇!你这是要让人怎样担心你才好!”余淼淼杏眼一瞪,连珠开炮。
忽闻一声带着些怒气的“伯渊”,谢衍之当下右手一抖,纸上乌了一团。
而后又听见声声关切中带着怒气的问话,哑口无言起来。暗自感叹道:真是深得余夫人真传。
敛了敛眉,这才说道:“就陈川往阿爹跟前提亲一事,我正在回信。不料你这就来了。”顿了顿,紧紧盯着余淼淼,“淼淼,这可是正经事?”
余淼淼顿时老脸一红,又瞪了一眼,口不对心:“我哪里知道你回了甚!?”
谢衍之笑意更甚,这才一天,这小脾气就起来了。“你说我回的甚?!你当真这般不知我真心。”说罢,装腔作势捂住心口。
余淼淼见状,暗道:又来这一招。“大公子可别忘了,伤的是左肩。还有,我一介一文不值,颇为嘴臭的商户女公子,人陈洛可是堂堂冀州陈川爱女。我如何能比得过。”
小脾气上来,这陈川派人行刺之事便被忘诸脑后,一门心思挤兑起谢衍之来。势必要跟陈洛定个高下。
“去年来洛阳时,不知何人派明月上前来奚落我。”谢衍之也是来劲了。
“伯渊还有脸说去年在洛阳之事。不知哪个狗头狗脸的,派人在我余府门口,探了五日的情报。今儿遇见了,我且问问,可探出了甚不成!!”
翻起旧账来,女公子的杀伤力总是大于公子的。大抵是因着打娘胎带出来的不同。
谢衍之:……我错了,怎么办。谁来帮帮我。
遂调转话头说道:“淼淼,且过来看看,我回的是甚。”
“这等机密要事,我一介外人,还是少知道的为好。”余淼淼小脾气越发大了。
谢衍之:这又是怎么了。我此番可是甚也没做,怎的又成了这般情形。
突然间福至心灵,想起那日在街市上买玉冠的情形来,恍然大悟。原来,女公子都是需要哄哄的。
“不知淼淼可曾记得,那日余府上初见。淼淼你身着桃红锦袷曲裾款款而来,我恍惚间以为见着了海棠仙子。当日晚间,可是许久未曾睡好。”
余淼淼听罢,止不住的笑意在脸上浮起。低垂着双眼:“可是真的?你莫要哄我!”
“我谢伯渊乃名满洛阳的君子,何时哄骗过谁家女公子。”
“那陈川家的女公子呢?”
谢衍之:这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我与陈洛如何,淼淼你皆是瞧着的。我也不曾私底下联系过。你怎就这般怀疑我的真心。当真是让人好生伤心。”这话说的,一点君子风度也无。
“果真如此?”
谢衍之一眼不错地瞧着余淼淼的双眼,点头。
“既是如此,那这冀州求亲之事,你如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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